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心叵测
念柳虽然不曾见过这种东西,但只一眼,就明白了它意味着什么。
右手已然握上了那角手帕,就要塞回抽屉里。此时却像是被蛇咬了一下,霍的抽回身侧。帕子失去依凭,又垂落下来,飘在地上。
沈黎红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念柳也顾不得去捡那手帕,有些慌张的退回原先的座位上,抓起杯子吃一口茶。
女人脸上挂着惺惺的笑意,抱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坐在念柳身侧,开口道:“妹妹从前,一点也不曾学过刺绣之法么?”
试问南京城里,但凡家里有点头脸的,哪个会不让自家千金学学织绣?若是说自己一窍不通,怕是要叫她生疑。
念柳平息了下心情,做出个笑容来:“十岁那会儿学过一阵子,近两年没怎么动,忘得也差不多了。”
沈黎红似是信了,有些得意的点点头:“女孩子家,比起那些书画,棋琴之类的花样来,还是该多学学女红。既有趣儿,也好养心性。”
念柳心不在焉的看她演示针法,面上做的兴奋不已,心中却是淡淡。
悄悄打量眼前的女子。原本以为她有些像白芙,直言快语,爱憎分明。因而即使她对自己恶语相加,念柳也不太在意,只当是她性子使然。
却没想到,自己与她并无正面冲突,她却要用歪门邪道制自己死地。
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愠怒,又有些自嘲。念柳啊念柳,对一个杀父仇人,你尚且狠不下心;她对待你这个无冤无仇的人,却真下的起毒手。
你若有沈黎红半分阴毒,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再看面前的女人,念柳眼中不禁染上了几分寒意:既然你先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用你入计。
一个牡丹演示完,已是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沈黎红放下手中的针线,端详着修好的花样子,不无得意的说:
“妹妹觉着,我这老师没有白拜吧。”
念柳也凑身去看,装作仔细端详了一番,微笑道:“姐姐果然技艺超凡,绣的花儿却比真的还要漂亮。”
似是听出了话里的轻讽,沈黎红冷冷笑了:“真的便是真的,再好的仿品,若是漂亮过了真的,那便是次货。”
念柳不动声色的轻笑,并不接茬,而是转了话题道:
“姐姐忙了这么好一会儿,该是累了吧。妹妹笨得很,这一朵牡丹,就够我学个十天半天了。”
听她要走,沈黎红自然乐意的很。把那块花绣随意的交到念柳手里,女人懒懒的说:“那好,你就回去照着绣吧。”
念柳仔细收好了绣品,有些为难的笑道:“姐姐这,可有多余的针线剪刀之类,借妹妹一用。”
沈黎红急着打发她,挑挑眉毛。从箱子里仔细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卷红线,一盒银针,一把秀气的小剪刀,搁在桌上。
念柳举起剪刀来左右端详了,有些讪讪的说:“这小玩意儿倒是精致,只是妹妹手脚拙笨,怕是使不习惯。姐姐还是给换个好拿捏的吧。”
沈黎红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又瞅瞅那双细嫩的小手,略带讥讽的说:“妹妹生的这么玲珑精致,怎么也跟‘拙笨’联系不到一块儿吧。”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念柳心中忐忑,只怕沈黎红不应,又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黎红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探手拿出把大些的剪刀来,尺寸正好抓在掌里。往桌上一拍,话里有话的说:“这把可够大?妹妹若是做刺绣做烦了,拿它干点别的也绰绰有余了。”
念柳心中一惊,勉强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一把剪刀有什么好用?”
女人冷冷一笑,声音蓦地有些阴凉:“我是怕妹妹哪天真正觉得冷清了,时间多的连刺绣也没法打发,或许要靠这个,步张燕语的后尘。”
张燕语?念柳听芸儿说过,这位姓张的三夫人,嫁了来没半年,就染病死了。
沈黎红的意思是……张燕语是自杀?
又是一股寒意袭来,念柳无心久留。拿齐了东西,便匆匆与沈黎红道别离开。
出门时,还隐约听到沈黎红略带疯癫的笑声。又走几步,那笑声戛然止住,沈黎红仿佛愣了一下,然后用很低的声音喃喃说:
“奇怪……这抽屉怎么开了……”
………………………终于离开怪女人的分割………………………………
心事重重,念柳脚下步子飞快,直到看见自己住的园子,方才长出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迈进了屋,转身要去合门。
身后突然响起颜逸云轻缓的问话,隐约透着些疲惫:
“听丫鬟说,你去找黎红聊天了?”
念柳心底一惊。手刚放开门,怀里的东西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颜逸云被那七零八落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站起了身,却看她有些呆愣的站在那里,调笑道:“你怎么自己做起苦力了。拿这么些个玩意,也叫下人帮着。”
说着,男人走上前去,不等女人阻止,已然弯腰去拾。
念柳隐隐抽一口气,看着他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拿在手里。碰到剪刀时,男人似是稍微顿了一下,却还是捡起来,微笑站直。
念柳忙一一接过,转身,强作镇定的放进抽屉。刚空了手,就被人拦腰揽进怀里。
温暖的怀抱,带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让念柳莫名安了神。可想到自己将才慌张的原因,不禁又有些心寒。
“怎么,觉得无聊了,要学刺绣?”颜逸云的嘴唇轻轻拂过她耳边,有意无意的呵出热气,直叫她头皮发麻,整个瘫在他怀里。
女人看着颜逸云,略微有些愠怒,小拳半举着,一点威慑力没有。男人倒是心情不错,眼含笑意盯着她瞧,半晌,懒懒的说:
“娘子息怒,为夫不敢造次了。”说着,眼神向抽屉瞟了一眼,似是若有所思。
念柳心中一颤,只怕他要问起剪刀的事情。沈黎红第二次拿给她的那把,的确是大了不少,
虽说就做女红来说,一把剪子也并不奇怪。但想到颜逸云对她,可能已有戒备。此番撞见她拿了利器来,疑心更重也是应当。
谁知男人只是淡淡的笑了,语中倒没有丝毫不悦之意:“娘子整日卧病在床,难怪会觉得无聊。不如……就让为夫给你添点乐子。”
念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颜逸云对外吩咐了一声“把我的佩剑拿来”。
语毕,男人牵起她的手,阔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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