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殇烨瑾冷酷、无情甚至冷血到让我愤恨,满腔的柔情扑到他身上便如同被吸入无底洞,再也休想得到丝毫宽慰。那句古话怎么说,唔,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是现如今的他让我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从出征回来那次见面,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从他了解到我肚子里的宝贝是他入的股,对我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时见过一向高高在上任人瞻仰的偶像级人物,任劳任怨地围着名不见经传的乡村野妇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尤其这个无盐村妇还是那悲催的前妻?
以前不懂事,拿着冷酷当个性,以为这样的男人多少都是外冷内热,只要贴近了他羞涩的内心便会得到他如火如荼的爱恋。于是付出了、受伤了、心冷了、逃开了。这样的男人哪里是闷骚,明明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可是就这样的人,现在竟然眼中带情嘴边见笑,灼灼有神的璀璨眼眸不停地在我眼前忽闪着,然后无比名正言顺又异常堂而皇之地告诉我,他在觊觎我?!!这还哪是闷骚,他已经超越了明骚,简直其骚无比了!
我紧绷着脸,刚生产完身上还处于酸软无力的状态,怀中又抱着甚有分量的小精灵,实在没有闲心管他在这里发哪门子神经。于是脸色异常淡定地摇晃着宝宝,一边腾出只手朝门边指指,示意他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如此明显的驱赶,我认为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种都是可以意会不必言传的。但是显然我错了,甚至错的离谱。这个男人不但没有识相地“滚”出去,反而更进一步坐过来,转身端过刚才进屋端进来的补汤,煞有介事地放倒唇边吹着热气,然后面含笑意地将盛满浓汤的勺子伸到了我的嘴边。
“来,你喂儿子,我喂你便是。”
我忍住爆粗口的冲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汤勺,和里面几乎要溢出的汤,赶紧将怀里的宝宝挪到一边,怒瞪他:“你做什么,看不到下面是宝宝的脸面么?!”烫到我的宝贝,我跟他拼命!
他眼中闪过狡黠,将那勺子再伸进一寸,口气笃定:“放心,我有把握。”
我不张口,抿着唇与他对视。胸口的火拱得我太阳穴一直在跳,他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殇烨瑾倒也不急,那勺汤就这么举着,脸上丝毫看不出对他不敬的恼意,仿佛笃定我抗不过他,气定神闲地与我对峙。
就在我以为我们俩会一直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下去的时候,怀中的宝贝一阵骚动不安,挥动着莲藕般的小胳膊在空气中抗议,粉嫩的嘴巴因为被我突然剥夺了吸食的权利蠕动两下张口就要开始嚎。
我赶紧安抚,不光嘴里不停哄,又将怀里的小东西靠近他心念已久的饱食之处,才算平息了他的怒气,柔若无骨的小手无力地扒着我胸前的衣衫,允吸地格外带劲。
好不容易将这个小神仙哄好了,一回身还杵着更大的麻烦。我禁不住也想哀嚎,抬头看他,发现原本星光闪烁的眼眸比之刚才更加深邃,嘴角的微笑已经收回,换成此刻紧抿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之前的怠慢发了脾气。
我心下不忿,靠,我安抚小的已经够筋疲力尽,若是他为了自己儿子跟我制气,那就趁早爱滚哪滚哪吧,姑奶奶不伺候。
好在先前杵在嘴边的勺子早已不再,否则我非得暴走不可!
我拿眼神示意他赶紧走,一次未果,两次无视,第三次终于将我逼急,抬起胳膊肘捅捅他,极力压低声音说:“还不快走?”
他将视线转向我怀中安分许多的小祖宗,发现宝贝已经吃饱喝足正捧了我的前襟睡得异常安稳,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紧绷,反而回身重新抄起汤碗,看那架势还想继续上演方才的戏码。
我狂汗,看来今天他是跟这个汤较上劲了!
挑眉看着身边小心翼翼地男人,我就不信只要我一直闭紧了嘴,你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满含讥诮地眯起眼睛,我放松的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光这么坐着腰板实在是酸疼的厉害。
记得以前听人家说过,生产之后不适宜长时间坐姿,容易烙下腰疼的病根。
低头给怀里的孩子小心盖盖身上的棉被,再细细地擦掉方才喝奶时沾到唇边的奶渍,触感实在太过良好,我竟一时流连忘返,摩挲着宝宝滑嫩的肌肤不肯放下。
好想亲上一口!看着宝宝因为我轻柔的几下抚摸就已经不耐烦地左右蹭着,我担心若是一口亲下去他被我吵醒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只能悻悻作罢。
谁知一时不察,身边笼罩一大片黑色阴影,当我意识到惊诧地抬头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热气熏热,唔,没等到反抗就被不由分说堵住嘴巴。温热的唇相接,没有吸允没有碾磨而是直接被顶开唇齿,顿时一口香浓的汤被送入齿贝。一时有些应接不暇,我被他随后而来的湿滑唇舌惊到,瞪大双眼怒视眼前这个微闭双目表情餍足的男人,简直气血上涌。
受不住他的痴缠,我将含住的那口汤急忙吞下,偏头就像躲开他依旧放肆的纠缠,奈何下巴被他手指钳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长驱直入逼得我丢盔弃甲。实在忍受不住这般无赖行径,我闭上眼对着他依旧流窜在我口中的长舌便使劲咬了下去。
“啊!”一声低呼,四片纠缠的唇终于分开。只是这一声叫喊不是他发的,反而是我因为太过用力振到下颚,才不由惊喊出声。
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狡诈!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下唇,满意地对我点点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既能喂你喝汤,还能让我勉强收些蝇头小利。”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碗,似乎依旧跃跃欲试。
我努力深呼吸几次,勉强压住胸口郁结之气,再小心地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确认小家伙没收到影响后,才愤然抬眼:“你如今怎的这般厚颜无耻?方才那般行径与偷香窃玉的无耻小人又有何区别?!”
我口不择言,若眼神能杀人,他一定早已被我凌迟!
果然我此话一出,顿时惊觉身边空气一下低了几度,想来是这番话惹到了他。想想也是,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被我说成卑鄙无耻小人,又怎么会故作大度装出一副若无其事?
对于他的怒火我简直求之不得。只盼他赶紧出去,也好让我清静些,好好休息一番。宝宝虽然刚出世,还不算健壮,可这般抱着他入睡已经至少半个时辰,我的两只手臂早已开始发麻沉重之感更是越来越明显,在加上腰间的钻疼,实在是一场渴望赶紧躺下。可是这个男人如此阴魂不散,让我如何能睡的安稳。
半晌他的怒气消了不少,有些无奈地向我伸出手来:“将孩子给我,你躺一会吧。”
呃?他看出我的难过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不再与我纠结?我顾不得想清楚他的目的,实在是手臂和腰畔疼得厉害,只得一言不发地将孩子交给他,小心地调整好他抱孩子的姿势,然后撑着床榻缓缓滑进被窝。
唔,我的老腰!
他笨拙地拢着孩子,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是不是还努力抿出一丝和缓的微笑,也不管小海子睡得叱诧风云根本看不到他讨好的模样。我静静地偏头看着他,一时间竟也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温暖。
“殇烨瑾。”我小声地唤他一声。
他听到慢慢踱到床边,几不可闻地“嗯”一下,静待我的下文,那神情显然是怕吵到宝宝。
“你会跟我抢宝宝吗?”现在我还在月子中自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可是王府我注定是不会回去的,那么璟儿的抚养权怎么办?甚为皇族的嫡亲血脉,焉有遗落红尘的道理……可是,我是那么不想跟他分开!以前从没觉得,如今看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对自己那般依赖,仿佛一时间天底下最最重要都没有办法与他相提并论。
他如今是我的唯一和全部。
殇烨瑾哄着孩子,没有回答,可是我心头却掠过不详的预感,不禁软下声音,细细地求:“你不要跟我抢好吗?我答应你随时可以来看宝宝,只要你不将他带离我的身边,随你什么时候想他都可以来看望,行吗?”我抓紧枕巾的一脚,小声地呜咽,“我就只有他了。”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踏歌已经被送回郝月国。”
我却听懂了,疲惫地摇摇头:“不是她的问题,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她的问题。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你娶的那个方颜,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一期一会,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是阴差阳错的错误。既然如今已经都明白了,为何还要彼此做无谓的纠缠呢?以前我不相信,总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你对我总有感情,做了很多傻事,如今想通了我们分开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我耗去了太多时间,也该好好对自己了。”我从不知道有一天能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他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你,你做好打算了?”
“嗯,我答应了龙信随他去江南,去那个有花有水的小镇,过平凡生活。没有倾轧没有争夺,安心地抚养璟儿长大。他对我很好,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我不能对他残忍,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接受他,或许什么都会不一样了。”我压住心底泛滥的酸楚和绝望,抬头望向他,“总是追逐会累的,而我想要休息了。”
他的脸色很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让他有了反应,还是他因为孩子才产生的不舍。总之,我们两人间又出现了难耐的低气压。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耳边传来他笃定的言语,略微低沉却掷地有声:“那么这次换我做追逐的人,你只要在原地等我就好。”
我望着他冷峻的侧脸,一时张大了嘴巴。
喜欢静待花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静待花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