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的商讨结束,各自交换了意见,才算做罢。
一打听,才知道暄凤与暄铎太子中了七夜泣血,胡太医医治不了,被以为成庸医,降罪发往疫区。
刚欲离去,蓝凤国的侍从将我拦了下来,说是蓝凤国的疫区太医总事程万年找我,我犹豫片刻,想着该谈的都谈了,还有何事要私下说呢。
跟着那位侍从,很快便到了程万年下榻的客栈房间。
程万年见我进来,十分恭敬,屏退左右侍从,将我迎上主座,便跪倒在地:“小人程万年参见主上。”
四下一望,的确无他人在场,我忙站了起来,蹲在程万年的对面,疑惑问道:“程太医,我想您是弄错了。”
“小人抵死也不会看错。”程万年见我一脸无解,先磕了个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小人们等主上整整二十年,日盼夜望,怎会有弄错之理?”
“程太医,您请起来再说。”我一脑子雾水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小人要主上承认,小人才敢起来。”程太医有些倔强地跪在地上,任我怎么劝,怎么扶就是一动不动,无奈,也只能蹲在他面前,轻言道:“程太医,说真的,小女也不知道何时成了你的主上,你先解释清楚,我再承认也不迟啊!”
“是……”正欲开口解释,门被砰地踢开,姬渐鸿寒着个脸缓缓走了进来,一手握着冰寒的宝剑,死死地盯着跪着的程万年。
“老臣参见……”见着姬渐鸿,程万年跪着磕了个头,口中喃喃,说不到半达子,姬渐鸿的眼神寒光一射,便被姬渐鸿截了去:“请公主来这所为何事?”
“老臣有罪,请……”
“勿用再说,还不快滚!”姬渐鸿一阵怒吼,程万年吓得颤着身子就出了门,都不知道这是姬渐鸿的客房还是程万年的客房。
看着眼前的姬渐鸿,心底泛起后怕,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眼中一直温暖的姬渐鸿。
“暄儿,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屋子凉冻安静的情绪。
回过神来,直望着他的眼睛,有发抖地喃喃问:“姬公子,何事如此动怒?”
“我才离开半晌,便有人请了你去,如果有人要杀你,我还来得急救么?”姬渐鸿一阵懊恼与自责。
“我不是没事吗?不用这样气自己。”我低声抚慰。
“回去吧!”姬渐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程太医有话要对我说。”看着姬渐鸿高大的背影,那样一种安全感涌上心头,但仍旧想要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这个人有问题,我早有发觉,走吧!”叹了口气,姬渐鸿转过身温和的看着我,伸出一只手等待着,光芒从他身后射过来,五官已经模糊,高大的身影变得如神祗,姬渐鸿如在画中,带我走出黑暗,迎向黎明,我有些呆愣,只是顺着他的意轻步走上前,带着微笑,握住他的手,心底却涌起一阵阵的安然。
辰域四十年十月二十日,我们到凤仙镇已经一月有余,忙里忙外都快忘了时间,大家坐在一圈吃着午饭,沉默不语。
虽然治好了许多伤患,仍然找不出感染的途径,由此,病人还是愈来愈多,就连一起来的吏目与医士都有几人感染上了,躺在病榻上,造成现在人手不足,而所储粮食和药材亦是将要消耗殆尽,令在在场众人心情低落。
“晋王妃,有位姓殷的公子在凤仙镇的边界,说要进来,小人们不让,他便说要见您。”外面一位守疫区的官兵来报。
“隽永?”慕容辰风一阵狂喜,闻此便叫了出来,从椅子上硬是蹦了起来,看来两人关系颇为亲密,而姬渐鸿的眼中也划过一丝喜悦与了然。
“好,我立刻就去。”
到了边界,殷公子这位新绛城首富带来的东西可真是珍贵无比,一万担粮食,二百车药材。
“殷兄,想不到您老是救民于水为的活菩萨啊。”慕容辰风一把拉过殷隽永的胳膊,兄弟般的亲昵。
“慕容兄,在下不是看到朋友就要饿死在疫区了,不来救,良心不安啊。”殷隽永做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壮举模样。
“为兄先谢您了。”慕容辰雪起身倒退几步,躬身一揖。
“呵呵,为兄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可等了好久了,您谢我,拿什么谢我啊?”又是一脸的奸商贼笑样。
“我说占不了便宜嘛,你说,要什么?”慕容辰风很郁闷地把话一掷,便斜着身子等殷隽永提出条件。
“呵呵,要说这边界十三县,是蓝凤国、瑞国通商的主要城镇,所以,请庸王殿下,行个方便,等瘟病一除,请朝廷发给在下通商玉碟,并允我为此十三县的第一商,如何?”
“无商不奸啊,唉!”慕容辰风一阵后悔的模样,叹气半晌,无奈道:“罢了,罢了,让给你又有何妨,不是你还是别家呢。”
“谢庸王陛下。”说着满脸含笑地行了个大礼。
“你有这么大的权利么?”我有些担忧地看着慕容辰风。
“晋王妃,这话您就问错了,庸王殿下是皇上最得宠的儿子,也是呼声最高的下任皇上,您说他的保证算不算得了数?”殷隽永转过身来解释,还是那样的清纯少年模样,想不到内心如此会算计,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想着他要是算计我,把我卖了我还在给他数钱呢,想着身上就打了一个寒颤。
“晋王妃,你怎么了?”看着我身上一颤,殷隽永故意加大了嗓门问。
姬渐鸿冷眼望了一眼殷隽永,殷隽永亦是身子一颤,慕容辰风调笑大声道:“殷公子,你怎么了?”
殷隽永狠狠地剜了慕容辰风,委缩着道:“下次不敢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六疾所照料吧。”看着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到了未时初。
“我也跟你们去。”殷隽永撒着步子就往里走。
“你不怕死?”慕容辰风直盯着他问。
“你们来了一个月不是好好的么,加上朝廷得报近一个月死的人可少了许多,有你们在,我放心。”
“哼,不怕死的就来。”慕容辰风说完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殷隽永急速跟上,殷隽永会武功?
刚至六疾所门口,绿萼已经上来拦我,喘着粗气道:“公主,奴婢最近一直在看那本死亡人数对应的册子,发现有一户人家一个人也没死,所以奴婢把那一家子都叫到了县令府上问话,现在正等着您呢。”
“是吗?”想来会有突破,我提起裙子飞快地就往县令与府走。
问完才发现,他们一家与别家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祖上的习惯只喝开水,从不喝凉水,难道传染途径是水源?
拿着地图比照,有一条小河,叫定先河,可这条河才流经了十个县啊!
我郁闷着用手指沿着那条河的走势划着,县令在后,突地匍匐在地,哭着道:“定先河流经疫区的全部十三县。”
一愣,果然是水源的问题,交待县令十三县所有水都要煮沸后才能喝,县令退出执令,绿萼端起一杯热茶递给我,我一面押一口茶,再回望了那一张地图,叹气道:“这地图真是太粗糙了。”
“要不公主自己画一幅?”绿萼笑吟吟地提醒。
我摇头不语,画出一幅精细的地图,耗费的时间难以想像,哪会有这么多时间啊。
头忽地一晕,人便倒地。
焦热难当,一夜折腾,一早醒来已经是疲惫不堪,冷汗渗透了衣服,粘着身上极其不舒服。
额间更是火热难当,似是要烧起来一般,用手一抚,竟有一块丝滑的布料缠在额间,眉头一皱,甩手就欲将其取下,绿萼瞧见,出声立即阻止了我。
脑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我蹙着眉头愣愣地看着绿萼,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疑问。
绿萼却是出乎意料的愉悦一笑,取了一杯热茶,温柔地喂我喝,还一面叨着:“那个胡万年也太扯了,说公主不是伤寒,是中毒了,如果中毒了,现在都没有解药,能解么?”
我扬起眼睑,有些好笑地看着那春风般的脸蛋,绿萼见着我此等模样,越说越来劲,就这样絮叨着,顺手给我擦身,梳理头发。
从绿萼的言语中,才知晓,昨儿下午我昏迷后,陆子颜来找过我,身后还跟了两顶轿子,被慕容辰风与姬渐鸿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冷脸,一个热脸,给忽悠回去了。
身子刚好一点,挪了挪身子,正准备闭眼,忽地外堂传来:“暄和,我陆子颜来找你了。”
“陆子颜?”轻声自我低喃,心底一颤,手不经意地抚上额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子颜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才这么一声,便没了,似是粉沙溶于大海,至后,便沓无所踪。
“又来了,姬公子和六皇子哪受得住啊,昨儿个来这就闹了一下午,昨晚上他俩又守着公主一晚上,今早一大早又来了,唉,两位爷咋受得了啊。”绿萼苦着个脸,皱着眉,看起来很是担扰外面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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