夕榕道:“我……喜欢你的温柔。”
陈夕榕有些后悔,她抓了薄衾,捂着胸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身上还是有点痛呢?”
宇文昊剑眉一场,声音虽温柔,却带了几分浓浓的调侃,亦含两分不容拒绝的霸道、强势:“你勾引了我,就打算不管了?”
声音不大,却似含有怒意。夕榕心虚而小地将薄衾压下一条缝,从那缝里小心偷瞄。每次在小帐里欢好,都跟做贼似的。她望向通往外室的布帘,也不知外面可还有值夜的人,亦或哈庆与过往一样,正候在外,听候里面的吩咐。
宇文昊闷笑一声,板起冷脸,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呵斥道:“别看了!哈庆早就退下了。榕儿,本殿今日要罚你。”
陈夕榕没有看出他的故意,依然抓着被子不肯放松,想把他与自己隔阻上一层被子,傻傻问道:“罚什么?”
她心下不由自己的开始猜测起来,莫不是他已知晓她有身孕,所以他生意了。
“罚你取悦本殿!”宇文昊看着她的眼睛,含笑说道,眸光四射,散放着蓬勃的欲望,就像随时要喷发的烟火,呼之欲出,不可抑制。
陈夕榕的脸倏然涨得通红,细细地望向宇文昊,鸳鸯成对,蝴蝶成双,只有彼此的相依相偎。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夕榕正伸着懒腰,却见一个粉衣少女打帘而入,唤了声:“梦妃!”
这几月已然习惯了哈庆在旁相伴,突地出现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数月不见的兰香,夕榕面露惊色:“你……何时到了金城?”
兰香手里捧着铜盆,备下了热水,巧然笑道:“回梦妃话,奴婢是昨儿二更时刻与璃王殿下一行抵达军营。昨晚便入城了,见殿下与梦妃歇着,没敢打扰。”
“昨晚……就到了……”夕榕顿时心绪繁复。
璃王,宇文旻,她曾经真心喜欢过的男子。
她以为,自己一朝离帝都,与他、与宇文昊许都再难相见。没想不仅很快见到宇文昊,只怕宇文旻也是不得不见的。
霍烈将军未死,怕是已经前往梁京,下一仗定会逾加惨烈。
“璃王殿下是奉旨前来襄助太子殿下的,昨儿一到军中,听到的都是殿下与梦妃的事,听说金城一役,梦妃功劳不小,奴婢真是目瞪口呆呢。咱们梦妃还真是非同寻常的女子。”
夕榕笑了一笑,看着榻上空置处:“殿下是何时离开的?”
“五更三刻。”兰香结起帐子。
夕榕正要整衣,却见榻前整齐叠放着自己的寒衣,瞧这情形,定是兰香从帝都带过来的。
兰香柔暖一笑:“大管家和喜嬷嬷说冬天到了,令奴婢给殿下和梦妃送寒衣过来。从今往后,兰香便留在梦妃身边服侍。梅香、郁兴他们个个都想来,偏他们又不会武功,临来的时候,郁兴拉着我就不肯撒手,又让我带走带那,可这么远的路,哪里能带。”
原本不善言辞的兰香,此刻竟喋喋不休起来,与夕榕说起临离开帝都时的情形。
夕榕穿上了过往在帝都的衣衫,只觉更加温暖。
正梳洗,哈庆穿着冬袍进来,见了礼,道:“梦妃,早膳备好了!”
“多两人吃饭,我也吃得香些。往后若是殿下不在,你们俩便与我同食吧。”有理有据,令二人都无法回拒。
用罢早膳,夕榕觉得有些闷,闲庭信步间,出了官衙,走在清晨略显清冷的街头。兰香随身佩着宝剑,对金城的一切,样样都觉得新奇,虽跟在夕榕身后,那双眼睛却半分也不得停凝,东张西望,似要将这里瞧过明白。
“哈庆。”夕榕轻呼一声,“还记得昨儿来的那位郎中先生么?”
哈庆答:“记得。”脸上洋着笑。
夕榕放缓脚步,道:“咱们去军营走走。回头,你去把他叫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西梁大将单惊云降齐,奉了宇文昊之命带兵前往帝都,四万人马将会编入齐国卫戍军旗下。宇文昊顾忌梁人在自己的家乡攻占梁人,许有心结,到了帝都,接受齐元帝的封赐后,就会领兵南下。
一干将士都在校场练兵,夕榕进了帅帐,因她在城中暂住,小帐亦拆了。帅帐里暖意融融,一侧另置了两张木榻小床,一边有个木架,夕榕的纤手落在木架上,依昔能闻嗅到宇文昊留下的气息。
哈庆道:“启禀梦妃,郎中到了!”
兰香打起帅帐上的布帘,一股冷风从外间侵入,哈庆领着郎中进来。
夕榕坐在榻前,面前是一个红泥火炉,伸手烤着火,道:“先生请坐!”
“谢梦妃!”郎中是个中年男子,留着三寸长的胡须,眉目清秀,却亦有几根银丝,许是常年于军中效力之故,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
“今儿请先生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与先生闲聊。听说先生是的纹刺手艺是祖上传下的。”
“是!”郎中小心应答着,若在旁人眼里,夕榕不过是个年轻女子,但金城一役,夕榕助宇文昊成功夺城,军中上下更是对她敬佩有加。
“先生可知,齐国各世族名门之中,可有以梅花为家族图腾的。”她一面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张纸笺,郎中接过,细细地辩认起来。
过了良久,郎中才道:“齐国贵族多喜欢鸟兽动物,或猛虎,或狼头,或苍鹰……倒是西梁国内马氏一族是以梅花为图腾。”
“你说这图案是西梁马氏一族图腾?”夕榕曾几番为代芹寻找家人,卫国、齐国都打听过,也未曾听说有以梅花为图腾的贵族。
郎中细细地辩认着:“马氏是西梁国的大世族,又分有两支,一支在梁京,一支在姑藏。从梦妃这图来看,这图腾应是梁京马氏所有。”
同样是梅花,但两支亦有差别,梁京马氏的梅花纹身枝干较直,以示一枝独秀之意,而姑藏马氏则多了一个弯折,还在弯枝处纹上一枝梅花,颇俊秀坚强之美。
“若是在下没猜错,拥有这纹身的女子,应是梁京马氏一族的嫡女。”郎中见夕榕好奇,又指着画上的花道:“马氏一族无论男女都绘有梅花纹身,男子的纹身枝干刚劲、有力,女子的则更显清秀、坚韧。从这梅花图来看,应是女子身上的图案,属嫡房子女的花式。喏,你瞧这三朵梅正面绽放,应是嫡出;若是庶出子女则是侧面开放。”
嫡女!夕榕怎么也没想到,代芹的身份居然是大贵族府中的嫡女千金,为何又沦落到人牙子之身,几经辗转被人卖到千里之外的卫国。
“先生能肯定么?”
郎中很是严肃,经过一番仔细辩认,道:“草民自祖上起便以给帝都贵族纹刺为生,为了熟悉各家图案,这梅花图早年草民也见过,确实是梁京马氏一族的图腾。”
她答应代芹的事,看来便要做到了。打听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晓,代芹的亲人乃是梁京贵族马氏。夕榕抑下欢喜,道:“有劳先生。哈庆,送先生!”
兰香见夕榕手捧梅花图久久沉默,低声问道:“梦妃,这是……”
“兰香,笔墨侍候。”她沉思归来,脸上洋溢着道不出的欢喜,“也不知,代芹的父母是梁京马氏中何许人也,若是代芹知晓自己竟然是马氏一门中的嫡出小姐,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代芹虽得嫁乔凯旋为妻,许是因她侍女丫头的身份,闲下之时,心间也是自卑的,若是知晓她本是贵族千金,也会欢喜,至少于她,会轻减几分自卑意。
夕榕写好书信,交予哈庆道:“你把这封信交给信差吧,但愿代芹能早日收到。也能让她早些得偿所愿。”
兰香也替代芹高兴着,奉了茶水,低声道:“梦妃,整日呆在屋里,许也闷得紧,不如到外面走走吧?”
夕榕饮了两口,听兰香如此说,有些心动,答道:“去备马吧!”
兰香取了锦髦,为她披上。兰香赶来骏马,将夕榕扶上马背,兰香一扬鞭往树林深处奔去,夕榕紧跟其后。
冬日的林间,显得萧瑟,一阵风过,吹得枝干碰撞作声,踏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吱吱作响,林间有几个六七岁的孩童正在拾捡柴禾,几个稍大的孩子将柴禾绑捆成束。
眺目望去,但见林中有一个简易凉亭,亭中站着一抹血红色的袍子。
兰香低唤一声:“璃王殿下!”
夕榕忆起,在军营中时,兰香似故意要领她前来。道:“你是有意领我来此?”
兰香支吾着,想要解释什么。
夕榕道:“你是太子府的人,今儿的事若是被太子知道,小心你的性命。”她声虽不高,却自有一种威严。
兰香是明白的,可一路从帝都过来,与宇文旻结伴而行,没少得宇文旻的照应。回道:“梦妃,璃王殿下只想见见你,奴婢见他着急、心切,实在不忍拒绝他。”
宇文旻便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美到极致,就算是女儿家都会生出几分呵护、怜惜之心,怕是兰香亦是如此。经过情爱的女子,面对宇文旻尚且是最大的诱惑,况是兰香呢。
宇文旻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来,却见离他不远处站着一抹洁白如雪的倩影,一袭华美的锦髦裹在身上,仿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白雪精灵。心跳的节拍,莫名地加快,他痴痴地望着移来的夕榕。
多少次午夜梦回,渴望着与她相逢。
终于再见了,他与她隔得这样的近,近到他不想再与她分开。宇文旻不待细想,快走几步,唤声“夕榕!”不由分说,一把将夕榕拥入怀中。
“三皇子!”夕榕挣扎着,试着把他推开,而他拥得这样的紧,紧到似乎要把她揉入体内,紧到不容她的拒绝。
“不要叫我三皇子!如几年前那般,唤我无垢。无论曾经如何、现在怎样,我一直都是扬州的玉无垢。”他的语调带着几许颤音,是激动,更是意外,“夕榕,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实情?如若我一早知晓,定不会怪你,也不会有那诸多的遗憾……知晓那日,你在皇恩寺前与我说的那句‘我不认识你’,有多让我心痛么?我为此大醉了三日……”
喜欢戏惹君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戏惹君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