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遗孀

第96章 怒惩刘宪德,身中数子弹

遗孀 韩咏明 9097 2021-04-02 20:39

  秋天的太阳,从早上升起的那一刻起,便缓缓地,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在轻轻燃烧。它的热度,由遥遥的、像刚刚升起时的一根火柴棍那么弱,慢慢的,变为近近的一堆柴火那么温暖;可随着它的不停燃烧,到辰时的时候,又由近近的一堆柴火的温暖,无声而悄悄地变成了身旁的熊熊烈火;而午时的秋阳,却早已把天地之间燃烧成了火炉。它在树木上燃烧,在人身上燃烧,在大地上燃烧,凡是暴露在它的视野里的万物,它都肆意地尽情燃烧。

  秋天的风,从早上起,是寒寒的,是冷冷的,是萧萧的。可慢慢的,随着太阳的燃烧,风便变得燥燥的,炎炎的。当太阳把天地之间变成火炉的时候,风也依仗火势,借机扬起尘土,荡起灼人的尘烟,肆意地横行霸道。凡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万物,它都肆意地尽情欺凌,尽情摇摆,尽情撕扯。

  当秋阳漫过正南的午时,走过偏南的末时,进入到正西方的申时时,它熊熊的暴热,它烈火般的脾气,便渐渐消息,又进入了那近近的柴火般的温暖之中。随着西薄西山,红日沉落之时,它的热度,便又回归到早上刚刚升进时的、如一根火柴棍那么弱小。风也跟着凉了,冷了,寒了,像失势的恶人,像没有权力可依的家奴。

  秋阳的热烈,烤熟了万物;秋阳的燥灼,烘干了万物。秋夜的寒凉,滋养了万物,秋风的萧冷,抚慰了万物。而万物,在这烘烤与滋慰的日夜交替中,被冶炼得饱满了,逐渐成熟了。而农家人的收获季节,也就这样来到了。

  今年,是这几年中难得的风调雨顺之年。而农家人,便抢着早上的寒凉,半晌的温暖,中午的火热,追赶着秋熟,拼命的抢收。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因为秋收意味着农家人填饱肚子的生存之根本,所以,农家人拼命地收获着沉沉甸甸的秋粮。他们租种的田地,是大东家刘青霞的。因为大东家青霞已经免收了他们两年的租粮了,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因为租种东家的田地都有交租粮的道理,因为农家人心实,心诚,即使大东家青霞已经免收了他们的两年的租粮,可他们却吃得不心安理得,却睡的不踏实安稳。所以,今年风调雨顺了,他们信心百倍地盼着秋收,盼着交租,以让不安的良心得以安宁。

  可是,秋粮还没等收到家里捂热,一帮气势汹汹的家丁已经等在村头地边,等着截收农家人的租粮。

  农家人迷惑,每年的租粮,都是交给刘家的陈揽头和帐房先生,今年怎么突然改换了收租人。并且,是这样的气势汹汹,是这样的迫不及待,生怕佃户们晚一天,好像晚一天交租他们就得不到似的。于是,胆小怕事的农家人迫于收租人的威胁和气势,只得妥协服从,乖乖地交给他们;而胆大强硬的佃户,见收租人陌生气势,不但不交给他们租粮,在与他们发生打斗的同时,早有佃户暗暗给陈揽头和帐房通风报信去了。

  陈揽头带人与收租人争执,被气势汹汹抢白的无话可说,只得到尉氏县城的师古堂,向刘铁禀报。

  刘铁接到南席陈揽头报信的时候,已是下午的申时。

  只见陈揽头衣衫不整,满身泥血。他一跨进师古堂的大门,便大声哭喊:“周管家!刘护院!刘氏族里的六爷带人带家伙到县南抢收粮租,说是代替大东家所收,真有这回事吗!我这个揽头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这个揽头得知……”

  陈揽头是洧川人,父祖都在刘家的田地里做揽头。到他了一代起,已经是第四代了。因为世代都为刘家的田地揽头,所以,他陈揽头从小视刘家于至高无上的尊贵。自他父亲因为年迈,跑不动路途,由他接管揽头之后,更是尽心尽力。因为他父祖们的忠厚能干,再加上他的年轻和极度的负责任,很快,他便在所有的揽头之中,如鹤立鸡群,脱颖而出。刘耀德在世时,很器重他,所以,尉氏县西南的所有刘家田地,都属于他陈揽头的管辖范围之内。甚至长葛的几十顷地,刘耀德都让他代管。

  可今天上午的辰初,他正支派人,把收来的租粮运往尉氏县城的刘家粮行,便接二连三地接到一些佃户的报信,说刘氏族里来了很多收租人,气势汹汹地代替他陈揽头收租。他当时一听就懵了,因为他家世代做刘家的揽头,而他这一代是最优秀的,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被撤了呢?就是撤掉了他,总得提前有个交待吧!可当他陈揽头骑马奔到南席看时,才知道是刘宪德所为。因为他陈揽头早就耳闻:自大东家刘宪德离世,太太青霞经常被刘宪德及刘氏族人欺凌之事。所以,他今天见刘宪德欺负到他陈揽头的头上,立时怒发冲冠。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刘宪德在尉氏县城再横,也不能跑到五十里以外的南席来撒野,况且,抢收的还是他陈揽头所管辖的田地。

  于是,陈揽头不由分说,指挥当地佃户,抄起家伙与刘宪德干上了。可让他陈揽头想不到的是,刘宪德竟随身带着火枪,混战之中,他开枪打伤了几个佃户。并且,肥健的他一跃站在马车上,扯着尖哑的喉咙大喊大叫:“你们这些外姓人好傻呀,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可你们竟然管起我们的家务事来了。我六爷可告诉你们,不管我们刘氏族的分枝有多长,有多繁乱,我们刘氏族都是一脉相承传下来的,用不着一个外姓人来多管闲事,你陈揽头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刘宪德的一番话像一把刀,立时把他陈揽头扎的无地自容。是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呀!于是,他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得驱散了佃户,骑马直奔尉氏县城而来。忠厚诚实的陈揽头明白,即使不参与大东家与族人之间的家务事,也有责任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

  刘铁听了陈揽头的诉说之后,气得难以自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搬到县城了,刘氏族里的那些恶狼,仍阴魂不散,竟然想出了这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损招,跑到佃户家里或地头,代收小姐地里的租粮。而小姐青霞在临走之时,一再安置他们夫妻,守好家院,做好份内的事情。可现在,刘宪德竟然这样欺人。

  擒贼先擒王,刘铁决定,像上次马知县那样,先拿刘宪德说事,好好惩治一下他这个挑拨者。

  因为没有青霞在家坐阵,淑女突然恐惧起来,她怕丈夫像上次一样,被精明如狼的刘宪德来个恶人先告状,便上前阻挡丈夫说:“小姐远在外国,我们都不要莽撞行事,要不要等到小姐回来再定?万一有个啥麻烦,这师古堂可是一刻也离不了你呀!好刘铁,还是让我带人去吧!看我不把那刘宪德给活剥了……”

  淑女说着,便拽过刘铁手里的马缰绳。

  刘铁又一把夺过,愤愤地说:“我刘铁乃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扇长风、摧巨浪,奋起鹰犬之心为他人报不平,况且,他刘照德欺负的是我们小姐,还打伤了那么多的佃户,如果没有人出面为那些佃户抱不平,以后有谁还敢租种我们的田地,我刘铁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小姐回国之日又没有准时,岂能等她回来再理论。你照顾好这宅院,等我回来……”

  刘铁话没说完,已跨上马背,带着一帮护院与受伤的陈揽头,快马加鞭,奔驰在开许大道上。

  这条开许大道,即开封至许昌的大官路;而这条大官路,是方圆百里地之内最宽敞最长远的一条大官路。而刘家在尉氏县城西南的田地,因为考虑到交通运输的便利,皆分布在开许大官路的两侧和附近。

  刘铁带人,奔赶到南席镇与开许路的交叉口时,正碰上刘宪德和他儿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赶集似的押送着大车大车的秋粮,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满载而归。

  刘铁立时气不打一处来,纵马上前,横马挡住刘宪德的去路,怒目而视地看着他。如果眼睛是刀,他早已把刘宪德扎成了蚂蜂窝。刘宪德怎么也没想到,刘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但此时此刻,慑于刘铁的人高马大和一身硬功夫,他不得不满面含笑,将自己的坐骑移开,与刘铁让开路,并主动打破刘铁的默然瞪视,笑眯眯的说:“刘护院,何事这样匆忙?”

  刘铁看到刘宪德和他押送的秋粮,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他见刘宪德笑逐颜开,便强压怒火,冷冷一笑说:“听人通报说,有人冒名顶替,替我家小姐代收秋粮,所以,特来捉拿冒名顶替的人。”

  刘宪德知道刘铁在说自己,觉得再打哈糊已经不合适了,便像个变脸虎一样,立时拉长了那张肥饱而油光的脸,阴气沉沉地说:“刘铁,你最好放聪明点,十二弟不在世了,刘马氏又远在外国,生死未卜,再说了,她刘马氏从外边抱回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我刘氏族虽然窝气,可也生硬硬地给咽下去了。可现在,我刘宪德可是在征收我们刘氏祖宗遗留下来的田地秋粮,这沟里没有你,壑里也没有你,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刘铁听着刘宪德的谬理,看着刘宪德的霸气,想起他过去对青霞的侮辱和伤害,浑自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顶。于是,他策马跨前一步,一伸手抓过刘宪德的胸衣,将他从马上拖下来,把他的头颅按在自己的马鞍上,死死掐着刘宪德的脖子,恨不得一用劲把他给掐死。但他知道,一旦出了人命,大清的律法,是要抵命的。可他觉得今天如果不让刘宪德伤筋动骨,他便不长记性。

  刘宪德双眼园瞪,双脚乱蹬,双手死死扳住刘铁的手腕,像垂死挣扎的灵魂死死抱住阳间的木桩一样不放手,好像是他稍以放手,他的灵魂便随即消失一样。

  此时此刻,刘铁带的人和刘宪德的人,全部都集中到刘铁的手上。而刘宪德的儿子刘天元,因为担心自己父亲的生死而偷偷举起了火枪。但由于紧张害怕,他浑身颤抖地瞄准了刘铁之后,哆哆嗦嗦地就要扣动扳机。可随着他的扣动扳机,“嗵”的一声巨响,火枪里的子弹嗖地被发射了出去。刘天元本来是瞄准刘铁的胸膛,当他扣动扳击的瞬间,突然被刘铁带来的护院发觉,护院便猛地拿家伙夯向他天元。他天元急忙缩身躲避,手一晃荡,子弹虽没射中刘铁的胸膛,却直穿刘铁的大腿根处。立时,鲜血便浸透了刘铁的单裤,流在了他洁白的布袜上。

  刘铁正掐刘宪德,突然挨了这一枪,回头望了一眼刘天元,便缓慢地松开刘宪德,僵硬地跳下马,又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拖着流血的腿,走向刘天元。此时的刘天元已被刘铁的人给翻扭着胳膊,失去了还手能力。

  刘铁离刘天元几步之遥,缓缓地站定,他看着刘天元,看着刘宪德的宝贝儿子,心想:这就是刘宪德的宝贝儿子呀!这就是刘宪德做梦都想让他做小姐青霞的过继儿的刘天元呀!

  于是,刘铁扶着搀扶自己的护院,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踢向刘天元的裤裆,再踢向刘天元的裤裆,再踢向刘天元的裤裆……

  随着刘天元的惨叫,昏厥的刘宪德苏醒过来。当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比挖他的心都让他心痛。儿子刚刚大婚半年,媳妇还没有怀胎,如果被刘铁踢坏了命根,那他刘宪德可真的就后继无人了。

  刘宪德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满面打滚、撕声惨叫的儿子刘天元身上时,他冷不防抄起站在自己身边的家丁手里的火枪,像疯狂的猛兽,像疯狂的魔鬼,也不管是刘铁的人和他自己的人,便噼噼啪啪地乱射起来。

  而刘铁所带的人,皆因平时不间断的习武强身,在刘宪德乱射一气的时候,都矫捷地跳闪一旁,巧妙地避开了刘宪德那疯狂的射击。倒是刘宪德家的管家刘报,因为上前去搀扶刘宪德的儿子,躲闪不及,连中数枪,当时毙命。

  刘宪德虽说为了抢救儿子疯狂地乱射一通,可他的心里,仍然清楚的很,他的疯狂射击只是为了震慑一下刘铁,让他乖乖地放行自己。可当他看到自己的管家被自己射死时,立时恐慌了,也真的疯狂了。可疯狂的他仍然灵机一动,大喊大叫:“出人命了,刘铁打死了我的管家,快抓住杀人凶手,快到衙门里报官……”

  刘宪德边喊,边冲刘铁射击。此时此刻,他已不是为了震慑刘铁的人而乱射一通了,而是真的想把刘铁打死,这样,他就可以省掉了赔偿管家的丧葬费,而把整个事件归咎到刘铁一人身上。

  刘铁看透了刘宪德的恶意,为了不让自己带来的人马有伤亡,他一声令下,让他们快上马回县城报官,以躲避刘宪德的枪击。而他自己,则与刘宪德不停地周旋,直到自己带来的人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时,他才跨上高马,顺着开许官路,快马加鞭往县城赶。但是,他知道,刘宪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先到开封躲一躲,等青霞从日本回国后再说。

  而刘宪德,为了拿刘铁为自己失手打死刘报来垫背,便穷追着刘铁不放。一心要把刘铁置于死地。

  刘铁的大腿根部已被子弹击伤,鲜血像溪流一样,顺着他受伤的腿,流到马鞍上,渗透到马背上,又不停地滴落在地面上。像一滴滴血泪,有次序地淌在尘土飞扬的官路上。尽管如此,骑卧在马背上的他,仍然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姿势来躲避刘宪德的疯狂射击。眼看就要绕过了尉氏县城,再奔狂五十多里,就是朱仙镇。过了朱仙镇,就是仙人庄,而过了仙人庄,就是河南省府开封城了。到时候,刘宪德就是再疯狂也奈何不了他了。刘铁想到这里,便胜券在握,大意轻敌起来。他为了让刘宪德更加疯狂,于是,他在狂奔的同时,回过头,带着挑衅性的口气大声喊叫:“刘宪德,你个乌龟王八蛋,我知道你想让我刘铁死,像你这种王八蛋想让我死,我会活得更好更长寿的。你如此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你会断子绝孙的,你快点回去医治你儿子的命根吧……”

  刘铁的挑衅,几乎让刘宪德气的晕厥过去。刹那之间,他想抓住活刘铁。抓住活刘铁之后,狠狠地把刘铁的命根踢得稀糊烂,再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然后交给当地官府,让他在监狱里活活地熬死。等刘马氏从日本回来,再趁机敲诈她刘马氏一笔赔偿。

  刘宪德想到这里,立时声嘶力竭地大声命令家丁和护院:“谁要能抓住活刘铁!赏白银一百两!抓活的……”

  而刘宪德家的几十个护院和家丁中,确实有几个能力非凡的。刘宪德这一阵声嘶力竭的狂喊,确实促进了他们的拼命和卖力。只听其中一人大声喊:“想抓住活刘铁,就射击他骑的快马……”

  果然,他的喊声刚停,刘宪德的家丁们便立即猛击刘铁的坐骑。刘铁的快马很快就中弹倒地。没有了快马,刘铁突然恐慌起来,一时乱子方寸。慌乱之中,他只得弃马奔跑,可大腿根的枪伤几乎让他寸步难行。情急之中,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于是,他只得弃路奔向田野。可秋收后的季节,田野像秃子的头,像小孩的光屁股,很少有站立着庄稼杆。一眼望去,几乎能把遥远的地平线给看穿。

  刘宪德看到刘铁没有了快马,激动地泪流满面,像鬼哭狼嚎一样大喊大叫:“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抓住刘铁了有重赏,一百两白银呀……!”

  刘铁拖着伤腿,专捡有庄稼地、有沟壑的田地跳跃。心里也不住地呼叹:完了!完了!等不到小姐青霞回来了,也看不到妻子淑女了,只要被抓住,就非死不可。可家里也置有真家伙,出门时匆忙,怎么就忘了带了呢!如果带上真家伙了,就是死,也要把刘宪德这恶狗给捎带走……。

  此时的刘铁,是边跑边思绪万千。当他跑到县北贾鲁河的时候,再也无处可跑了。而此时的贾鲁河,正值汛期,刘铁望着膨胀奔腾、泛着波浪的河水,尽管他会游水,可是,因为大腿受了重伤,对于游泳过河,他一点自信也没有。尽管他知道刘宪德带正带人等候在官路上,可没办法,他还是抱着侥幸心里,攀爬到官路上,拖着疼痛难忍的伤腿,试图跨跑过贾鲁何桥,再弃路下野逃命。可他面前的贾鲁河桥,正是当年由青霞捐巨资修建的,而此时此刻,她的护院,却在此桥上命悬一线。

  而精明的刘宪德,早就料到刘铁会从贾鲁河桥边上路。于是,他立即兵分两路。而他自己,在亲自带人紧紧不舍地直追刘铁的同时,吩咐另一路的护院和家丁,提前顺着贾鲁河桥的另一道桥面,赶到前边埋伏等候。

  刘铁刚一跨上贾鲁河桥,就被提前赶到前面路口的刘宪德的爪牙院丁看到了,立即从前边的桥口挤了过来,逼近刘铁。而刘铁的身后,刘宪德也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赶到的跟前。他们两股力量前后加击,正好把刘铁堵在了东桥道中间。

  刘铁绝望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在他被抓住的瞬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就在他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深处,却极不甘心就这样被刘宪德抓去给折磨死。如果被刘宪德给折磨死,还不如跳河自尽身亡呢,这样死得倒爽快些,死的倒有尊严些。刘铁想到这里,趁抓住他的人气喘吁吁之际,猛地一甩膀子,挣脱抓他人的手,纵身跳进了滚滚东去的贾鲁河里。

  抓住刘铁的爪牙正气喘吁吁,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冷不防让刘铁挣脱跳进了贾鲁河里,立时惊慌地探出桥栏外,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是捶胸顿足、大失所望。而刘宪德已跳下马奔至刘铁跟前,正在他刚要命令身后的人去捆绑刘铁时,却看到刘铁已跳进了贾鲁河里,便立即气急败坏地冲着爪牙们歇斯底里地狂喊:“开枪呀!开枪打死他!别让他游跑了!即使抓不住活刘铁也得让他一命抵一命……!”

  缓过神来的爪牙们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立刻冲着贾鲁河里放了一阵乱枪。也可能是乱打误中吧!随着爪牙们的一阵乱枪猛放,贾鲁河那昏黄的河面上,立即汹涌出了一片如染的鲜血。那汹涌的鲜血,像盛开的红莲一样,忽然绽放,又忽然碎裂,就像梦幻一般地消失了,就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一样,永远消失了。之后,贾鲁河又恢复了汹涌的奔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滚滚奔腾而去。

  虽然刘宪德因为没有抓到活刘铁,而大失所望。可他在失望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和满足。因为没抓到活刘铁,但刘铁毕竟死了;虽不能狠狠地踢碎他刘铁的命根子,但可以把管家刘报的死,讹在他刘铁身上了。只是刘铁这死,就不能狮子大张口地讹诈她刘马氏大批钱财了。唉!一命抵一命,扯平了,虽不能讹诈刘马氏钱财,但也比让他刘铁跑掉了解恨。等她刘马氏回来,虽不能讹多也要讹少,只管讹,能讹多少是多少,因为是他的管家刘报先被刘铁打死的,而刘铁的死,是他畏罪自杀。

  刘宪德想到这里,他饱满油光的圆脸上,立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师古堂的淑女,因为青霞不在家,她害怕刘铁再与刘宪德发生冲突而身陷囹圄,所以,在刘铁带人离开师古堂后,她便心焦意乱、恐慌害怕。因为心焦意乱、恐慌害怕,她便如芒在背,坐卧不安。于是,她便带着几个家丁,追至尉氏县西的开许官路上,望着刘铁消失地方向,焦急地盼望等待起来。

  太阳正悄悄地西沉,再西沉;路旁的树影,正慢慢的加长变形,再加长变形;淑女的心,也随着太阳的西沉,越发的心焦魔乱,越发的恐慌害怕。而开许路的尽头,尽管不断有成群结队的行人,从遥遥的飘渺暗影,直到清晰可见,直到从淑女面前匆匆而过,但却没有一群人是刘铁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淑女在焦急万分之中,突然看到刘宪德带着家丁爪牙,气势汹汹的一路追杀而过。本来就心焦意乱的淑女,立即预感到了刘宪德带人是抓自己的丈夫刘铁的。再加上她在惊惶失措之中,听到刘宪德在疯狂的喊叫要抓“活刘铁”。于是,淑女在情急之中,急忙跨上马,带着几个家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尾随在刘宪德他们身后。

  淑女尾随至贾鲁河不远处,突然看到刘宪德他们聚集在桥头之上停止不前了,并冲着河水里大放乱枪。立时,淑女顿感天旋地转,顿感五雷轰顶。因为她预感到了刘铁已遭遇了不测,便疯狂地快马加鞭的行至贾鲁河桥头,跃下马背,如一条拼命的饿狼一样,劈开刘宪德他们,惊惶失措地望着汹涌奔腾的贾鲁河水,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刘铁!我的刘铁!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撇下我呀……”

  刘宪德看到淑女如此伤心欲绝的悲哭刘铁,如此捶胸顿足的悲哭刘铁,不知怎么回事,他刘宪德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三姨太太背着自己与相貌俊雅、身强体壮的护院偷情的事情。心想:如果有一天,我刘宪德死了,我的女人也像面前的这个淑女哭喊刘铁一样痛心就好了。

  刘宪德想到这里,立时觉得淑女可敬起来,立时觉得淑女可爱起来,立时觉得淑女貌美起来,他刘宪德也立时想入非非起来。只是他刘宪德知道淑女身上有功夫,知道淑女性子暴烈,再加上淑女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尽管他刘宪德是想入非非,但还是带着自己人马,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而淑女在悲哭之中,见刘宪德要带人离开,立时疯狂地跳将上去,冷不防挡住刘宪德的去路,挥舞着马鞭抽向刘宪德,破口大骂:“你个乌龟王八蛋,挑唆族人抢收我们家小姐的秋粮,为什么还要打死了我的丈夫刘铁,今天老娘非要了你个乌龟王八蛋的狗命不可,省得你以后再祸害人……”

  面对淑女的疯狂,刘宪德一边躲避,一边命令家丁爪牙保护自己,还一边为自己辩护:“你家刘铁打死了我的管家刘报,踢伤了我儿子的命根子,我们捉拿他送官,可他尽管身受重伤,在我们将要抓住他之际,仍然挣脱掉,跳入贾鲁河之中。这是他畏罪自杀,与我们何干……”。

  也可能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刘铁的死让刘宪德很解气,也可能是因为淑女刚才悲哭刘铁让刘宪德很感动。此时此刻,刘宪德面对淑女的破口大骂,面对淑女的挥舞马鞭,只是极力躲避,只是让家丁和爪牙去阻挡淑女,却没有命令家丁和爪牙去伤及淑女。

  淑女一听说丈夫刘铁身上还中了数枪,一时悲痛之极,突然昏厥过去。

  刘宪德趁机带人离开。

  淑女醒来后,尽管太阳已落山,她还是让几个家丁顺着贾鲁河的两岸,去打捞刘铁的尸体。可是,家丁们沿着贾鲁河搜寻了一夜,向下游搜寻了一百多里,除了在离贾鲁河桥向东南五十多里处河滩草纵里,找到了刘铁的一只鞋,却始终找不到刘铁的尸体。

  淑女见到刘铁的鞋,如同见到刘铁的尸体,日夜抱着那只鞋悲哭不止。因为鞋是她学做的,尽管被刘铁穿着几个月,可还是歪歪扭扭的不像个鞋样子。淑女悲声痛哭了几天几夜之后,只得让家人去棺材铺里买了一口厚实昂贵的棺材,将刘铁的鞋装进棺材,埋葬在刘铁跳水的贾鲁桥旁边的河堤上。逢着一七二七,淑女都带着几个家丁,到刘铁的坟墓上去祭奠悲哭。

  刘宪德本来还怀疑刘铁没有死,可他自听说淑女抱着刘铁的鞋,死去活来地哭昏了好几次,也就确定刘铁是真死无疑了。又见淑女披麻戴孝地将装有刘铁的鞋的棺柩给予厚葬,便更加确信刘铁死定了。只是,他刘宪德每次远远的望见淑女去给刘铁祭七时,便忍不住想入非非:可惜这个淑女年纪轻轻的还没有生子就守了寡了,而我刘宪德屋里的那帮女人,别说为我刘宪德守寡了,恐怕连像这个淑女悲哭、祭奠自己都不会呀!并且,还在我刘宪德身体健壮的时候,在暗地里与男佣们通奸。唉!能有淑女这样的女人,一个就足够了。并且,还有身手,还能看家护院,多好啊!

   喜欢遗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遗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