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连声称赞,方路小步上前,捧到少年身旁,问道:“少爷,那紫云城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好吃的很多么?”
少年轻敲方路头一下,轻笑两声点了点头,原来少年这半个月去了紫云城,紫云城是黑曜国的第二大城市,传说常年被雾笼罩,因此也产美女,个个女子水灵白嫩,不过最著名的莫过于紫云城的小吃。
“陈叔,不好啦,不好啦。”外面走进一位普通的年轻人,身材魁梧强装,脸色黝黑,一身平常百姓打扮,头戴青色帽子,一身青色衣衫,急急地有些慌乱地走了进来。
“木师傅,怎么了?”陈叔迎了上去,扶住木师傅。
“诤大夫他死了,死在城东的红柳胡同里。”我们都是一惊,陈叔忙着说先去看看,声音时快时慢,像是在告诉自己一般。
少年皱一下眉头,便平静地道:“陈叔,我们先去看看,小路子,小宣子,看好铺子。”说着便带着福安和陈叔去了。
据说诤爷身上无一丝伤痕,却是中毒死的,至于何毒,无人知晓。
少年回到铺子,便将我叫进了里屋,静静地看着我一盏茶的时辰,才笑着问道:“你接手诤大夫吧。”
我一愣,想了会,是老本行,毫不犹豫地问道:“一个月有多少银子?”
少年用手轻轻抚了手上茶杯边沿一圈,笑问道:“你要多少两银子?”|
我不知好何回答,只是摇头。
“你倒城实,原来诤大夫是十两月银,但你不如他,我便给你八两银子将就着吧。”男子扬起眉笑着。
我点点头,思索片刻,道:“照诤大夫的规矩,我也只上午出诊。”
少年笑着点头,没有不悦。
我顿了顿,看着少年的笑容,壮了胆,继续道:“不外出就诊王公贵族,这是我的规矩。”为给自己留条后路,说这句话时,我从未有过的坚决。
少年快速用衣袖扫了扫茶桌,以示自己不高兴,脸沉了下来,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要另请一个大夫轻而易举。”我点头,一脸的坚持。
少年忽然笑了,哈哈大笑两声,用衣袖遮了嘴唇,似是愉悦地道:“答应你便是,不过月银降为六两。”
我点点头,并无反对。
“不过,先把债还清了再说。”刚欲离开,少年突然开口。
“已经还了,您去问陈叔吧。”我笑着回答。
“嗯?本事倒是不小,不过这个月看看你的本事,三两银子的月银。”不是说六两吗?我看了他一眼,他却是笑而不语,不理会我的疑问。
我只得无奈地点点头,走到外堂。
第一个月的大夫试用期,我的第一个病人是瘸着腿的老人家,阴络腹行,阳络背行,缘督为治,支无不伸,我便需其解了衣裳,点其背数十处,相间一寸或五寸,从邪不能当,言灸此各七壮,灸创愈,便能行而无痛,如此反复十天有余,便已行如常人。
此病症的难处就是用针要求极准,两针相间不能超过五寸,针入肌里至少到一寸才行。
试用期的倒数第十天,来了位五十来岁模样的老人,瘦削高大,面色白皙,并不显老态,但额上川字尽显,怀里抱有一小孩,不过两岁光景,细细诊断,原来是这娃的母亲怀他时,阳气内养,乳中虚冷,儿得母寒故。
写上药方:治法宜治其母,儿自不时愈,四物女菀丸给母亲吃。
如此十日后,痊愈。
试用期最后一天,少年又来了,只是笑笑说我已经通过,以后的月银便是六两,说完还得意地大笑了两声,想着,这回他肯定又少月银给我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高兴,爱财的他有了赚头才会放开大笑的。
辰域四十年五月初六
如此反复而简单的生活,平淡地过完了春节,到了第二年的五月,门前芍药怒放,徐徐的风吹来已经带了些暧意,厚厚的冬衣早已卸下。
迎着将出的太阳,轻声漫步于青色的石道上,四周绿草盈盈,散了清香,闻在鼻尖,心里清爽一片;杨柳垂丝在堤岸边,随风而动,举目望去,如烟如雾,朦朦看到船只游荡,如此静谧而又简单,小小的幸福荡在嘴边。
也就是今天,回春堂来了一位医学局傲慢的客人木大夫——医学局的管事,并邀请我加入,而由此,我的生命之轮真真偏离了我预想的轨道。
木大夫刚走,掌柜捋起自己下巴上的一点小三角胡,我些轻视。
“木大夫这人是出了名的傲气,宣大夫,如果不是你在这新绛城已经大名鼎鼎了,他也定不会来邀,按以往习俗,你应该至少今年二月便能进那医学局的。”掌柜替我抱不平,我也才知道原来如此,医学局的人应该也不欢迎我吧,不然早就被邀请了,只是顶不住压力,看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重用,且去看看吧。
午时过半,我踏着步子走出医铺,刚出门口,方路便迎了上来,要我等一会,不久便捧着一个竹制四方墨绿盒出来,外表朴实无奇,我看看方路又看看那方盒,方路笑着将方盒的盒盖打下,原来是一方围棋棋盘,两寸来厚的楠竹全竹围棋棋盘,紫色檀木棋盘盘面色泽鲜亮,竹纹清晰,线条精准清晰,是一方好棋盘!
“从哪弄来这好东西。”我笑问方路。
“上次绿萼来,说要我打听哪有价格适中的好棋盘,前几天有个远房亲戚,缺钱便准备把这个给便宜卖了,刚巧被我碰上,出了五两银子,便把他买下了,今儿个就带来给你。这还连带着棋子和棋罐。”方路满脸得意,这棋盘方路用五两银子给买下,的确便宜了很多。
方路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两罐棋子,棋罐是纯杉木独木镂空而成,坚固轻便,华贵美观,拿开盖子,里面棋子是天然的汉白玉棋子,白子宛若美玉,晶莹光洁而并不炫目,黑子精心去光处理,触着如此好的棋子,有些纳闷,看着方路问道:“你确定这只要五两?”
“是啊,这个是他家祖传的,据说有好几代了,他爹早就过世,前几天娘亲也去了,要把灵柩运回老家,以后也不想回来了,缺钱,他又不懂这个,我买,他便随意喊了个价。”方路笑着解释。
我点点头,用布包起棋盘,挂在背上,再用另一块包好棋罐,提在左手上,右手提起食笼,今天是绿萼的生日,得去买些好吃的,听说醉云楼的菜式很出名,我便去了,先点了些菜,像杏仁佛手、福字瓜烧里脊、枣泥糕、红梅珠香,坐在靠近窗户的空座上看着外面的路人,个人有个人的表情,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谈笑晏晏,有的毫无表情只是匆匆赶路,各人姿态不一,却都散发着自然之美。
突然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红色衣袂随着胯下狂奔的白马纷飞,煞是飘逸,却也煞是妖娆,手一提缰绳,马身上仰,前蹄上扬,马儿一声嘶叫,红衣鲜得更为夺目。鲜衣怒马的情景映入各人脑海,六皇子的美名由此传开。
“宣大夫,好嘞!”听掌柜的说好声,便不去理会那鲜衣男子,我慌慌张张地就朝柜台去,哪想到一头钻进了一人的胸膛,左手一松,棋罐翻滚在地,黑白汉白玉子洒得一地。
看着青色的石板地上黑白的点点滴滴,我目瞪口呆,慌张得蹲下一个一个地拾起黑白子,突然手触得一丝冰凉,向前一看,是一只葱白玉似的手,纤细有节的手指通透白亮,我心一紧,脸上霎时红霞散出,扫一眼看附近的棋子,只觉得眼前恍过一片火红,原来是他,心里纳罕,我向后跳了几步,嗫嚅道:“对不起!”
他却轻轻地愉悦一笑,蹲着继续拾子,周围没了平常的喧闹,安静异常,客人的目光都凝了过来,我心里甚是紧张,甚是尴尬,拾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头已成跪状地俯在地上捡起散在四周的棋子,看着一颗棋子滚在一双穿着粉红色的绣着*桃花的绣花鞋旁,我移着步子正打算去捡,哪知那姑娘突然笑了起来,那愉悦的笑声忽然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暄凤公主,当时我走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笑的,银铃而又愉悦,她故意用小脚将那颗棋子踩在脚下。
“姑娘,请让一让。”我蹲在那姑娘的脚旁。
“叫那鲜衣男子来捡吧。”姑娘蛮横却显娇媚的声音低眼看着我说道。
“姑娘,请把脚移开。”身后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如朗月般清亮,却不似外貌的妖娆。
“呵呵,公子说移开我便移开。”少女将脚挪一些地,我正欲伸手捡起,她飞快地用将脚盖了上去,斥喝道:“我移开了,是叫那公子亲自来捡的。”
我将手又缩了回来,却不敢向身后的那位鲜衣公子求救,只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那颗白玉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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