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驳的门上挂着沉重的锁链，苏清尘穿过那牢狱狭窄的通道来到此地。

　　乔尚书的势力施压，终于买通了大理寺的狱吏，苏清尘得以来牢中看望苏牧，几日以来，男子丝毫也未想过放弃，凌风已经再次被派出去探查，他渴望从苏牧口中探寻一些可以翻案的蛛丝马迹。

　　“大哥！”看到被铁链锁住四肢，跪在地上的男子，苏清尘脱口惊呼。

　　叫了一声，不见苏牧回应，他心下更慌了，连忙过去想把苏牧扶起，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被铁环系住了脖子，那铁圈仿佛是深深勒在肉中，无法抬起头来。

　　苏牧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眼睛已经受伤了，那青铜面具丢弃在脚边，他如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仿佛不知道如何面对此刻被折磨得如此不堪的男人，苏清尘心如刀割，不断地低声唤着，“大哥....”而那个记忆中的男人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一瞬间，苏牧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触摸到自己的肩膀，他仿佛被烫着一般惊醒，迅速防备地转过头去，黯淡无光的眼睛闪过激烈的神情。

　　“滚！你们休想！”男子嘶哑而且狠烈地怒吼。

　　苏清尘低垂着眉眼，陡然一震，继续低声呼唤，“大哥...是我！我是清尘！”

　　苏牧本是咬紧了牙，恶狠狠地抗拒着眼前人，却在片刻地判断和分辨之后恍然失色，声音不再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转变成了痛苦的低吟，“清尘，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快走！快走！”

　　苏清尘无法想象苏牧之前在这牢房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此磨人意志，仿佛那没日没夜的酷刑已经让他的大脑被疼痛侵蚀，让他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

　　“父亲，父亲是受剐刑惨死！那青铜面具...钟景说父亲带着面具...他们好狠啊！不要放过他们..不要放过他们！杀了他们！”

　　黑暗中，苏牧的伤口有血色喷射出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苏清尘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那躺在地面的面具，回忆起8年前那惊心动魄的往事，父亲惨死牢狱，没有完整的尸身，只剩头部被送回凌云山庄....

　　男子反手扣住铁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当真相逼近，那些极其久远的记忆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存留的每一日都是一日的惊恐和折磨。

　　“大哥，你告诉我，那个女人为何会有你的玉佩，你快告诉我，当日是否还有什么忽略的细节！”触电般的一颤，苏清尘追问着眼前这个全身已废的男人。

　　“绿荷，我看到绿荷被他们杀了！当初我发誓要带她回京都，我留信物给她让她等我，终究是我害了她啊。”忽地将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面上，苏牧发狂般的举措让苏清惊住了。

　　“大哥！你醒一醒！是那个女人指证了你！”

　　“清尘，你快走！都是大哥的错，不能害了你们，你快走啊！”苏牧的心底在呼啸，不想见他，不想见他们，不想让他们看见这样的自己，手足被扣住，带着畜生用的颈环，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8年前的宿命，再一次重蹈覆辙发生在自己身上，苏牧心内荒凉四起，只有等他死了，等皇上的怒气消了，凌云山庄....才能重新开始....

　　一双手沉重地落在苏牧的眼脸上，剧烈地颤抖着，苏清尘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坚毅，“大哥！你不可如此...！不能放弃。”

　　苏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清楚清楚他话语中的痛惜和不忍，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中的刺痛再也无法忍受，沉默...长久的沉默...如死寂一般...

　　“别管我！保全凌云山庄...清尘，别忘了父亲是如何培养你的，以后的家族就由你守护了。”苏牧所有的骄傲和自卑仿佛已经卸下，那一瞬间，一滴泪水从他脸庞划过，那长久未有的温热埋葬了心中那些无从发泄的激烈情绪。

　　“可别让我失望...杀人容易，诛心却难。”苏牧在黑暗中苦笑，而此刻，苏清尘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

　　黑暗中，感知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仿佛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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