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回到傲鹰苑,易舜霆已从沐桶醒来,流云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对徒弟的身材品头论足。
“啧啧,本公子上次看光大师兄是几岁来着?没想到啊,这第二个被我看光的男人居然是我徒弟……
“不过徒弟,你这小身板跟你师伯比真是差远了,你师伯那腰,那腿,哎呦喂,比女人还美上三分!”
倾颜站在门外额上冒出一滴冷汗,二师兄,师妹没料到你竟然还垂涎大师兄的美色!
易舜霆刚刚被打击一番,心情无比低落,没工夫理会师父的损言损语。
自己习武五六年,被师父两枚银针三成功力就制服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这五六年都白活了,亏得还在军营里混了两年!
流云看徒弟情绪低落以为是怪他把他身材损得一文不值,当即安慰道:
“不过你身上的肌肉倒是比你师伯结实多了,背上那疤太他娘的男人了!为师和你师伯都没有……”
嗯?师父这是损他武功不济让自己受伤?
易舜霆好不容易听到来自自家师父的声音,只听见“背上那疤太他娘的男人了!我和你师伯都没有!”顿时更萎靡了。
呜呜呜,姐姐,他能临时“叛逃师门”吗?
倾颜推门进来,看见自家师兄非常豪迈的对弟弟背上的疤痕损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越说越开心,可怜的弟弟像犯了错的小兽蜷在沐桶里。
倾颜掩唇轻笑,二师兄的损德还是一如既往得高啊!
“师兄,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师妹你回来啦?出去走走当然好了!师兄早就坐不住了~~”
说着拉住倾颜就往门外走去。
“霆儿,再泡一炷香时间就出来吧,衣服姐姐放在外间,我和你师父出府一趟。”
叮嘱好,倾颜和流云便出去了。
护国大将军府自祖辈受封岐州以来,易家军就一直驻扎在这里,岐州百姓几十年受护国大将军庇护,安居乐业,岐州一派繁荣昌盛。
按理说,大将军手握兵权,又如此受百姓爱戴,功高震主,朝廷不可能安心,可是却又诡异得相安无事。
流云跟她解释道:
易家祖训:易姓者护家国顺帝命宁自损毋叛离违之者除宗籍逐天涯
“易家先祖将这二十四字用金子打造成匾额,悬挂于宗祠,子孙成年之际当跪于其下滴血盟誓,终生不得违背。
“而继任家主——也就是下一任护国大将军,受封朝堂之日,需向当今圣上发誓,誓死保卫雪凉,效忠陛下!”
易家子孙确实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忠君爱国,至今无一人做出有违祖训的事。
护国大将军世袭三代——如若易舜霆出息,将是四代——战死沙场的儿郎不计其数,朝堂上从不结党营私。
要说和朝中哪位权贵结亲,也只有余品荷和易谦云这对意外。
而太子太傅早在女儿出嫁次日便向先帝告老还乡,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所以说,易家如此深得君心,受百姓爱戴,实是众望所归!
听完流云的话,一向云淡风轻的倾颜也为生为易家子孙而感到骄傲!
“说起来,易家要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是传家之宝,那块金匾当之无愧!
传言你祖父在世时,易家宗祠曾经被天下第一偷光顾过,结果神偷次日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临走前到将军府求见大将军,说要到易家宗祠磕个头,这事曾被百姓茶前饭后传了经年。”
流云说着不由肃然起敬,易家的气节可见一斑。
倾颜突然想时间快些过,生辰那日就能看见那金字祖训了。
兄妹二人一路闲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出众的外表如何吸引街上的男女老少。
是的,男女老少!
这般出众的容貌怎能不吸引注意?
当然也包括朝他们走来的,岐州有名的恶少,岐州首富秦家二少,秦寿。
这名字起的真是别致,更是人如其名,贴切贴切。
只见一群家丁打扮的小厮簇拥着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子直奔他们过来,撞了人一脚踹翻,沿街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流云觉得这恶少真是厉害啊!他都没当街这么干过!
玩世不恭这一行当里,他流云说自己是第二,还有人敢当第一?
他没干过的事,居然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流云觉得他再一次被华丽丽鄙视了。
一天之内被华丽丽鄙视两次,流云很恼火!流云恼火向来不会自生自灭,他得发泄!
当下脑子里几条“奸计”流窜而过,“禽兽”就在他转念间来到跟前。
“这位姑娘十分眼生,想必不是岐州人吧?”
秦寿彬彬有礼一派正经人家公子的模样。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寿’字,岐州首富是我爹,姑娘人生地不熟,不如就让在下来为姑娘做向导?”
“没错没错,我们少爷可是地地道道的岐州人~”
三五个家丁谄媚地应和。
倾颜一见秦寿向他们走来心里还有些惊喜,没想到她真见到“传说中的”恶霸了。
百姓的反应倾颜一看便知,这恶少平日里定是横行霸道,欺压良民,偏偏这恶少家里有让他霸道的本钱。
再一看二师兄含笑的表情……
哦,师兄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自幼一起长大,师兄妹的默契自是毫无疑问。
倾颜当即心照不宣地对秦少爷点头道:“那便劳烦公子了。”
恶少一听,嘿~美人儿这就上钩啦?
也不看被他挤到一旁的流云阴沉的脸,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倾颜继续前行。
家丁把拦路的百姓踢到路边,嘴里嚷嚷:
“滚开滚开,没见我家少爷在吗!都闪开!”
好!很好!!非常好!!!
这禽兽成功把他惹毛了!!
流云阴恻恻地笑得阳光明媚!
“公子,这附近可有客栈?我兄妹赶了几日路,想找个地方落脚歇息。”
倾颜浅笑着说,佯作疲惫。
禽兽少爷笑得满面桃花开,谄媚无比:
“有!当然有!这岐州最大的客栈正是我秦家产业,姑娘这边请。”
抛开这恶少不说,岐州首富秦开富经商的手段绝对是一流,“迎客来”川流不息的客人就是最好的见证。
小二一看是自家少爷,好酒好菜一顿招呼。
临走前给了倾颜一个“姑娘好自为之”的眼神。
看来这恶少的恶行,自家下人都看不惯。
“姑娘请,这些都是客栈的招牌菜,先尝尝这道翡翠碧玉。”
秦寿一脸钦慕地为倾颜布菜,倾颜点头笑笑,并不动箸。
“‘禽兽’少爷,我妹子不太喜欢这道菜,好东西不能浪费,小生代劳了。”
流云将那箸翡翠碧玉放进嘴里,啧啧称赞。
“那尝尝这道鸳鸯戏水。”
“禽兽少爷,我妹子食不得白菜……”
“这道红杏出墙十分不错。”
“抱歉,禽兽少爷,我妹子不吃肉……”
……
这一来二去几次,秦寿终于忍无可忍!
呔!这小粉郎是打哪来的?一口一个我妹子,眼看到手的美人,怎能飞了!
“小粉郎,你给本少爷让开!”
“小粉郎骂谁?”
“小粉郎骂你!”
“嗯,嗯,我知道禽兽少爷是小粉郎,不用这么大声宣扬,毕竟不是何光彩的事。”
流云夹一箸红杏出墙喂进嘴里,这肉真嫩。
客栈里自他们进来就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听秦寿这一喊,全都笑翻了。
倾颜也扑哧笑出了声,秦寿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跳脚:“给本少爷把这小粉郎扔出去!”
四周家丁卷着袖子团团把流云围住,凶神恶煞。
“啪啪,”流云拍拍手,“看来本公子真是不涉江湖太久,世面见少了,都有人敢把我丢出去了……”
说着,使出鬼魅迷踪闪了个身又回到原位,不等众人反应,家丁已经倒地呻吟。
流云把玩着酒杯,眼神轻蔑地看着秦寿。
“你……你敢伤我!我爹是岐州首富!我舅舅是岐州太守!你若伤我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寿哆嗦着往后退,两腿战战,狐假虎威地威胁。
“哦?是吗?岐州首富是谁?太守又是何人?
“管教出禽兽少爷这样的好儿子好外甥,改日本公子定要登门好好拜访拜访!”
流云泼酒砸向秦寿,抬脚踹翻,使出一记分筋错骨,秦寿惨叫一声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客栈哗然!
居然在迎客来把秦家恶少爷教训得惨不忍睹,大快人心之下,围观的人忍不住替这神仙一样俊美的兄妹捏把汗。
“出了何事?”
客栈掌柜听小二说自家恶少被人打了,赶紧冲上楼。
一看秦家家丁倒地不起,自家恶少也不省人事,掌柜顿时冷汗津津,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客官,这……这将我们少爷打成这样,让小的怎么跟我们老爷交代啊!”
掌柜是真没了主意,自家恶少恶行累累谁都知道,被打了是他活该。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岐州有谁不能得罪,调戏民女也专挑普通人家的姑娘。
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何,这兄妹二人一见便知身份非凡,怎么就招惹上了,果真是色令智昏哪!
“劳掌柜回去告诉秦老爷,就说你家‘禽兽’少爷是被云隐山流云公子打伤的,他若想讨个公道,来护国大将军府寻人,本公子随时恭候!”
勾脚将秦寿踢到掌柜面前,拍拍手拉着倾颜准备离开。
易家老夫人很是钟爱迎客来的点心,管家出府办事顺路来买。
小二正在收他银子,便听到楼上吵吵闹闹,隐隐还传来流云公子的声音。
管家想起大小姐今天和流云公子出门,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抬眼望去,恰好流云拉着倾颜下楼。
“大小姐,流云公子,出了何事?”管家恭恭敬敬行礼。
这一声“大小姐”平地惊雷般在客栈炸响。
于伯是谁?护国大将军府的老管家!
岐州谁人不知护国大将军只有一子一女,小姐易芙瑶年方十岁,岐州人都见过,大将军何时有个这样天仙似的女儿?
一时间议论纷纷。
“于管家,岐州首富秦老爷的宝贝儿子,太守大人的亲亲外甥秦寿少爷,看上了你家大小姐,要娶你家大小姐做妾,被本公子打伤了。”
流云不睬他们,旁若无人道:“若有人到大将军府讨公道要说法,派人和我说一声。我和师妹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带着倾颜离开迎客来,头也不回。
于伯侧身送倾颜流云离开,转身回头,一脸歉疚,道:“秦掌柜见谅,府上大小姐昨日刚回府,流云公子是大小姐的师兄,得罪之处还请秦掌柜在秦老爷面前多多美言。”
自腰间拿出令牌,“掌柜还是快快将秦寿少爷送去医馆,至于诊金,掌柜派人带着令牌到将军府账房,自有人给你,此事我定禀报大将军,改日备上薄礼登门给秦老爷赔罪。”
掌柜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冰冷的令牌接在手心,呆滞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
云隐山的流云公子?护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
他的恶少爷啊,这回是真惹上祖宗了!
云隐山那是什么地方?
鬼神医褚云子隐居之处!
护国大将军府那是什么地方?
岐州百姓信仰所在!
让大将军登门赔罪?除非秦家不想在岐州做生意了!
掌柜叫人把自家少爷抬去医馆,拔腿往秦府跑去,这事要赶紧告诉老爷!
楼上雅间,男子负手立于窗前目送师兄妹二人相携离开,面具下眸色深邃辨不清心绪,指节分明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划过,冷声道:
“查清那女子来历。”
“是!公子!”
鬼魅一样消失,好似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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