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青婵还在与萍竹等人揪扯, 只觉背后忽的一大股蛮力上来, 头皮都似乎快生生给扯开。她却顾不上疼,仍是死命逆着痛处,往前扑上去朝着萍竹几个丫头的头颅一阵乱打。
几个丫头没料到青婵被张妈妈扯着头发还能要死要活地冲上来, 俱是躲闪不及, 给青婵一阵猛打得发懵起来。
青婵趁几人犹自呆傻之际, 猛地将刘娥从丫头们中间扯了出来,拖下床, 向门口突去。
张妈妈和那几个丫头这才反应了过来, 皆上前来抓, 青婵使出全身力气将刘娥往门口一推, 嘶吼道:“姑娘,快跑啊!”
无奈那药效太猛,刘娥虽是残留有模糊的意识,想要逃身,但只在青婵的推力下撞到了门沿,竭尽全力想要迈步, 全身上下却无一处能使得上力气, 连多站一刻都不稳, 只觉天旋地转, 一下子就晕倒在了门口。
一直站在一旁不便插手的李苕见状, 慌忙跑去, 看刘娥已经昏睡了过去, 一时情意难耐, 便冲张妈妈等人急道:“还不快把这个碍手碍脚的丫头给拖出去,想坏我好事吗?”
张妈妈等人得了令,七手八脚地拖着青婵往外走。
青婵不从,跟八爪鱼一样死死黏在地上挣扎,一看李苕已抱起昏睡中的刘娥重新放到了床上,心下大惊,瞬时发了疯般狂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去踢打抓着自己的那些人。
萍竹等人平日里都没干过这等事,本就心虚。
今日不想青婵这丫头竟如此刚烈勇猛,实实在在跟发了狂的猛兽一般,好几个人对她又打又拧地折腾了半天,她竟还有力气反击,还得了空挣脱了去,扑向床上。
李苕刚把刘娥放下,见沉睡中的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更显一阵撩人的美。
且多月不见,这玲珑女孩儿明显是消瘦了些,脸颊褪了可爱的婴儿肥,愈发清丽迷人。李苕心里一阵痒痒,刚要俯身下去,不想青婵豹子一般跃上床,尖吼着推了李苕一把。
李苕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堪堪站定,瞪着努力要将刘娥背起来的青婵,眼中瞬间冒起了大火。几步上前,扯住青婵已然散开的发髻拖到自己跟前,提手就是一大耳光。
这一巴掌极是狠烈,青婵被打头晕目眩,嘴角裂血。眼中已是金星一片,又加之那巴掌力度太大,青婵重心不稳,狠狠撞到了床棱上,额角瞬间血流不止,顷刻间就覆盖了她的半只右眼。
青婵见得眼前一片血红,竟全然忘了疼痛,反倒是给鼻角的血腥味激得发了狂,忽的张开满是鲜血的嘴,跟恶狼一般飞身扑到李苕身上,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力道之大竟像是要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李苕痛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想要把青婵摔下来,却无使力之处,只能原地跳脚,对着萍竹等人痛苦叫骂:“还愣着干什么,要看她咬死我啊!”
萍竹和张妈妈等人俱是看得傻了眼,不知青婵怎会如此激烈,又听得少主求救,才回了神,慌得上去抓住青婵又打又扯。
可青婵偏是纹丝不动,任众人将自己的头打得快要裂开,任众人将自己的头发几乎一缕缕扯掉,也是丝毫不松口。
众人忙活了大半天,打人都打得累了,使劲儿都没处儿使了,却仍是动不得青婵分毫。
张妈妈头上已是大汗淋漓,见李苕脖子上鲜血肆流,也失声惊呼:“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啊!少爷非得给这死丫头咬下一块肉不可!”
李苕本就痛得要抓心挠肺,听了张妈妈这无用话,几乎活活气死,情急之下,忽的推开众人,抬起膝盖狠狠击向青婵的腹部。
青婵腹中一阵剧痛,血气上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温热粘稠,尽数吐到李苕脸上。
李苕摆脱了青婵,脖子却刺辣辣地痛得愈发厉害,仿佛被捣割。下一刻,泄愤的一脚便再次踹到了青婵身上。
青婵撞倒在地上,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此刻,青婵身上已无一处不痛如剜心,稍稍一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眼前已是血色模糊,看不清人影。
李苕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怒目瞪向蒙了神的青婵,仍是不解恨,俯身将她提起来,又是使尽全力的一巴掌。
青婵摔倒在刘娥身边,脸上已全是鲜血,头痛欲裂,几要晕厥。
只是抬眼见到刘娥昏睡中消瘦的脸,青婵竟蓦地笑了,笑得眼中泪花闪闪:“青婵今日只要还有一口活气儿,就不会让任何人碰姑娘分毫!”
说罢,爬上床去,死死抱住了刘娥。
张妈妈和萍竹等原要上去抓拿青婵的,听她语气决绝,竟有一股子同归于尽慷慨赴死的狠烈之感,俱是渗得慌,竟没人敢上前了。
李苕气得大骂:“你们几个,还站着干什么,给我去把她拖下来!”
张妈妈等人只得硬着头皮去拖青婵,没想青婵受了这一番折磨,竟还力气惊人,死死抱紧了刘娥就是不松手,只悲愤大哭:“你们这群狼子野心的混蛋!我姨娘尸骨未寒,你们便这般对待我家姑娘!世事轮回,他日必遭报应的!”
李苕上前,对青婵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自个儿都累得直喘气,这女子愣是不肯松手。
张妈妈忙叫上萍竹,凑上去把青婵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青婵从刘娥床上扯了下来。
一见青婵同刘娥分开了,萍竹等人俱是赶紧上去死死箍住青婵,生怕她再又发起狂来,怕是一屋子人都制止不住!
张妈妈怕李苕发话,忙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死丫头拉出去!”一行人哪个都不敢怠慢,连同着张妈妈七手八脚地和青婵扭打着极其艰难地挪出了门。
青婵被拖到了院子中,眼见着张妈妈一脸奸邪地关上了房门,急得大哭着跪地求饶:“张妈妈,张妈妈,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家姑娘!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好好报答你!张妈妈,我家姑娘清白之身,都还没嫁人!你不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张妈妈冷哼一声:“就凭你?我不稀罕!青婵,我们少爷看得上刘娥那丫头,是抬举了她!给我们少爷做丫头总好过做窑姐儿吧!我看你呀,是个忠心硬气的好丫头,只可惜跟错了人,刘娥那条贱命,哪值得你这般,不如和萍菊学学,转投夫人,我给你去说说!”
青婵阴森森看她,忽的一口口水啐到她脸上:“别拿我同你这邪肆的狗腿子相较!”
张妈妈抹去脸上的口水,又是一巴掌扇到青婵早就肿得老高的脸上,骂道:“你这不识相的,改日我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我看你还如何猖狂!”
青婵却无意和她理会,只心急刘娥此刻情况,卯足了劲儿极力要挣开,可萍竹等人早就学了乖了,此刻都不分心去和她扭打,只一门心思死死箍在她身上。
青婵担心自家姑娘,又脱身不得,急得几欲撞墙,哭诉无门,只得望天大哭:“姨娘!如果你在天有灵,你救救姑娘吧!姨娘!”
张妈妈哈哈大笑:“救她?她自己都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活人都没了法子,她一个死人有什么可指望的!”
青婵红了眼,怒目瞪着她,忽秋风扫落叶般狂啸一声:“老天爷在上头看着你呢!”
这一声吼竟把张妈妈吓得一阵哆嗦,不自禁地抬头窥了窥天。萍竹几个本就没胆,见张妈妈都吓得发抖,自然也是自顾不暇,心中发虚。
青婵一个激灵,挣脱开,奋力朝屋子跑去。
张妈妈与几个丫头又是赶紧追过去揪住青婵,扭打在一起。
乱成一团之际,陡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龚美嫦衣还有几个龚家护卫立在院中,皆是怒目相向。
武田武林等几个护卫都是和青婵嫦衣混熟了的,适才听嫦衣说李家少爷要欺侮刘娥,个个男子皆是气得恨不能抄着砍刀上门来见,现又见青婵这活泼可爱的丫头竟被毒打成这幅摸样,头发散开,衣服脏乱,脸上全是血污,个个气得几乎肺炸。
一伙人上去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开萍竹等人,将青婵救了出来。
张妈妈一怔,继而又起身抖了抖衣衫,轻笑道:“哟,龚美少爷何时过来拜访的?府中之事您这客人不便插手吧!我这老妈子领你去前厅可好!”
龚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问青婵:“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青婵大呼:“屋子里,还有李少爷!你快去救她!”
龚美现已顾不得青婵,只赶紧朝屋内奔去。
张妈妈见龚美这般直闯,生怕坏了李苕好事,忙上前拦住:“龚少爷,我李家女子的闺房可不得外人乱闯的啊!”
龚美脸色如乌云密布:“让开!”
张妈妈愣了愣,有些心慌,却没动。
先前见青婵这般惨象,早就气得不行的嫦衣火大了,大步上前,挥手就是一巴掌将张妈妈打开。
张妈妈哪受过这般侮辱,一张老脸差点儿给打下来,红得快要滴血。萍竹等人俱是傻了眼,不敢吱声。
张妈妈刚要反过去打人,没想武田武林等人已站上前来,目光凶狠。张妈妈狠狠咬牙:“嫦衣!你给我记住!”
而等张妈妈回头再看,龚美早已冲进了门去。
龚美才一进去,就见李苕光着上身趴在床上,形容猥琐下流。
龚美顿时怒不可遏,快步上去,将李苕从床上揪下来,就是一通狠揍。
李苕本就没点儿实干,平日里除了与屋内的丫头厮混就没别的运动,而龚美常年在外跑,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李苕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得满地找牙,恨不得躲进木榻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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