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婉兮如何喜欢,原来人家早已有意中人的,虽然死了,却还是愿意迎娶,可见那是一段如何刻骨铭心的爱恋。
子衿一时情绪繁复,不知如何告诉婉兮。
夕榕道:“你就小曼一个亲人,如今你亦有二十三岁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今儿叫你来,是你姐夫关心你,这也是你姐小曼的意思。她要我们在大兴合适的官家小姐里为你张罗一门亲事……”
“回梦妃话,末将现在还不想成家。”
“你不想成家?这话,你自个与你姐姐、姐夫说去。你家就你一个男子,你不成家,如何对得你姐的一片苦心,对得起你姐夫特意叮嘱我的用心,我就是告诉你,在这次献送的美人里,有位杨小姐相中了你。我瞅着模样、门第都不错,与你倒也得配。”
在这之前,白大山来过一次,主要是谢恩。
如果没有夕榕对他的叮嘱,他不会知道卫宫有通往山野的秘道,而他用了心,更是对这事进行了认真的分析,没想还真被他给抓住了卫惠帝。如果事先没有夕榕告诉他,他是根本不可能立下这样的大功。
“上次你说,你祖上本是姓郭,殿下已令兵部改了你的兵籍,恢复你的本家姓氏。你姐姐也得改回本姓。”
白大山的祖父姓郭,父亲到白府为奴,便改了白家的姓氏,如今一朝立功建业,也得以恢复本家姓氏。
大山当即抱拳道:“多谢梦妃代为周旋。”
宇文昊身为一国太子,又是军中主帅,事务繁忙,这诸多的琐事哪里都能记得,只怕是夕榕代为叮嘱才这么快办好的。郭大山亦听小曼在家书中说了,要他敬重梦妃,更得忠于太子。无论怎么说,太子都是他的姐夫,他敬梦妃,亦如敬重自己的姐姐一般。
“你又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如若你真不想娶妻,你得自个儿当面告诉你姐夫。”
子衿听到这儿,退出花厅,当即就去找婉兮。
婉兮满是诧色:“你见着他了,他不想娶我?为什么?他宁肯娶一个死人也不愿娶我,难道我比不上一个死人么?”
婉兮有一连串的好奇,同时也很生气,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便出来了,近来得了雪影的分派,要给梦妃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衣衫。
她出来时,便正见一个武将模样的人出了院门,大喊一声:“白大山!”
大山突地听到有人唤自己过去的名字,缓缓回过头来,但见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一脸怒容,她快步走进,大声问:“为什么不肯娶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兴城杨府的嫡出小姐,我是相貌丑了,还是门第差了,亦或是才德配不上你,你居然要拒绝我?”
就如婉兮的猜想,能入得太子府的女人容貌不差,既是奉仪的弟弟,怕是也不差的,这相貌虽只一眼,她就生出几分好感来。
白大山从未想过,光天化日下,一个女子就这样扯住了自己的手:“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你!我就是要做你的妻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你可以不娶我,可你不能阻止我非嫁你不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婉兮突地踮脚,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倏地脸一红,飞野似地跑了。
白大山只觉头脑空白,思绪停凝,被那女子吻过的地方,只有一阵火辣辣的灼热。
她是谁?
难道就是梦妃说的那位官家小姐。
她是那样的不同,她显得热情而骄傲,就像他深爱的白冰玉……
那姑娘说什么了,谁非他不嫁。
冰玉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还是被迫入了宫,被迫进了太子府,最后以为他已经死了而悬梁自尽。
曾经何时,在冰玉入宫前夕,她曾写了信给他,那是一封在几年后他才收到了信,她说,要他忘了她。那时,她是以为他们不会再在一起的。她在深宫,他在战场,怎会再有交集?
冰玉,我该怎么办?
姐姐、姐夫都要我娶别的女人。
冰玉,我是只认你一人的。
可是,梦妃说得对,我是郭家唯一的男丁,我得延续郭家的血脉。
大山低头走路,冷不妨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不是郭千夫长吗?”身前站着一个捧拂尘的年轻太监,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太监的身后,是大山又怕又敬的宇文昊。
大山抱拳行礼:“太子殿下!”
宇文昊直切地问:“刚见过梦妃?”
大山应声。
“军中已将你的姓氏改了过来,本殿做主,重新给你赐了个名字,叫郭大勇。”
“末将多谢太子殿下隆恩!”
“你呀……”宇文昊伸出手来,轻拍在大山肩上,“你姐姐一直很放心不下你,刚巧本殿这儿还有一些事交给你办,随我回去。”
大山也猜不出什么事,直跟在宇文昊后面,重新进了院门,却突地看到院子里正站着洒水、清扫的侍女,而杨婉兮便是其间一人,两人一见面,大山忆起之前那一吻,那脸刷地就红了,再看杨婉兮一脸娇羞,也是红到了脖颈处。
哈庆是个明眼人,见他们四目相对,颇不自在,不由笑道:“殿下,瞧这情形,不用您操心了,这郭千夫长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听哈庆一说,宇文昊亦留意到郭大勇和杨婉兮,不由微微一笑,径直进了花厅。
夕榕见宇文昊回来,早早起身,为他倒了杯凉茶:“今儿回来得挺早。”
宇文昊道:“大兴的事处理得差不多,明早要押送卫惠帝去洛城,逼霍烈归降。天气这么热,不易久拖。”
原以为洛城是最先归降的,却一直拖延了好几月。
“把你留在大兴,我亦不放心。明儿一早,你随本殿回洛城。”
夕榕从郁兴手里取了凉帕,递给他拭汗,问:“大兴这边需要交办的事都料理好了?”
“吏部和礼部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后面的事由他们来处理。老七得到圣旨要押送卫惠帝及一干后妃回帝都。”
诸事繁琐,在大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宇文昊不忍与夕榕分离,但在宇文旻那儿,却是对夕榕的伤害。在他看来,既然爱了,就应给心爱女子最安稳的生活。而宇文昊却一路都带着夕榕,即便是夕榕重孕在身。
宇文昊又接了凉茶,一口饮尽,“还有半月,就要入秋了。父皇的意思,希望今岁中秋佳节能举家团聚。除了守城的将军,几位皇弟也是要陆续回抵帝都的。中秋前后,大兴、咸阳诸城的官员都要举家陆续迁往帝都。”
夕榕还想兑践诺言,让李夫人帮自己打理一家酒楼呢。“这也太快了吧?”
“不能再拖了,父皇只说有重大的事与我们众兄弟商议,着我们众兄弟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回帝都。”
郭大勇想的一件事,要回帝都了,可以不用成亲了。道:“殿下、梦妃,那末将……”
“你近日的任务,就是带人押送卫惠帝及其后妃抵洛城,然后用卫惠帝迫霍烈降城。洛城一归降,后面诸事也就好办多了。”宇文昊见婉兮还在那儿羞答答的偷窥郭大勇,道:“你与杨婉兮的事儿可定下来了?”
杨婉兮听宇文昊问及自己,放下手里的扫帚,奔入花厅,欠身道:“奴婢一切听凭太子殿下和梦妃做主。”
郭大勇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居然如此上心。
杨婉兮只一个目的,既然郭大勇的前途无量,她就紧紧地握住这个男人。
宇文昊看着夕榕:“要不,让杨婉兮先回杨府,等杨府上下迁往帝都后,再行完婚。她与大山的婚事但可以先定下!”
宇文昊垂下眼帘:“如此也好。小曼已为大勇在帝都置备了一座府邸。只是,此次大兴城的权贵,能迁往帝都的人名额有限,杨府已经得了礼部官文,准予迁往帝都了么?”
杨婉兮一脸茫然,她被送入王府,对于家中的事不知道。要是杨府不在北迁之列,是不是说,她和大山的婚事就遥遥无期了。而大山是未来的权贵,她可不想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婉兮不愿回杨府,愿意继续留在梦妃身边侍候。”
夕榕轻叹一声:“你要不回家问问,如若你父亲也在北迁之列,你随他们一起到帝都也很不错。”
卫国亡了,京城一丢,便失去了大半个家国山河,连京城的官员们也要被迫迁移,从此后,便成为大齐的子民。
对于前卫的权贵来说,这种朝代的更迭,难免令他们患得患失,谁也不知投身于新的朝廷,效命于新的帝王,会有怎般的处境。他们大多数求的,不过是求口安稳饭,为全家求份活下去的希望。
子衿倒是知晓,父亲李青也北千入帝都,已经得到礼部的官文了。
而婉兮不由得感伤起来,只能做出决定,依旧以夕榕侍女的身份相伴左右。
黎明前的暗夜,总是最暗的。
这一夜,和往常一样的火热难耐。
因明日一早要离开大兴,宇文昊用罢晚膳,又离开了。
夕榕泡着香汤,不知不觉便已睡去。
子衿值夜,尚未睡下,闲得无聊,便坐在窗前弹弄古筝,是一曲安神养心的曲子,她发现夕榕似乎尤其偏爱这琴曲。
弹得正起劲,突地听到一阵异响,不等子衿回头,剑光一闪,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传来:“别回头!带我藏身!”
外面,传来乔凯旋的声音。“雪影姑娘,我确实看到黑衣人往这个方向来了!”
雪影夜里最是机警,此刻已站在院中:“你能确定?”
乔凯旋道:“是!我们与那人交过手,他的剑法极高,已负伤而逃,应该不会走远。”
雪影应了声:“除了梦妃内室,你们可以搜其他地方。”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此刻夕榕已然醒转,扯了衣衫,一抬头透过轻纱屏风就看一抹熟悉的黑影,手握宝剑正要胁着子衿。
子衿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手臂上流淌着鲜血的男子。“你受伤了!”神色里只有意外后的关切。
黑衣人这才瞧清,自己剑锋所指的是一个很美的年轻少女,她就像山野的小花那般清新夺目,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子衿伸手,抓住他的手,道:“我带你藏起来,再不藏起来,雪影姑娘就要进来了。”
藏哪儿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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