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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被她逗乐了, 笑道:“我觉得很好啊, 山清水秀,层峦叠嶂,既隽秀又大气!”
孟清峦一听, 两眼放光道:“我喜欢大气!经你这么一说, 我这名字也是很好的。还是你聪慧伶俐, 清岚姐姐说的,果真是没错的!”
刘娥听了这话, 脸上笑容淡了少许, 心里又不免尴尬起来。
孟清峦看她一眼, 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笑道:“皎儿是不是担心清岚姐姐给我讲了你冒充我的事?”
刘娥面露羞惭,涩涩地笑了笑。
孟清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清岚姐姐只给我一人讲了,我也没告诉别人。除了我和清岚姐姐,就没得别人知道了!”
刘娥心里稍稍落了一口气, 又道:“清峦你不怪我冒充你?”
孟清峦飞快地摇摇头, 爽朗笑道:“那个可恶的杜娟, 把我清岚姐姐欺负成那样, 多亏你侠义相救, 我要感谢你还来不及, 怎会怪你?”
刘娥听了“侠义”两字, 没忍住笑出了声, 问:“可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我当时是一时气急,事后也很后悔。那时只顾着清岚姐姐,却没想到可能会影响了你的声誉!”
孟清峦十分豪气地摆了摆手,道:“你并没影响我,今日你也见着我了,你看,我本身便就是这样不守规矩的丫头!”
刘娥捂唇轻笑:“那倒是!”
孟清峦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笑道:“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了!若有男子觉得我不成体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还嫌他迂腐呢!那样的夫君,我也是宁可不要的!”
若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刘娥定会觉得怪异;可从她口中说出,便是再自然不过了。刘娥与孟清峦相处不过半个时辰,却不自觉地与她亲近。这自来熟的官家小姐天性豁达,不拘礼节,与闺阁约束出来的女子相较,着实是难能可贵!
刘娥想起以前与母亲说的那些话,在母亲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认为那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现在看来,世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子这般想法。
或许,她遇见知己了!
两人许真是有缘,只处了半日,就变得格外亲密起来。
孟清峦暗暗想,若是刘娥能多待些时日就好了,便去找孟老太太,希望多留刘娥几日。没想还未去找祖母,孟老爷那边就派人来了。
原来孟绥本就好客,又十分喜欢龚美世侄,见到刘娥乖巧,讨老太太喜欢,自然希望她能多待几日的。且孟清峄孟清峻都与龚美交好,而孟清峦又十分喜欢刘娥,孟绥索性便留龚美与刘娥在孟府多住些天,等过了中秋再走。
龚美本就好久不见孟清峄,新事旧事都要再叙,而刘娥也想和孟清峦一道多玩些时日,所以没作推辞,在孟府先住下了。龚美住在孟清峄的上清居附近,刘娥则住在孟清峦的青鸾屋旁边。
最欢喜的莫过于孟清峦,听了这个消息,立时就叫人把青鸾屋隔壁空置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刘娥住,还特意在一旁盯着,生怕下人打扫不利,刘娥住着不舒服。
那空院子原就干净整洁,只需略作打扫,添置些新物件便可。在孟清峦贴身丫鬟依彤与依橙的监督之下,一众丫头小厮只花了不到一个半时辰,便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洁然有序。
依彤本还要留些丫头小厮给刘娥差事,但她不愿,说有青婵与嫦衣便够了。
等依彤带着丫头小厮们离了院子,刘娥三人才开始收拾衣物,整理件什。
青婵憋了一天的话,到了此时才终于得以一吐为快:“姑娘,我觉得那孟清峦小姐真真奇特,一点儿不像平常官家的小姐。不对不对,都不像寻常见着的女子,与孟清岚小姐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孟清峦小姐活泼可爱,心地善良,真难得!”
说完,不等刘娥和嫦衣接话,又得意洋洋道,“孟清岚小姐对姑娘果真也是真心的,竟然把姑娘夸到了荆湖北路来,还说姑娘是奇女子!哈!”
刘娥见她满脸都是兴奋的光芒,像是比别人夸她还高兴,忍不住要笑她,不想青婵不等她开口,又乐呵呵地说:“不过,我们家姑娘就是美丽聪慧,到了哪儿都惹人喜欢。你看,孟清峦小姐见了姑娘,一会儿便像亲姐妹似的!”
刘娥与嫦衣知道是插不进去话儿了,索性就只在一旁听着,一边逗栗子玩。
青婵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孟大人亲和、孟家公子冷面、孟家下人谦逊等等话题,就听见院子外边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却是孟清峦与依彤依橙。
嫦衣刚要出去看时,说话声却停了下来,只有依彤明亮的声音:“刘娥姑娘,我们可以进来吗?”
刘娥点点头,嫦衣得了示意,边走过去迎,边朝外面应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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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孟清峦便快步冲了进来,脸色不是很好,嘟着嘴皱着眉直直奔到刘娥身边,完全不用丫头伺候,自个儿抓了椅子就一屁股坐下,又抓起茶壶茶碗自个儿斟茶。
依彤依橙小碎步跟在后面,看见自家小姐莫名发气一路冲进刘娥住处,也都有些赧然,很是抱歉地冲刘娥笑了笑。
刘娥安然一笑表示没事,又细细瞧了孟清峦两眼。后者正大口大口喝着茶水,仿佛心中火苗窜窜似的。圆圆脸蛋上也是飞起了大片红霞,估计是气的。
刘娥软了声音,故意委屈道:“清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这里?”
孟清峦慌忙放下茶杯,抓住刘娥的手,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很喜欢皎儿的!我是在生别人的气!”
刘娥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歪头看她:“生谁的气呢?”
孟清峦别了别嘴,本不想说,但又怕刘娥“误会”,只好闷声道:“我哥,还有那个讨厌的襄王!”
刘娥傻傻问:“哪个哥?哪个襄王?”
孟清峦几乎岔气:“我大哥,孟清峄;还有皇帝的三儿子,讨厌的襄王!”依彤与依橙听了小姐这么口无遮拦,吓得脸都白了。
刘娥仍是莫名其妙:“他们怎么惹你了?”
孟清峦哼哼一声,不满道:“我哥与襄王关系很好,只知道偏向襄王,都不会护着我这个妹妹。所以我气他!”说完,目光落到桌上滚来滚去的小刺猬栗子身上,有些好奇地与它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
刘娥微微蹙眉,半懂半不懂:“可现在,襄王又怎会惹到你,他难道不应该在京都吗?”
孟清峦想起正事,把目光从栗子身上挪开,气呼呼道:“他前些日子与楚王一道去了蜀地,这几日赶着回京都,路经荆湖北路,便到我家住两晚,是刚刚才到的!本来我哥与龚美哥哥准备明日去山间打猎,我刚才去找哥哥,还想着要哥哥带我们两人去玩呢!结果就遇见了襄王,哼!他与楚王明日定会和哥哥他们一起去。他一去,我便不想去了!”
说完之后,看见刘娥满是笑意的眼睛,又觉得刚才那话有些不对味,立马冒冒失失加上一句:“真是可惜,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打猎的场景呢!”
刘娥看出了她在气什么,却只一边用探寻的眼神看她,一边故意笑道:“算了,打猎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便不去了呗!”
孟清峦低了头,不说话,好半天却又终是忍不住:“襄王可讨厌了!”
刘娥轻笑着看她:“快说说,他怎么惹你了?”
孟清峦稍稍缓和了些的脸颊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两年前襄王从蜀地回京都,路经此地的时候也是到我们家住宿。那段时间,襄王在我哥哥面前,时常有意无意说起我,说什么荆湖北路节度使家的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什么的。我二哥全都告诉我听了,我与襄王素不相识,听他这般夸我,心里好奇得很。后来,襄王回去了汴京,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竟谣言四起,说襄王要娶孟家三小姐为王妃。”
“我曾远远见过三皇子一面,觉得,他,好像蛮好的。”孟清峦摸了摸发红的脸颊,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可哪想到,有此韩国公府宴上,遇着了他,他却跟见了鬼怪似的盯着我,极为诧异地看了我几眼,便再也不正眼瞧我了。以后,那些流言也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襄王放浪形骸的事了。”
刘娥愣了愣,呐呐道:“这个襄王实在古怪!”
“是啊!”孟清峦如觅知音,继续诉苦道,“我就是觉得他蹊跷得很,便跟我大哥说襄王这人实在讨厌!没想到,大哥竟然说我捣乱生事,还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通!简直是莫名其妙!皎儿你是不知道,这几年,那襄王的名声不知坏到了哪种地步。桀骜不驯,流连花丛,还无恶不作。听说,好些个贵家小姐的清白都毁在他手上!我大哥是怎么容得下这种人的?”
刘娥默不作声,皇家子弟嚣张跋扈是太过平常的事儿了。身为臣子的孟家,忍不下也得忍啊!
清峦越说越气,愤愤道:“我后来想了一想,那襄王肯定是从哪儿听了流言,以为孟家三小姐貌比天仙,结果见了我之后,觉得很失望!哼,好色之徒!”
刘娥瞪了她一眼,嗔道:“清峦分明很标致的,哪能说这种话埋汰自个儿?”
清峦嘟嘟嘴,道:“也是!他是小王爷,见过的美女肯定是不计其数的。是他见的美人太多,见怪不怪了,并非我不是美人!”
刘娥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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