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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生 点点蓝 4935 2021-04-02 20:46

  第二天一早,送走胤禛之后,我返回自己屋子里换外出的衣服时,来了一位面生的丫头。

  “是莹姑娘吗?”

  “你是?”

  “我是福晋身边的锦儿,福晋传你过去。”

  福晋?我有点惊讶,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要面对他的那些妻妾的一天,却没想到第一个会是她。我只在王府里开戏班子的那天见过她一次,印象中是一个很端庄娴雅的女子,也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听说府里几个格格都颇受她照顾。

  锦儿领着我过去,一进门,我却不禁愣住了——大厅右首的位子上坐着福晋,左边是年珍、再依次是李氏、耿氏、婉格格和其他几位格格,每个人身后站着一位丫头,共有十来个人,我看了一眼年珍身后的玉儿,她的脸上一副担忧的模样——原来竟是会审呢。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依次请安道吉祥。

  大厅里一片沉默,竟无人开口。我感觉有数道眼光在我身上巡视。

  “你就是罗莹?”福晋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是。”

  “哟,我当是什么天香国色呢!妹妹,你怎么会想把她送给咱们爷啊。”一个高亢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李氏,她出身武官世家,行事说话一向只凭自己高兴。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年珍,把我送给胤禛?年珍避开了我的目光,并不说话。

  “莹儿,你侍侯贝勒爷多久了?”

  “回福晋的话,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怕是没有吧?”这回开口的却是耿氏,“前一阵子你不是跟贝勒爷闹别扭,大半个月没去侍侯,还成天往外跑?”

  “我可算见识了,这还有奴才跟主子怄气,不用受责罚,反而过得更消遥自在的呢!”李氏凉凉地接口。

  “这事就算了,爷说过那是他吩咐的。”福晋摆了摆手。

  “福晋您就是太宽宏大量,这些个奴才们才一个个爬到头上来了,今儿都初三了,这往年的十二月爷不都是在您这儿过的吗?我看,今年也许就不来了!您记不记得,上个月爷本来在婉格格那边住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去了?算起来,从这丫头跟了爷,爷就没再到咱们院子里半步!我真不懂这丫头到底哪里好,竟能把爷迷成这样!”李氏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其他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让愚蠢的李氏用最直接的方法代她们宣泄心中的怨气。

  我静静听着,努力忽略心底的那一丝说不出原因的苦涩,我并不在乎李氏那令人难堪的嘲讽,毕竟,我并不天真,当我选择承认自己的感情,就已经预备好承受这样的刁难。如今,也只不过是时间的快慢问题而已。真正让人难堪的,是不管我怎样撇清,都已经无法逃避的事实——我终于还是成了他身边众多女子之一,而且,还是目前看起来比较“受宠”的那一个……而已。

  “罢了,莹儿,我今儿叫你来,倒不是要跟你过不去,”福晋适时抬手制止了李氏,“只是有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既然贝勒爷看中你,你就得好好侍侯着,别惹爷生气,也别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等时机成熟,也许给你抬了旗,再讨个名份,不是比什么都强?”

  一番话,软硬兼施、恩威并用,这位福晋,比起那个毫无心机的李氏有手段多了,难怪她能把这一屋子女人管理得服服帖帖。

  我虚弱地闭上了眼,垂着头恭谨地答道:

  “谢谢福晋的教导,奴婢晓得了。”

  “行了,你下去吧。”

  我正要退下,一直没说话的年珍忽然站起来:“福晋,我也有点乏了,请容我先走一步。”

  我默默跟在年珍后面,刚走出福晋的院子,玉儿就忍不住了:“吓死我了,莹儿姐姐,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玉儿!”年珍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想起李氏的话,我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主子的关照。”不管如何,因为她为我隐藏真相,才让我这一个多月过得风平浪静,我欠她一份人情。

  她面无表情地说:“不必谢我,我不过是不想……唉!莹儿,我们主仆缘分已尽,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便带着玉儿离去,其他的几位侧福晋、格格们也都陆续辞出来,在丫鬟们的陪伴下走回自己的院落,看着她们在寒风中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荒凉——在这个诺大的王府里,在这天地之间,我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我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想起我来到这个时空后短短三个月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当初所有的偶然都一一有了答案,也似乎当初所有努力的假设全都变成了空谈。生命也许就是如此,许多人总喜欢说:早知道如何,或者我好后悔当初怎样,似乎那不曾有机会存在的另一种可能一定代表着某些更加完美的经验。没有人可以同时拥有两种人生,再怎样不甘心,我们也不过得一个身体去走完这一整个——被称为探险的旅程。所以我从不后悔、从不坚持,我相信,时间自有它的意志,它必会逐渐厘清这一切的混沌。

  前面有个人,双手环胸,站在只剩枯枝的树下,一副悠闲的模样。

  “坞先生……”

  “福晋没有为难你吧?”他的口气完全听不出情绪。

  “没有,谢谢先生关心。”

  “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没打算做什么。”

  “不告诉贝勒爷?”他似乎有点惊讶。

  我摇摇头,“坞先生,请你也当作不知道吧。”我并不是多么心胸宽大,这种事,说不说有什么差别呢?问题并不真正出在那些人身上,不是吗?

  坞思道深思地看着我,最后终于点头:“好吧,看来你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谢。”

  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罗姑娘,可否听在下一句话?”

  我回头看他,“坞先生您太见外了,您是贝勒爷的良师益友,罗莹也一向佩服坞先生的才学见识,有话请直言无妨。”

  “那么坞某就放肆了。罗姑娘,侯门深似海,其中的曲折自不足为外人道。坞某与四爷相知已久,四爷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可能是他的致命伤。如今他一心都在姑娘身上,所以坞某不得不大胆说一句,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希望姑娘能记着四爷的情分,凡事可忍耐的,便多担待一些。”

  他语气恳切,用意深远,其中的告诫与担忧我岂会听不出来?他必是看我神色落寞,平时又有些孤傲冷淡,以为我受不得委屈吧。只不过,他怎会知道,我与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我的价值观与他们相差太多太多,尽管他善于察言观色,又精研攻心之术,若要体会我的感觉,又谈何容易?

  “坞先生的教训极是,罗莹记下了。”我衷心对他微笑,为他对胤禛的心。

  抬起头看天空,太阳已经接近正中,今天是没办法出门了,爱德华有没有去?夏克神父是否已经想通?爱德华是这个时代的另类,如此激进地排斥灵魂说,只因为它从未被证实存在,其实这种看法仍然是片面了,无从证实存在,不也等于不存在的无法证明?很简单的反证法。不过,西方人也正因为有了这样不断追逐探索的精神,才有了后来蓬勃发展的历史。只是,夏克神父呢?他是否可以最终平和地接受自然和科学的发展进程即将远远超过宗教所能控制程度的事实?从认识他以来,他给了我这么多的帮助,而我却只能对他所受的这一切袖手旁观,怎么能不叫我难过?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平安夜,我还没有准备任何礼物给他呢!

  准备什么好呢?他人在中国,这里的一切想必是不希罕的了,也显不出诚意;外国的东西这里可以找得到原材料的又实在是太少……再说我与神父相交也算深,如果硬要准备一份价值远超出我所能负担的起的贵重礼品,才真的会弄巧成拙,让双方都尴尬。正苦思着,门口传来小桂子叫唤:“莹儿姑娘,贝勒爷回来了,在书房呢。”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做张卡片吧,神父一定会喜欢,如果可以请得动胤禛帮我写几个字,将来或许就变成无价之宝了呢。

  解决了一件悬着的事,我心情陡然放松,跟着小桂子进了书房,坞思道已经在那里,正跟胤禛谈论今日朝中之事,胤禛的脸上含笑,似乎心情也很好。

  “坞先生,你怎么看?”

  “我也赞同贝勒爷的看法,清理户部亏空之事确实不讨好,但是越难的事越能显出一个人的能耐,皇上把这件事交到您手中,是对您的考验,也是信任。再说这是有功于社稷的大事,自然该做。”

  “对!大丈夫做事,功在千秋,个人一时的得失算什么?而且皇上私下跟我说了,此事非我不可,让我放手去做!”

  “只是这样一来,贝勒爷明年春天怕就走不了了。”

  胤禛略一沉吟:“河南河北仍是要去的,户部之事不出三月必能了结,三月过后,天气回暖,正好南行。”

  他胸有成竹地说完,五指并拢在桌面上轻轻一扣,表示此事已经定论。早就听说他做事利落干脆,果然是名不虚传。他又转头看我:“莹儿,明年三月与我一同去郑州吧?”

  我笑着把暖炉递给他:“到时候再说吧。”

  他本想说什么,又想了想,便也没开口,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看得连我这个自认为大方开放的21世纪人都要不好意思了起来。

  坞思道趁机告退出去了。

  他把暖炉放在桌上,拉过我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又大又温暖,连手上的玉扳指都是热的。我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温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串佛珠从他的袖口滑了出来,我从没发现他身上有带这个呢!

  “它是什么做的?”打破刚才那一瞬间的暧昧气氛,我好奇地问他。

  他不明所以地看我,看到我的眼光落在他的佛珠上,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呀……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檀木吗?怪不得你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我想起每次被他抱在怀里,总能闻到他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胸前,但他却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害羞?我有些想笑,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很深,目光执著地锁住我,我不知为什么心慌了起来,下意识地,我猛地推开了他,自己退后到书架边。

  他被我推坐到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口气却多了几分揶揄:

  “有胆子挑逗,却没胆子承担后果吗?”

  哪有?我真是冤枉,很想辩解一句,想想对面的这位不过是一个“古人”而已,算了,大家标准不同,下次记住就是了。

  “过来。”

  我戒备地看着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我拉了过去,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戴到我的手上:“这不是檀木,是印度的菩提子,许多年前一位印度的高僧到潭柘寺讲佛法时送给我的,这么多年带着,它就像是我的护身符,在许多遭遇到困境的时候给我安心的力量。”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干嘛要送给我呢?

  “可是……”我想说的是,这对他如此重要,我不能要啊。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佛祖也会保佑你。”

  他温柔的眼里一片深情,我更觉得受之有愧了,把佛珠轻轻摘下来,套回到他的手腕上:

  “我不要。”我看着他疑惑又受伤的眼,狡猾地微笑:“如果我带着它,却要为你日日担心,我宁愿你带着它,这样你就会时时把我放在心上。”

  我曾经以为,我是那种天生感情贫乏又吝啬的人,当我在事后细细回想那些现在想起都会让我脸红耳赤的甜蜜情话时,我开始思考另外一种我以前从来不愿承认的可能,也许,就像生存、死亡、孤独、厮杀一样,爱,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问题不在于是否有爱,而在于有没有遇到那个真正让你愿意倾心去爱的人。”曾经有人跟我这么说过,我当时是怎么驳斥的来的?“那不过是懦弱的人类无法抗拒自己天性中的孤独而寻找的一种互相取暖的方式罢了。”

  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无法克制的激动,他紧紧把我抱在怀中,那样失控的动情,只是为我。我的心里一阵激荡,其实,有这种感受的人,又何止是他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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