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俱严,坦然而大胆对视他的眼睛,以此来证实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讨厌这样的摇摆,讨厌纠结在两个男人中间。
已经有了今日的局面,那她只能对宇文昊残忍。
她从来不曾亏欠过宇文昊什么,以命相救,不惜一切地助他,她能做的,已经做到了。
现实中,有太多可以共患难的男女,一朝富贵荣华,却天各一方。
宇文昊笑了笑:“好了,我让哈庆在外面守着,没人会看着我们。”
“齐昊,结束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再是夫妻了。不要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因为在你选择帝位那刻起,我便已经彻底放下了你。我要的是一个能随我天涯海角的男子。‘宁可万死损双翼,不使云地两分离。’你从来都不懂得那句话的意义。”
她转过身去,一杯热茶,尚未饮下一口就要离开。
“榕儿,你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
他疯狂地身后抱住了她,她温软的身子落在他的怀里。
“放开!”她冷着声音,近乎命令,“放开!”当她第三遍重复时,是她一记无情的耳光。
他这才如梦初醒,这一月来的煎熬,居然成了真的。
她闪离他的身:“别再纠缠我了。”
“榕儿!”宇文昊伸手要拉,她却连连闪躲,推攘挣扎之间,她突地重重摔在地上。
宇文昊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就摔到了地上。
一股刺痛,从两腿传来,她面容煞白无色。“宇文昊,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你如果不想害他们,就不要碰我。”
宇文旻是不会放手的,与其继续挣扎于这样的痛苦间,她必须放弃一个。宇文旻为了她,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但是宇文昊似乎更为理智一些。
亦或,是她在情感里更偏向宇文旻。
是因为幼时的情结,亦或是宇文旻太过美好了,美好到她不愿再伤他半分。
夕榕艰难地爬起来,定定心神,强抑疼痛,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宇文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离开。”
一掌击出,直将桌案拍出个大洞来。
哈庆惊呼一声:“殿下!”便见他的手已是鲜血淋漓。
“好,你们说她是为我,本殿不怪她,可她一次又一次说这样的话伤本殿,本殿如何不怪?”
夕榕出了茶园,子衿迎了过来:“夫人,你的脸色好差?”
“没事,赶紧回府,我有些不舒服。”
子衿抬手,一行人往璃王府去。
回到府里夕榕,躺了一会儿,疼痛感消失了。
夕榕道:“子衿,去把我哥哥嫂嫂请来。”
不多会儿,陈夕松夫妇过来了,夕榕在玫瑰阁的花里见了他们。
陈夫人一进屋来:“小妹,你脸色怎么好苍白呀?”
夕榕微微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怀里掏出果州花溪镇的房契、地契:“果州的宅院已经买下了。刚巧有一个隐居五载的隐士要转卖,也挺合适的。你们随时都可以前往花溪了,这是那处房屋的房契和地契。”
陈夕松看了一会儿,又递给了夫人。“小妹是哪来这么多钱?”
“也许,我能为你们做的事已经不多了。钱的事就不必放在心。我已吩咐了王府的管事,让他留意店铺、田地的事,管家说,近两年来帝都的人很多,恐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店铺。”
陈夕松喜露于色:“如此,我们一家也能快些离开云溪。真是好些年没见陶先生了。”
夕榕神色淡定,可身子的不适,还是让她面容苍白:“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前往果州……”
“对!对!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多呆,帝都虽热闹,可权贵恶霸太多,我们还是果州的好。”
闲聊了几句,陈夕松这才离开。
他们一走,夕榕又对子衿道:“你母亲什么时候来帝都?”
“两日前便已到了。”
居然是这样的快。
夕榕拿了一张纸,递给子衿道:“这家酒楼,就归你母亲打点了,我一会儿就写封函信,回头亲手交到你母亲手上,告诉她说,若是净赚之后,我与她各得一半。先不用急着给我钱,得我需要钱的时候,自然会去拿。”
子衿为她备了笔墨,见夕榕写了函信,装信一并递给子衿。
夕榕觉得有些难受,又回到床上躺着。
一觉醒来,最初隐隐作痛的感觉倒也清浅了许多。
夜里,夕榕又两度被痛醒,宇文旻温和地问:“怎了?”
“我有些肚子疼。”
“不是还有些日子才临盆么?”
“我也知道。可能是今儿在思月楼摔了一跤的缘故,回来后睡了一觉,原是没那么疼的。”
“要不,我令人请稳婆来瞧瞧。”
“没事。就算是平时,夜里偶尔疼一下也是有的。睡吧。明儿一早,哥哥说要去果州,我还得送他们呢。”
次日清晨,宇文旻站在罗帐前,温柔如水地问:“肚子还疼么?要不我去宫里请太医来?”
她睡意正浓,冷不妨被他吵醒,朦胧间,答道:“不疼了!正事要紧。”
共处一室,夜夜都看他坐在灯前看书,而她也半倚在床榻,即便如今的情形是从前不曾想过的,到一朝来临,她还是平静的接受。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宇文旻真的是她的丈夫。而宇文昊,却无意间成了昔日的玉无垢。
选择一个,势必会负了另一个。
如果注定要负一个,她宁愿负的是宇文昊。
或许在过去的几年,她为宇文昊做得已经够多。他选择了帝位,她又何苦要纠结于此。
她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良心好过的藉口罢了。
留在宇文旻身边,她便不再欠他什么,用余生来回报他的一片痴情。
陈夕松一早便令下人备好了马车,陈夕杉听说自己又可以上私塾了,很是欢喜,尤其听说那花溪镇有许多隐士时,就更开心了。
陈二夫人念着夕榕重孕,不放心,留下来先照顾些日子,陈夕松夫妇便带着四个孩子、下人先走了,与二夫人留下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夕榕看哥嫂乘马车出了璃王府,消失在街巷的尽头,这才调头回来,这猛一回头,身子又刺痛一下。
二夫人道:“你这是怎了,刚才都好好的,脸突地如此苍白。”
子衿道:“夫人昨儿从外面回来,便一直说不舒服。”
二夫人的侍仆道:“这可马虎不得,得赶紧请郎中来。”
“我去找大管家。”子衿面露忧色。
夕榕躺在玫瑰阁内,郎中来了,诊完了脉:“怎的动了胎气,瞧这样子,许是要生了。”
二夫人嘴里直发出一阵啧!啧之音,“你这是怎了?昨儿不都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动胎气了。”
“昨天在茶园里摔了一跤,当时是挺疼的,可回来后睡了一觉,以为不疼了……”
郎中道:“夫人重孕,又是双生,如今动了胎气,又拖延了这么一日,恐怕服药已经不管用了。”
郎中不说还好,听他一说,夕榕越发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疼了,一阵钻心的揪痛传来,她不由得失声惊叫。
二夫人道:“来人啊,快派人请稳婆啊!把城里最好的稳婆请来。”
郎中低垂着头:“不如,我再给她开一剂催生的药物,这样许能生得快些。”
二夫人道:“快下方子吧,你没瞧见她疼得厉害。”
没多会儿,有下人煎药送来,夕榕一碗饮下,却疼得更厉害了。
大管家请了城里最有经验的稳婆和接生婆来,两个人轮翻检查一遍。
“这么大的肚子?都见红啦!”
“这生前最怕的就见红,搞不好就要出人命。”
夕榕也不知道这生孩子是怎么回事,本来还能承受这种痛,被郎中和稳婆一说,越发心里没底,而那一下又一下的揪痛中,也不由得失声叫嚷起来。
大管家站在玫瑰阁外面,听了一阵,也不是法子,又听里面稳婆说“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当即传来府里的得力家奴来:“你现在马上去趟永宁公主府,请公主亲自入趟宫,就说夫人动了胎气,已经见红要生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太医和宫里好的接手嬷嬷给请来……”
夕榕躺在床上,侧身不是,扒着也不是,只有痛!
努力想要缓和这种痛,却越发地由不得自己,她翻了个身,隐约之间感觉什么涌了出来,低头看时,看到两腿间的血渍,只听稳婆大叫一声:“出血了!出血了!可是胎位还未入盆,得快找郎中啊。”
夕榕吐着大气,捧着肚子,腹下的痛越来越烈,似腹里有条无形的鞭子正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每痛一次都如锥心。
顿时,静寂的王府沸腾了起来,稳婆走出内室,站在花厅里,扯着嗓子大叫:“快请郎中啊!产妇已经出血了,出血了,腹大难产啊!”
永宁公主得了信儿,生怕出现个什么差错,夕榕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太子的骨血,要是真保不住,他们与宇文昊结的梁子就大了。
刚近玫瑰阁,就听一个女人操着帝都声音在那儿鬼叫。
她心下一沉,尚未问话,管家已经迎了过来:“府里没郎中吗?”
管家道:“原想还有一段日子,太医、稳婆虽有请好的,可日子还没到,也没备下。哪想夫人昨儿摔了一跤,没想今日就承不住了。刚才郎中来过,说是已经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二夫人坐镇阁中,从送走陈夕松夫妇后,到了中午,玫瑰阁内传出夕榕痛苦的唤声,她竭力的压抑,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可怎耐这种摧心裂肺的痛不是她用理智就可以控抑的……
痛苦的叫声止抑不住的传来,每一声都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声声刺入永宁公主的耳中,心也越发凌,道:“虽说她落过两回胎,可这才是正经生头一回,又是双生子,未到产期……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派了内侍入宫请璃王了,也不知道找没找到人。这可出不得差错了。”
管家道:“只愿殿下能早些回来。”
每一声,都是生死的挣扎。如若胎儿是十月怀胎期满而降,瓜熟蒂落,母亲的痛苦也会少些。偏生是动了胎气要早产,这样的痛苦本就比到期顺生的更甚几倍。夕榕腹大,胎位不正,却先动了红,这会子早已控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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