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良新主子
“好好好,说正事。外公没想到,河中府的案子,你竟办的如此干净利落,真是让外公刮目相看啊。”郑大人不吝夸奖。
“谢外公夸奖。”何乐笑着答道。
此刻的何乐和郑大人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爷孙俩,说着普通的事,笑着闹着。
“有件事,外公想问问你。”郑大人一改方才的轻松,语气颇为严肃。
“您说。”虽然外公一直跟着相爷站在太子这边,但何乐倒想听听外公到底站太子几分。
“你是为了帮太子吗?”郑大人开门见山道。
河中府一案,不仅让荣王损失了一大得力干将,更是让荣王失去了整个河中府的支持。这么大手笔的事,竟是仕中以一己之力完成的。经此一事,相爷对仕中明显有器重之意。
可是此举,将仕中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无论是陛下还是荣王,都少不了要将这笔帐算在仕中头上。尽管此刻所有人都觉得仕中是在为太子做事,可郑大人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他这个外孙了。
殿试那日,仕中就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只是他一直没当回事。直到这次,他才发现仕中似乎已经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了。
“不是。”何乐坦言道。
尽管郑大人事事都听相爷的,可这句话,何乐相信绝不是相爷让郑大人来问的。此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太子,应仕中与太子又是撇不清的姻亲关系,任谁都会以为何乐帮太子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既然郑大人问了,就说明他并不清楚何乐的立场。他想知道何乐的立场,何乐也想知道他的初心还剩多少。
听到何乐直言相告,郑大人有些诧异,似在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
何乐接着道:“我行事不是为了帮谁,我只是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郑大人的心似乎被这句话击中,怔在那里,眼神飘渺。
纵横官场几十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过坚持和原则,他所听到的永远都是目的和手段。
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被开启。他刚去崇实书院读书时,随手帮了一个被欺负的书生,那书生问他,‘为什么要帮他?’他记得当时他告诉那个书生,‘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小人嘴脸,我做人是有原则的。’
郑大人一瞬之间便明白了何乐所说的坚持和原则是什么,那也是他曾经拥有的东西。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遗失了他的原则。
郑大人深陷回忆,失神莫测的样子,尽收何乐眼底。何乐低头喝着茶,等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外公,你们打算怎么给他们定罪?”
株连九族,统治者为维护绝对权威泯灭人性的堂皇借口。定罪量刑,罪证确凿,定罪不是难事,难就难在量刑。这是太子和荣王的较量,如今能左右量刑的也就只有他们了。只要太子这边肯放手,不再步步紧逼,何乐相信荣王自会想办法保住那些人的家人。
如今能不能保下无辜之人的性命,端看郑大人的态度。
来之前,何乐专门向仇武打听了郑大人的往事。很显然,方才郑大人的神情已经充分表明,何乐的那句话直击他心底,让他有所动摇。
“你想为他们求情?”郑大人收了收心神,反问道。
“他们是否罪该万死,自有律法说了算,我求的是那些无辜者的性命。”何乐放下茶盏,神情严肃。
“你想保下他们的家人,得说服相爷才行。”
斩草除根亦不是郑大人想看到的,可朝堂上的斗争你死我活,输了就得认命,认全家人的命。罢了,今日他若能说服我,我便去替他求这个情。
何乐云淡风轻的开了口:“相爷要理由,那我便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若是换了别人,郑大人定要呵斥他大放厥词。但此刻何乐坚定的眼神,威严的气度,超凡的自信让郑大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怔愣,丝毫不觉得他是在大放厥词,反倒让人有一种近乎仰望的感觉。那感觉缥缈虚无,令人难以置信。
“相爷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荣王,而是陛下!”
相爷要的不过就是更大的利益,既然给不了他更大的利益,那就只能送他更大的威胁。扳倒了魏盛又怎样,一味纠缠在无谓的小事上,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让魏帝纵容荣王培养出更多的魏盛!
谋大事者,须知进退有度。
何乐觉得魏帝对冯相爷的感情很复杂,除了深深的忌惮之外,似乎还有叛逆和挑衅。这种感觉无从说起,就像是小孩子总想脱离父母的掌控,总想干出一番大事证明自己长大了。
直到何乐离开郑府,郑大人依然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定下心神。何乐给他的震撼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何乐面前,他仿佛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任人牵着鼻子走,掌握不了主动权。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林潜学那些官场老狐狸会栽在何乐手里。
那是一种超脱局势之外的通透,那是一种对人心的掌控力,一击即中!
离开郑府,何乐如约赶往朗月阁,她约了楚清临在那里用晚膳。她到的时候,楚清临已经在等着她了。
“点了你最爱吃的菜,尝尝。”看到何乐进来,楚清临当先开口道。
不过半月未见,何乐看着这场面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出差回家,有你爱吃的菜,有你念着的人,等着你一起吃饭。小小幸福,温暖心间。
“好。”何乐笑着从门口走了进去,在楚清临对面坐下。
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全都是她爱吃的,何乐望着楚清临,笑容灿烂,“都是我爱吃的菜,师父对我真好。”话毕,拿起筷子,开动起来,“朗月阁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好吃。”
楚清临微微上扬的嘴角,如寒冬里的暖阳,照得何乐心里美滋滋的。半月未见,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不说话,安静的吃饭,安静的享受静谧时光。
饭后,一壶清茶,两个人,隔桌而坐。何乐身体前倾,整个人都靠在桌子上,杵着胳膊端着茶杯,直勾勾的望着对面那人。
对面那人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只静静地低头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何乐的胳膊有些发酸,她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楚清临的目光好像有些太赤裸裸。尴尬的低咳了两声,向后坐直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师父,我觉得仇武当小东当的挺好的!”
她可是个记仇的主,在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小东可没少帮她,没少监视她。
站在门外的仇武乍听何乐提起他,心里突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这半年来他和何乐的过往,他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吧。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楚清临放下茶杯,语气是一贯的清冷。他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她会想知道原来的应仕中发生过什么。
“不想知道。”何乐淡道。
虽不知缘由,但她重伤醒来,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他安排的人。他对她的试探,她并非一无所感,想来他们的过往并不那么美好。即便他们曾经是仇人,那也是楚清临和应仕中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她只想做她自己。
他一早便知她怀疑小东的身份,但她一直装作不知,也未曾提防过小东。河中府旧案被重提,以她的聪慧,小东是谁,她很快便能想明白。
去河中府前,她明明去见了他,却绝口不提此事,他便知道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查清此案。仇武身份被拆穿,今日他已做好了被她质问的准备。他出手杀了应仕中这件事,他并不想骗她,他想让她自己做选择。
可是,她竟不想知道?也是,这样才像是她,爱憎分明!只是,她的这份喜欢,这份信任,对他来说,有些沉重。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或许他早已没了心,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对得起她的喜欢和信任。
何乐觉得她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她喜欢一个人,会将整颗心毫无保留的交给那个人,会为他倾其所有。但她心知自己并非是不求回报之人,她想和她所爱之人相濡以沫,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可她偏偏在自己还没有认清现状的时候,喜欢上了楚清临,喜欢他就想靠近他,越是靠近他就越是喜欢他。可他们同为男儿身,她所求的回报,对于自己,对于他,恐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即便是一场空,只要她的付出对他有所帮助,便也不算是一场空。
“师父,就让他一直当小东吧。”何乐出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仇武以为自己身份被拆穿,便没有留在何乐身边的必要,正打算回京向主子复命之后,请求回到主子身边。不想,这人竟敢打他的主意,门都没有!
仇武气冲冲地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楚清临面前,跪下来道:“主子,仇武是寒月门的人,请求回到主子身边。”
“哈哈哈......”
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本就脸色铁青的仇武闻声侧头瞪着那人,目光寒冷,似要将那人冻成冰雕,让她再不能开口说话。
可惜那人不仅无视他的威胁警告,还说出一番让他恨不得当场给她一剑的欠揍话。
“差事都没办好,还想回师父身边?!你能不能留在寒月门还得另说!”
寒月门是江湖门派,既是江湖门派,就有江湖门派的规矩。何乐不知道寒月门有什么门规,但她知道没完成任务的人下场通常都很惨。
“我没完成任务,还不是因为你!”仇武修炼多年的定力,一瞬间被何乐气得破功。
“没办好就是没办好,杀手怎么能找借口呢。”何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从怀里摸出月字令牌,在仇武面前晃了晃,接着道:“看来你若想继续留在寒月门,只能跟着我了。”
虽然仇武很不想承认,但她说的是事实,杀手的使命就是拼死完成主子的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寒月门的规矩,使命未达自尽谢罪。即便主子不惩罚他,他暂时也回不到主子身边了。为了离主子近点,如今看来真的只能跟着她了。
“今后,你就安心跟着她。”楚清临发话道。
“是,主子。”仇武不再纠结,恢复了杀手一贯的冷漠,领命道。
方才仇武进门之后,仇文闭了门,继续守在门外。何乐如今是他们的恩人,主子又如此信任她,仇武继续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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