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萧凌说过晚上要莺娘伺候,她也无事,所以早早来到帐中等候散宴,不想却在这里听到一番惊世骇俗的对话。
萧凌惯常那张俊脸此时横眉怒目,莺娘畏惧,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发抖道:“殿下恕罪,妾身失仪。”
萧凌斜了邓通一眼,邓通连忙走到门口掀起门帘看了看——左右无人。萧凌这才提着剑走过去:“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人。”
“殿、殿下……”莺娘吓得脸色发白,牙床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萧凌看了看手中的剑,往旁一抛,扶着莺娘起身说:“好了,不怕了。”言毕又将她搂入怀中,拇指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并那颗朱砂点缀的泪痣也被抹去。
莺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萧凌双手就攀上了她的头颅:“是你写信告诉南怀珂黄红玉的所在,本王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莺娘大惊刚要求饶,只听“嘎啦”一声脆响,头颅就被整个转到背面,一双妙目还保持着临死前惊骇的样子。
萧凌一松手,那柔软婀娜的身子便失去生气颓然倒在地上,他拾起一旁的剑收回剑鞘。
他当然不会用剑,血弄脏了帐篷可不好清理;他当然也不会觉得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在旁人眼中是珍宝,在他这里却只是一具廉价的替身。
他瞥了眼邓通:“着人晚间把尸体拖出去,扔得远远的。”
他一早就查到是莺娘出卖了自己,留她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她和那人相似的容貌,多亏今天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下定决心,否则只怕以后还要添乱。
莺娘方才藏身的地方落着一柄团扇,萧凌拾起默默看一会儿,突然脸色微变,想到一件可疑的事情。
窥探他的行动又将关键证人王赤策反,如今的萧砚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件事。他自己多年筹谋,很多手段自然手到擒来,可是萧砚不可能得心应手,必然是有人在这其中帮了他一把。
这个人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股势力?
无论哪个答案都将是令人头疼不安的,他不知道对方和什么人结盟了。更糟糕的是现在八弟春风得意刚刚封了王,财力物力已不可同日而语,殷勤巴结的自然大有人在。
那么南怀珂呢?
萧凌站在帐篷内的火盆旁,举着扇子出神思考,南怀珂究竟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会是因为她和萧砚的联系,从而让整个国公府加入了八弟的阵营吗?
透过团扇,他仿佛看见那名红裙雪肌的女子绰约多姿,闭上眼,那双似夺人心魄的凤目还在眼前。
“可恶!”
手上一甩,扇子掉入火盆中“噌”得引出一簇火焰,火焰映在眼中,却衬得他更加阴沉。
皇帝没想到顺天侯会拉着儿子来请罪,他这样主动,皇帝自然不会真的发落。刚刚才申斥几句,方敦举着一个托盘进来:“皇上,京城送来的加急密报。”
皇帝展开纸卷看了,面上闪过一丝惊骇:“去把右相、大都督和几位将军找来,快去,快去!”
云海茫茫,变幻多姿,远在另一处边关,风云亦正变换莫测……
猎苑的清晨,天际相连的草原四处弥漫着缥缈的晨雾,小牟和小蝉已经将行李悉数送上马车。令南怀珂倍感安慰的是,鲍如白一早来看了她一趟。知道她要走,那个天真的女孩终于忍不住来探望了她。
此刻南怀珂穿戴完毕,小牟已经趴在地上等着背她出去。
这事本该是隋晓做的,无奈她这几日因为郝晓东的事情总是精神恍惚,南怀珂理解她的心思,因而也很少差她做事。
南怀珂正要趴上小牟的背,隋晓赶过来支开小牟说:“你去外头看看帮着照顾少爷,小姐千金贵体,这边还是我来吧。”
“隋晓,你去车上等着吧。”
“小姐这是信不过我吗?无论什么时候,伺候小姐才是我的职责。”
南怀珂默许,靠在隋晓背上小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急着来照顾我,人非草木……”
“多谢小姐关怀……只是我不会为背信弃义的人难过。”
她要强,南怀珂也不再多言。
营地外不止国公府一支车队,萧砚牵着骏疾,后头还跟着两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周边守卫森严。
她才坐进车厢里就问知夏是怎么回事,知夏也摇头不知。南怀珂挑开帘子望去,见那边一派讳莫如深的样子,南家的护卫走过来禀报,说是皇上派睿亲王回京办差,因此两边顺道一同赶路。
那萧砚因有诏命在身,因而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
“你可知道睿亲王办的什么差?”
“卑职不知。”
“去吧。”
南怀珂又招来翠浓,问了一通崇礼的情况,再嘱咐路上好生照顾。两边都整装待发,车队便往京城开拔。
随着行程的拉长,草原金色的朝晖渐渐染红大地,南怀珂发着低烧,靠在知夏肩头睡得昏沉。迷迷糊糊中车队停了下来,外头有人在喊:“小姐,小姐!”
穆白从快马上跃下飞奔过来:“小姐,我是穆白。”
车队停下,连前头萧砚所率的那一批也停下等着,南怀珂揉揉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是峰少爷派我来的,小姐,峰少爷去了西北。”
“西北……西北?!”一番话好比一声惊雷震散浓云,她瞌睡全无,顿感大事不妙:“莫非是西北边关生变?”
“西北出了什么事?”萧砚听到声音已经骑马过来。
穆白连忙请安对答:“回睿亲王的话,仿佛是西北戎狄趁着皇上不在京中骚乱边关,一夜之中已丢边关三城。节度使战败投敌,又帮戎狄演练兵马指挥作战。
昨夜加急军报刚到,皇上与众位大人商议了一夜。今日一早已做出对策,一则夷平节度使三族,二则另派大将抗敌。我家老爷保荐峰少爷从戎,峰少爷已在半个时辰前奔赴西北,因此特遣小的来告知我家小姐。”
南怀珂瞳孔一缩更觉不妙。父亲有意栽培陈峰,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陈峰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让穆白专程飞马来报,除非他想让她知道的是更重要的事。
节度使战败降敌,京中势必另调大将。再要论对西北军务之熟,对戎狄行兵最了解的,眼下只有一个选择。
莫非——
糟糕!
她咬牙,问出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皇上可是重新启用了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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