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茗韵与陆雪铭两人一路上也不敢过多停歇,紧赶慢赶到江南,毕竟陆雪铭有皇命在身,且他自己也早知江南多贪官污吏,有心整顿吏治,奈何江南官员盘根错节,凭他的能力实在难以动摇,一个不小心,还会深陷泥潭,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恰逢皇上给了这道便宜行事的圣旨,陆雪铭满心欢喜,暗暗发誓,定要有一番大作为。好在茗韵向来爱极江南隽秀灵动的风韵,倒也不觉得委屈,两人也不得不感叹,这皇帝的精明,事事都算计得精准无比。
意气风发的一起到了杭州城,住了几日,陆雪铭便开始忧虑起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这诺大江南,大小官员上百,好端端来查他们,实在无从下手,饶是他再淡定,也忍不住烦躁。自己能否提升地位,能否让母妃进位,不再受人欺侮,全看此次了,人总是如此,有了希望,有了期盼,便难免被世俗所诱惑,心神不宁,孰不知,愈是如此,愈容易失去冷静与理智,就容易办错事,错失良机,因而总有许多人,平日做的极好,遇到重大事情,当所有人以为他会让人满意时,却是失误不断,这个,也算人性的弱点吧。茗韵冷眼旁观,知他此时已陷在一个谜团里,一边劝他冷静,一边努力想法子,尽力帮他。倒不为别的,整治了贪官污吏,百姓日子好过,她虽不是救世主,但力所能及的事情,却还是尽可能多做一些,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毕竟,天下的安慰,是匹夫生存的基础。
这一日,两人无事做在外面走走,全当散心。到一家古玩店,店门大开,里面倒是摆了几样不错的东西,茗韵稀奇这些古代的民间玩意儿,便不由分说拉着陆雪铭进去瞧瞧。陆雪铭虽说有些无奈,却也随她进去,毕竟,这个任性而开心的她,才是他最希望见到的。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在,正专心打扫,陆雪铭见那伙计只顾擦桌子古玩,不来招呼客人,便有些微怒道:“你这伙计,来了客人怎么也不招呼?”茗韵从一个碧莲玉雕里收回目光,抬头笑睨陆雪铭一眼,这人虽然性情温和,到底还是免不去皇家傲气与霸气,看那伙计已经很累了,还要再去训斥。那伙计拿着抹布,尴尬地看着陆雪铭连声道歉:“实在对不住,爷,您要点什么?”茗韵自认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却极不喜欢看市井小市民,为了生计向那些有钱人点头哈腰,钱不应该成为衡量人尊严的标尺。见陆雪铭又要说什么,便微微一笑先开口道:“无妨的,我们随便看看就好,你忙你的,有事再叫你。”伙计感激地看茗韵一眼,再看陆雪铭已走到茗韵身边看她手中东西,并没有再责备他的意思,便低头又忙碌起来。茗韵见状深觉好笑,便随口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接待什么重要客人?”那伙计手下动作不停,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我们东家多日未来了,昨儿传话说,今天要来看看,我赶着把这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免得东家说我偷懒。”
茗韵了然一笑,在现代,也经常碰上类似情况,上面要来检查,下面便手忙脚乱整理东西,以应对检查,那时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茗韵便极其无奈并且不屑,不知道那些检查有什么用,看看一派虚假浮华,劳民伤财又没有效果,实在没有必要。摇摇头,茗韵低头继续看那朵碧莲玉雕,晶莹剔透,浅碧色,闪着淡淡光泽,圆润精美,实在惹人喜欢。却不知心思怎么一个回转,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茗韵不动声色回头笑问:“这个玉莲怎么卖?”伙计看看她手中的莲笑道:“原本我们少三十两银子不卖,看姑娘是个大好人,二十五两银子卖给您吧。”这些生意人,还真是……无奸不商啊,茗韵宽容一笑,也不揭穿他话里谎言,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伙计道:“不必找了。”随即一手拿东西,一手拉着陆雪铭快步走了,只余那伙计愣了半天,才谢声连连。
陆雪铭被她拉着,看着她那个兴奋地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宠溺的笑望着她,加快脚下速度,以跟上她的步子。几乎蹦蹦跳跳的拖着陆雪铭回到客栈,茗韵放下手中东西,回头神秘的看着陆雪铭不说话,陆雪铭也但笑不语,气定神闲的与她耗下去。茗韵见他这个样子,撇撇嘴道:“不问算了,我也懒得说,走了。”说着果真要出去,陆雪铭无奈的笑笑,抢先过去关了门,背靠着门。茗韵抬头瞪他一眼:“让开,本姑娘要出去散散心。”陆雪铭轻轻拥住她,哄道:“好了,韵儿,想到什么好点子,请赐教吧。”茗韵不屑的挑挑眉毛,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得意道:“我想到办法了。”
“恩。”陆雪铭拉着她坐下,又倒杯水给她,才道:“说来听听。”茗韵喝了一口茶,看着他问:“你有没有给那些江南官员散步消息的渠道?”陆雪铭脸色冷了冷,皱着眉看她一眼,才淡淡道:“有。”茗韵被他看得微微一怔,心中一寒,又自嘲的笑了笑,才正色道:“让你的人散步消息给江南各大官员,就说皇上要派一位皇子来评定地方官员政绩,做得好的升官。”陆雪铭皱皱眉冷冷道:“你这是假传圣旨。”茗韵不屑的撇他一眼道:“所以才要通过小道消息散步啊。”“那么接下来呢?”陆雪铭点点头,又疑惑的看着她问。茗韵略作沉思道:“江南离仪都山高皇帝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必定有粗心大意的时候,留下不少罪证,这个消息一传出,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一定会努力掩饰平日罪行,收敛罪证,做出一个盛世太平的样子来。”陆雪铭眼睛闪烁不定地听她说完,看着她问:“然后呢?”说到这里,茗韵明显的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道:“然后,我们俩就潜入主要官员的府邸中,撒网兜鱼呀!”嘿嘿,那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卧底吗?想想就很刺激的,她却未曾注意到陆雪铭渐渐冷却的眼神,那里甚至有隐隐的杀气。这样心思灵透的女子,若不能为己用,必定除之,否则她将是个不可估量的强敌。茗韵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兴奋情绪,抬头看陆雪铭,却恰好看到那一丝杀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当即冷了脸,盯着他问:“你在想什么?”陆雪铭一愣,才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在盘点江南几个主要官员的喜好。”茗韵冷冷垂了垂眸,便也笑问:“那么结果怎样?”陆雪铭一手中指敲着桌子,神色凝重道:“江南官员最主要的便是江南提督霍归,从一品的武将,以及江南总督白涧,正二品文官,这两个人在江南几乎各占半边天。”“那么他们都有什么弱点?”茗韵盯着他急切的问,陆雪铭冷冷一笑垂眸道:“霍归一个武将,自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贪恋美色,至于白涧,幼年家贫,寒窗苦读十载,才渐渐熬到这个位子上,如今不断敛财,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很难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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