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冷笑一声。“马府那边如何了?”
“此事已经惊动了帝都官府,相信不久就会惊动刑部、内务府。就算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寻回白奉仪时,是梦妃令了郁兴却帝都官府求助,在马家的郊外别苑里找到白奉仪,只是……”
宇文昊望了眼大管家,虽说一字一言,可大管家与喜嬷嬷都知道:在我面前,尽管直言。
大管家道:“只是,白奉仪被……被三名男子给糟踏了。”
宇文昊听罢,眸光里睨出一股杀气,原本马氏是准备这样对付夕榕。若非夕榕与他呆在一处,是不是夕榕就被劫出府门了。
宇文昊拳头一握,却无声地击在案上,他突地忆起夕榕在后殿睡得正香,若是声大,定会惊醒于她。
“孰可忍,孰不可忍!可抓住人了?”
马氏,马氏……
她居然歹毒如此,居然由得三名男子糟踏了白奉仪,如若劫走的是夕榕,只怕落得此下场的……他不敢想下去。
宇文昊拳头紧握,想到那女人娇美的面容,便恶心得想吐。她就像一枚卡在他咽喉的鱼刺,咽之不下,吐之不出,只是这回,他一定要拔除。
大管家道:“郁兴带官兵包围别苑时,刚巧马大公子也在,刚好抓了个当场。”
马大公子居然是那个带头玷污冰玉的男子,他初见冰玉,便被她的美貌给怔住,先带头强占,另两名贼人也不落他后……都只当是抓住了夕榕,想要尝尝这“天下闻名的美人”是何滋味。
喜嬷嬷后悔自己错看了马承徽,道:“怕是白奉仪也活不成了。好好的姑娘,竟被那些恶人给……”
大管家道:“此事关及太子府的声誉,帝都官衙的人已将此案上奏刑部。”
这一回,任是马家再得圣宠,敢染指皇子姬妾,也难脱干系。
宇文昊问:“这些事,梦妃都知晓了?”
喜嬷嬷答:“能不知晓么?梦妃心善,今儿一直都很担心白奉仪,还令人去白府请来了白夫人和她妹妹相陪。听郁兴说,因为心情不好,今儿晚膳都未吃呢。”
宇文昊眼帘一垂,她自来对在意的人和事,都会放在心坎上。她开口求他善待白奉仪,还讲了白奉仪与那管家儿子的故事给他听,她的心里许有成全的意思。
府里的女人多了,当真碍事。
即便马承徽从未真正做过他的女人,却也能掀起这样的风浪来,挪用太子府的银两、财物不说,居然还敢买凶放火、劫人……
大管家道:“殿下有何打算?”
“既然这事已惊动官衙,就由他们来料理。你着人盯着这桩案子,勿必定要马府给个交代。至于马氏这里……”宇文昊盯着案上,“让她知道自己的份量!”
大管家应声:“老奴这便令人安排。”
宇文昊望着喜嬷嬷,“雪影现下学得如何了?”
喜嬷嬷微微一笑,“自梦妃回府,她便一直在灵犀阁,一切都好。她很小心,就连梦妃也未瞧出异样。”
宇文昊道:“劳嬷嬷多费些心,她是要派上大用处的。”
喜嬷嬷道:“老奴明白。”
大管家有些不解,瞧宇文昊的样子,也不似放心不下梦妃。今儿也是第一次听宇文昊问起雪影的事儿。
喜嬷嬷与大管家退离昭正殿,宇文昊端坐殿中。
走了一程,大管家突地放缓脚步,一脸狐疑地道:“雪影不是早前就被殿下派到南卫办差去了么?”
喜嬷嬷微愣:“我还以为此事殿下与你说过呢。雪影是一月多前从南卫回来的。这次殿下说,有大事派给她去办,还将雪影安排到灵犀阁当差。有些事,殿下不说,我也不敢问,长亭,你且说说,这一回殿下又为什么?”
“让雪影到灵犀阁……”大管家不由得沉吟起来,还是在夕榕回府后开始的,他左右思忖一番,呢喃道:“莫不是与众将军、皇子姬妾被南卫人所拘有关?”
喜嬷嬷听到这儿:“那定是如此了。难怪殿下要雪影暗中观察梦妃,难道他……是想李代桃僵。”
大管家打了个手势,面露堪色,“殿下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他到底是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事儿居然没和我们俩说……”
“你生气了?”
大管家摇了摇头:“我们俩都是受过端敬皇后大恩的人,你、我就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了太子殿下,也是不为过的。我是担心太子殿下会捅出大篓子,就算以假乱真,假的便只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李代桃僵,这可是大事,而天下周知,世间还有一个女子长得酷似梦妃。只怕卫人知晓,定会早有防备。
“我瞧你是多虑了。太子殿下自有他的主意,经历这许多事后,太子殿下有过的女人亦有不少了,瞧来瞧去,倒还真没一个如梦妃这般有胆识的女子。难得太子殿下真心喜欢她,而她倒也配得上殿下……”
“你知梦妃好,我又岂会不知。可身为皇子、未来的帝王,钟情一女,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世间女子都盼得遇一痴情郎君,可若是真的痴情了,郎君身边的人又该不安了。在这皇家,最忌的便是唯爱一人。
“都道近墨者黑,殿下如此,怕是随了你、我。”喜嬷嬷意味深长,大管家的神色掠过一丝不安与怪异。
大管家悠悠叹道:“但愿这次能够顺遂一些。若能看到太子殿下与别的皇子一般儿女绕膝,得享天伦,咱们俩也算对得住英年早逝的端敬皇后,对得起她……”
大管家说着时,脑海里便掠过一张年轻而美丽的容颜,神色里泛起一丝暖色,那是少有的幸福笑意,一瞬即逝,而喜嬷嬷则是看他欢欣,也跟着乐了起来。
“长亭!”喜嬷嬷低低地轻呼一声,这声音似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我说过,这一生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效命太子府,我便陪你。这亦是我答应过端敬皇后的,终其一生,我都和会你在一处。”
大管家微微一笑,这笑极其少有,却足可以温暖喜嬷嬷的心,她亦笑得甜美,仿佛白日里在宫娥、太监面前那个冷若寒冰,面无表情的嬷嬷不是她。而那个不拘言笑,整日不大说话的大管家也非他。
目光交聚,更多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二人抬首翘望夜空,长夜漫漫,无数次这样的永夜里,他们便是这样近在眼前,却又遥首期盼。
大半生,便这样无声无息地消磨而过。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载的年华,曾经的年轻男子、意气风发、才华横溢,如今也是一个半老的老头儿;曾经的侍女,甜美、活泼、充满幻想也成了年至半百的嬷嬷。
大管家道:“夜深了,你回屋歇下罢。”
“你还有差事?”
“刚才殿下说了,得了结与马承徽的事。你懂的!”
“最初我确实不懂,只当你与殿下太心狠了些,如今想来,你们一早就有了防备。罢了,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掺合了。”
喜嬷嬷走了,低着头,往重重院阁而去,大管家只讷讷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忆起第一次瞧见喜嬷嬷的情形来,那时候她还是端敬皇后待字闺中时的贴身侍女,蓦然回首,他们都已老了,就连瞧着出生的宇文昊都长大成人了。
他和喜嬷嬷都在这太子府里消磨掉最美的年华与岁月,可彼此却成为心里的温暖。
他为一片痴情,她亦为一念真心,到底都是这世间最多情的人。
双雎阁内,来了一行人,马承徽抱着尚未赐名的郡主,母女二人迁入秋梧苑。
夜很静,只有风的声音。
走在院子里,马承徽只听得那嗖嗖的风响,就连怀中的孩子睡得正香。
秋梧苑,又是秋梧苑,这处院落已经死了太多的女人,现下成为太子府最不祥之地。
其间有个带头的陌生护卫,居然把手伸出拽扯马承徽。
马承徽使劲推开他的大手:“拿开你的脏手。狗奴才,你们……居然把我赶到这里来?你们别忘了,我是承徽,我是太子殿下的女人,这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骨血……”
“奴才?”护卫冷冷一笑,将嘴附到她的耳边,诡魅地道:“你这身子,从头到脚,哪个地方老子没有玩过。”伸手便拥住了她,没有怜惜的,只有亵渎和玩弄。
“你……”马承徽不由得暴跳起来,“满嘴胡言乱语,我……我要杀了你!”
带头的护卫一抬手,一干太监、护卫退出秋梧苑外。
屋中,唯留他与她,借着盈盈的光亮,护卫盯着她怀里的孩子,细细地打量起来:“真是奇了,这孩子居然长得不似我的模样,难不成,你背着我又勾引了别的汉子!”
“大胆!”马承徽怒骂一声,伸手就要打,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腕。
男子突地夺了孩子,又细看一番,正待一松手,马承徽疯了般扑了过来,伸出双手,端端儿地想要接住孩子。男子却并不放手,而是在看着熟睡女婴的脸颊。
“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十五年后,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是你这等不贞不烈、不情不义的贱妇所生……”
马承徽目瞪口呆,疯了一般夺过女孩,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我再如何,可她也是太子殿下的女儿。”
“你这女人当真糊涂。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入府以来,两次与你在一起的男人其实是我。”护卫伸出双手,一把抓住马承徽的肩膀,“好有手感,好销魂的两夜……”
“你……你再说胡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护卫只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突地伸手,卷起一股掌风,马承徽一个转身,那掌便落在她的后背,她不由得连咳两声,这才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女儿,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女儿……娘不会要你有事的。”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冰凉的男人声音:“你……唉……”
马承徽见是大管家和宇文昊到了,大哭一声:“殿下!殿下!这个大胆护卫,他……他……非礼贱妾,还想杀了我们的女儿……”扑向陌生面孔的护卫,抓住他的衣襟便扭打起来,不过才两下,护卫一运力,马承徽又重重摔在地上。
宇文昊一脸淡漠,扫过护卫,道:“你都告诉她真相了?”
“回太子殿下话,可这贱女人居然不信属下的话。她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哪里入得殿下尊贵的眼睛,不过就是属下的贱种,非说是太子殿下的血脉。请殿下恕罪,是属下管教不严。”
喜欢戏惹君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戏惹君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