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默默听着这些并没有特别高兴,至少此时此刻,外头那匹骏马上的姑娘却是让她好奇的所在。
她正想着这出,一旁翠浓就福至心灵悄声问:“德水大叔,那个骑马的姑娘是谁?”
“哦,你说她呀,她叫隋晓,是峰少爷身边的人。”
翠浓更加压低声音问:“是屋子里的‘大丫鬟’?”这话自然就是问隋晓是不是通房丫头了。问完这话她自己小脸也腾得一红,觉得不太妥当。
李德水倒不太介意,十分爽朗地解释并非如此。
原来这隋晓是陈峰前几年间,有一次外出偶然救下的。当时她伤势沉重,总不能救了人就扔下不管,陈峰便在客栈长租了一间屋子给她住着疗伤。
隋晓无亲无故只身一人,问她从哪来到哪去,她一概都没有回答,伤愈后陈峰就收留了她。平日她在国公府里看起来和其他丫鬟无异,其实却是有一身好功夫。
陈峰也怀疑过她的来历,不过几经留意观察都未见异常,而且她做事尽心尽力从无差池,这才逐渐对她放心下来。
“陈峰这小子呀我是看大的,他的为人我最了解。”李德水说:“院子里除了隋晓,其余一个丫鬟都没有,就是隋晓也是单辟一间屋子独住,从来不曾在他屋里留宿。姑娘可不要小瞧陈峰的品性,他虽不姓南,却比国公府里任何男子都洁身自好。”
翠浓听完鼓着腮帮“哦”了一声,方才那个问题惹出李德水这么一篇长论,让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南怀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必往心里去。
过了寒冷萧瑟的冬季,如今春暖花开,出城踏青的男女络绎不绝,城中之人可谓倾城出动。上至皇室名媛、下及贩夫走卒,都用自己的方式庆祝开春。
在河边看过国清寺的祓禊祭礼,一行人又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杏林。
小牟小张从马车上搬下小几和软垫放于杏花树下,又从十锦攒心盒子里拿出茶酒器皿、瓜果点心等摆上小几,众人便在杏树下铺席藉草,围坐一圈,同赏春景。
杨柳舞于春风,杏花映于春水。
不一会儿的功夫,莫要说杏树下、溪流边,只要是有绿茵的地方无一不被人挤占围坐。或喝酒吟诗、或谈趣闻轶事、或拆字猜谜、或蹴鞠毽子,无一处没有欢声笑语。
南怀珂院里的几个姑娘,包括知夏都在一旁踢毽子玩,各个汗沾粉面不亦乐乎。
小牟小张陪着崇礼蹴鞠,李德水喝多了酒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萧砚也是一脸轻快,只有隋晓默默坐在一旁滴酒未沾。
她本是陈峰的人,陈峰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因此她并不因南怀珂是国公爷的掌上明珠才格外尽职尽责。
早前听说岐国公的大小姐要回来时,她并不做他想,只是觉得陈峰终于不用孤身一人,有个依靠总是好的。到得她几次三番拆解了二房的陷害,又狠狠打击了潘家,她才觉出这人不简单。
这二小姐倒果真是个特别的人,她心里这样想。
“你仿佛很高兴?”萧砚问南怀珂。
这一路来众人都是欢声笑语,唯独萧砚说话甚少,总是默默看着众人。
听他突然有此一问,后者不免抬头细细看了看他,玉面含笑说:“高兴。”她因带着些微醉意,此刻笑得极其妩媚。
真好啊。南怀珂低下头,看着飘在酒盅中的杏花花瓣,要是前世也是这样,大约那一生她都会在荣华富贵的幸福中醉生梦死。
微微笑着,仰头将浊酒连着花瓣一饮而尽。
崇礼玩得累了,撇下小牟小张自己跑过来,一头扑进姐姐怀里嚷着“姐姐”。南怀珂扶起他,瞧他出了一头的汗,一边用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汗渍一边说:“玩得一头的汗,快往这边坐,别在风口里着凉。”
“姐姐不去玩吗?”
南怀珂打趣说:“要是大家都去了,谁看着茶果?等你回过神都要叫别人搬光了。”
崇礼笑了一阵又说要折几枝杏花给和孝公主带去:“公主不能来玩,看不见这的美景多可惜,我把花给她带去。”
南怀珂笑着答应了。
“姐姐真好。”崇礼说着,就趴小几上取过一块山楂马蹄糕吃起来。吃完累了便挨着李德水也睡下,李德水在梦里翻了个身把他搂过来,两人倒跟爷俩似的躺一块儿了。
知夏玩累了也回到这边,脸上的小雀斑还雀跃着,她喝了一大口茶问:“你们在说什么?”
南怀珂笑道:“说你毽子踢得好。”随后又说:“你把钱袋给我。”
“小姐要买东西?我去。”
“你也玩累了,且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知夏从腰间解下荷包递过去,她接过起身,掸一掸身上的落花往别处走去,隋晓立即站起来跟在身后。
南怀珂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是去那边摊上买点东西,不需要这样兴师动众。”
“主子的吩咐我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二小姐只当没我就是。”陈峰担心潘家对她不利,故而今日出来十分郑重其事。
“随你。”她笑了笑不再理论。
萧砚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见她一路款款前行,中途似乎还遇见了熟人,和一位长相标致的姑娘点头打了招呼。随后又走到杏林边上的一处风车摊前,选了一枝纸风车付了钱。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小女孩啊,萧砚眸底有笑意划过。
春风轻轻吹着少女的细发和裙摆,她举起风车对着阳光轻轻一拨弄,风车便哗啦啦转了起来,她笑着看风车慢慢停下,又轻轻吹了一气让它重新转动起来。
萧砚直愣愣看着,周遭一切安静下来,这画面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和母妃和哥哥一起,所有最纯真最快乐的回忆一起涌现在心头。
最无忧无虑的感觉、最肆无忌惮的性情,他在她这里全都可以感受到。
萧砚心中一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突然敲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酒杯,那种感觉却还是一下一下敲打个不停,脸上烧得滚烫。他只好低头假装专心地喝完一杯酒。
知夏“咦”了一声道:“不得了了,八皇子快别喝了,你上头啦。”
萧砚有些尴尬,放下酒杯微微颔首,却又情不自禁看向那个人的所在。她已经在往这边回来,心口那种敲打的感觉却依然还在。
他大概真的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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