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硕一回到昭华殿，立刻就吩咐小环道：“小环，你现在就去跟宫里的那些嬷嬷打听打听宁王的近况。”

　　自从楚清临被暗杀过一次后，河硕就有了心理阴影，她生怕楚清临又一次遭到别人的暗算。而方才，母妃对她明显有所隐瞒，此刻，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小环皱着眉头，劝道：“公主，现在已经很晚了，宫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了。”

　　河硕坚持道：“那你就去找值夜的嬷嬷打听，今晚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小环偷偷瞄了河硕一眼，见她面色不虞，不敢再劝，应声道：“是，公主。”

　　小环走后，昭华殿里的宫女轻声步入了殿内，“公主，奴婢伺候您就寝吧。”

　　河硕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公主还不想睡。”

　　闻言，宫女领命退出了昭华殿。

　　河硕一个人在殿内走来走去，焦急等待的时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她心底豁开了一道口子，强烈的不安从那里不断涌出。

　　*

　　河硕走后，柳妃也并未歇下，她屏退了殿内一众宫女内侍，独自静坐在梳妆台前，神色黯然。

　　何乐收回视线，看向楚清临，小声道：“她和蒙舍王同住王宫这么多年，以她的蛊术水平，不可能看不出异样。而且，听她方才说话的口气，当年的事儿，她不仅知情，很有可能还参与其中。”

　　楚清临点头表示赞同，他问：“你有几分的把握？”

　　何乐想了一下，道：“六分，她和普通人不同，修炼蛊术本就可以增强自身的魂魄，因此，要想完全控制住她的心神，很难。何况，她的蚕蛊至少已经修炼到了六级金蚕蛊的水平。不过，若是我们联手，可以一试。”

　　楚清临道：“那就从她下手。”

　　一众值夜的宫女内侍此刻皆侯在殿外，何乐和楚清临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后，一道琥珀色光芒和数道银光齐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皆被定在了原地。虽说他们如今都跟木头人一般呆呆杵在原地，但不同的是，其中一半人是被何乐的蛊术控制了心神，另一半则是被楚清临的银针封住了穴道。

　　控制住了前殿的所有人，何乐和楚清临大摇大摆的进了后殿。

　　听到脚步声，柳妃头未回，依然端坐在那里，声音不悦，“何事？”

　　无人回答，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柳妃心底隐隐闪过一丝疑惑，她皱着眉头，转身望去。

　　这一眼看去，柳妃惊得差点跌坐到了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何乐，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姐、姐......”

　　随即，她又猛地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她倏地站起身来，指着何乐道：“你到底是谁？”

　　“姨娘不认识我了吗？”何乐直直看着她道。

　　闻言，柳妃有一瞬的怔愣，似难以置信，半晌，才道：“你是河艺？”

　　何乐点点头，道：“我是艺儿，十八年未见，姨娘过得可好？”

　　柳妃强敛心神，颤着双腿向何乐走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此刻她望着何乐的神情高深莫测，震惊害怕痛苦似要溢出眼眸，眸底却隐隐藏着一丝解脱的快感，她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姨娘守着的秘密现在是否可以告诉艺儿了？”何乐开口道。

　　闻言，柳妃摇了摇头，道：“你不该回来的。”

　　“不该回来？”何乐咬牙道：“我只恨自己回来的太晚！”

　　柳妃瞧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眸底是一望无际的痛色，“你既然已经摆脱了这里，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好好活着？你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何乐清亮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她紧紧盯着柳妃，目似尖刀，“父王，母后，善儿，他们何尝不想好好活着！”何乐甩开她的手，厉声质问：“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不想好好活着！”

　　柳妃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她看向何乐，哀求道：“算姨娘求你了，你快走吧，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儿，姐姐她，她肯定也不会希望你为他们报仇。”

　　“是，母后是不让我为他们报仇，可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我面前，连魂魄都消失殆尽！你叫我如何能放下！又如何能苟活于世！”何乐翻开手掌，凛冽的杀气瞬间扑面而来，她冷冷道：“姨娘要是不愿意说，那艺儿就能自己动手了！”

　　“这......琥珀蛊！你居然......”

　　此刻，柳妃眸中的震惊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姨娘，你既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何乐大声质问：“是因为太后之位吗？”

　　“太后之位？！”柳妃冷笑出声，眸底顿时涌出两行清泪，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一座空荡荡的大殿就是所谓的太后之位吗？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柳妃瞧着何乐掌中的琥珀蛊，面如死灰，她闭上了眼，许久，再睁开时，她的双眸变得空洞洞的，再无半分神采。

　　“我犯下的错我来偿还，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也毫无怨言。只是硕儿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求你放过她！”

　　何乐收回了琥珀蛊，沉声道：“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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