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醒了,便也不能再当那鸵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起刚才在衣坊最后的一瞥,踏歌站在殇烨瑾身旁乖巧地扬着幸福的微笑,阳光下的两人是那般登对!
心底一酸,这算什么?男人的贪得无厌还是女人的痴情纠缠?我看得出踏歌对殇烨瑾存有的那份深情厚意,眼里的感情那么明显,几乎溢出眼帘,殇烨瑾那人精般的人物,不可能一点都感受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明知故犯甚至怡然自得还有些流连忘返了!
别过脸去,将险些滴落的泪抹掉,我回头对秀儿说:“可有茶水?我有些口渴。”秀儿乖巧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点点头,回身帮我准备茶饮。
看看外面的天色,竟有些像早晨的春光,我惊异地问:“秀儿,我躺了多久?怎么像是已经早上?”
秀儿倒好茶,小心地端过来,吹吹上面的茶叶递到我跟前:“小姐昏过去的时候把秀儿吓坏了,要不是王爷派人将您快马送回王府,御医说后果会不看设想呢1说到这里秀儿赶紧噤声,面露恐慌地站在那里,我有些纳闷,平日里她跟我可没这么多忌讳啊!抬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结果这小丫头支支吾吾地就是不开口,我有些火了,厉声说:“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小姐1
“扑通”一声秀儿跪倒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地说道:“秀儿不敢1
叹口气我探起身想把她拉起来,岂料身子重有千斤,怎么也够不到床边,只得深呼一口气:“你看我如今的样子,还不快自己起来?没的让我难受。”
秀儿赶紧爬起来,扶我重新躺回去,小心地替我掖好被角,疼惜地叮嘱:“小姐一定要注意身体,最近几天越发清减了。”
刚刚那一动,我竟有些喘不过气,深呼吸几下之后,我淡淡的开口:“踏歌已经进府了吗?”终究还是问出口,避而不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这些不可避免,那我只能掌握主动。
“还没有,按规矩要三天后进府。”秀儿紧张地看着我的动作,生怕我生气做出什么别的举动。
我点点头,三天后才入府,那么我只有三天的时间?
“御医这次怎么说?还和上次是一样的病症吗?”我感觉身体比上一次昏倒愈发地羸弱了。
“嗯,御医只说小姐需要好好静养,一定不能受刺激。”她察言观色地说着,转身端过一旁放置的小碗,“这是小厨房准备的银耳莲子羹,消火去燥,小姐您将就喝一些吧。”
“我没胃口,你放一边吧。”好累,心累身累,只觉得要散架一样。
转身面向里面,我疲惫地闭上双眼。身体歇息了,脑子里却依旧一团乱麻。原来,我喜欢上殇烨瑾了!只有喜欢上他,才会那么计较他对别的女人的态度,才会在意他对我的许诺应允,才会在知道他不过是敷衍欺骗时那般痛彻心扉。天知道当我看到他执起踏歌的手,对着那么多人掷地有声地许下缘定今生时,心有多疼。我承认那一刻我嫉妒踏歌,恨不能站在那里的女子是我,恨不能扒开他的心看一看究竟在他心上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不是我?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有一个女子终将取代我,给他我给不了的柔情和爱慕。她和雨落不同,她爱殇烨瑾爱的那么明显那么坦然。甚至我开始羡慕她,起码她敢把爱恋说出口。
我咬牙,纵然爱上又如何,不能是他的唯一,这样委曲求全被瓜分的爱我不稀罕!我方颜不是娇滴滴的奶娃娃,不是少了爱情的滋润便会枯萎的痴情种子,与其卑微的去爱,我宁愿高傲的孤独!
殇烨瑾,老娘不稀罕你了!
打定主意,我便塌下心来,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嘱咐过秀儿不要吵我,这次倒是睡得无比踏实,一直纠缠我的梦魇也没有按时前来敲门。撑起身子向外看看,并没有丫头等着伺候,我慢慢地抬脚下床,仍旧有些控制不好力道,软软的小腿感觉不到一丝直觉,我不禁皱紧眉头,看来这个古怪的病是越来越厉害了。
好不容易在床边坐稳,我将右肩的衣衫扒下来,那颗猩红的痣还在,不过现在已经有黄豆那么大小,我面无表情地再将衣服敛好,心底还是忍不住叹息,这古怪的病,还有这理不清的命运啊!
踏歌三日后进府,我只有三天时间,该怎么做呢?现在看来,离开是势在必行了,关键是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踏歌这新人进门,怎么说殇烨瑾也要表现出几天的热络,那么我这个旧人离开的机会也许就大些。再说,如今的我已同废人没大差别,他既已厌倦了我,应该也就不会太过为难我了。
为今之计,我要尽快回复体力才好。
“秀儿,秀儿……”我撑在床边,朝着屋外喊道。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由远及近地脚步声,“吱”一声,门被推开,一身粉色夹衫的如画走了进来。
“如画,帮我准备些水,我想盥洗整理一下。”我低头穿着鞋子,一边吩咐着。
谁知半天没听到回音,我一脸纳闷地扬起头,看向不远处地她。只见她傻傻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盯地我一阵头皮发麻,我不确定地又喊了她一声:“如画?”
这下有反应了,她转眼看了看一旁的盆架,眼皮一翻:“那不是有水吗?自己洗就是了。”说完,扭头便出去了。
瞅着她一扭一扭出去的背影,我顿时无语以对。这如画今天怎么了?从没遇到过这样场面的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呆了几秒钟之后,我只好扶着床边,一步一步向圆桌挪去。费力地迈着小步,一口一口喘着粗气,哎,就当锻炼好了。
这些事,自己来也好。
好像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我终于借着圆桌移到了门边的盆架那里,看着脸盆里还算清澈的凉水,我简单的洗了洗,已是累得再也走不动。
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现在应该想什么,该筹划什么,或者该干什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做什么都已是白费力气,当意识到自己爱上他时,就已经全都输了,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挣扎罢了。
忘记谁告诉过我,爱情里,谁认真谁便输了。
使劲甩甩头,我不要被他蛊惑,纵使爱上他,我也不能容忍被他牵着鼻子走。充满欺骗和谎言的爱情,还能算是爱情吗?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扶着桌角起身开门,迎着晌午的阳光,一步一步来到花园,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困难,但我也走得分外坚定。终于在我快要支撑不住,身子不听使唤地向下滑倒时,一只有力的臂膀适时接住了我。
意外地回身,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恍如隔世。前一秒受万人瞩目的他,现在将我搂住怀里,多虚幻的场面啊!我微楞片刻,突然意识到这是在王府,他是马上要纳妾的烨王爷,赶紧正身推开他的守护,收敛好表情,对他恭敬地问好:“方颜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没料到我会这么做的殇烨瑾一时也怔住,甚至忘记了扶我起来。蹲在地上久久没听到他发话,双腿早已开始发软,我咬紧牙关死命撑住,徐徐地启声:“方颜斗胆。”双手使劲撑住膝盖,缓缓站起,此时只觉额上的汗已密密地渗出来,勉强站稳,双腿还是不自觉地打转,我心下苦笑,何苦来的,再多呆一会儿,恐怕就要横在这儿了。
还好,他并没有失态太久,探究地看上我的脸,眼神幽深,我别扭的转头,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丢脸摔倒。
他慢慢地抬手,用手指刮刮我侧脸,另一只胳膊圈住我的腰,顺势一紧,我便整个人贴上他,虽然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碰触,但至少整个重心转到了他身上,我不用再担心摔倒了。
他好像刚刚洗过澡,贴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淡淡清香,我竟有些醉了。不知是他一直都这般还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今天的他并没有往日那些尖锐的刺角,我随他安静地走到一旁坐下,不禁轻呼一口气。
“颜颜,你可是在生我的气?踏歌的事……”他为难地欲言又止。我浅笑着看向他,装作甚是乖巧地回答:“王爷做事自然有分寸,之前都是方颜越矩,实在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都是一笑,“能得到王爷的疼爱,是踏歌妹妹的福分,方颜替妹妹高兴还来不及,怎的会生王爷的气?”这番话说下来,我自己先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过,还不够!
谁知殇烨瑾听我说完,不但没有丝毫欣喜之情,还暗下脸来:“颜颜!有什么怨气你发出来便是,别阴阳怪气地说这些废话!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1
看来他很了解我的脾气嘛!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纳妾本就是喜事,方颜作为堂堂嫡王妃,若是在这事上横加阻拦,挑拨离间,不是平白被别人扣上妒妇的骂名?”我轻哼一声,“王爷已经对着那么多达官贵族许下的承诺,现在又来问我介不介意,有必要吗?”就算我说我介意,你就不娶了?怎么可能!
得了便宜还卖乖,殇烨瑾,你好样的!
他表情复杂地看我许久,终于狠狠叹了口气:“罢了,你只相信自己想的,其他说再多也是徒劳。”说着他站起身,冷了面容淡淡地吩咐:“踏歌入府按规矩是要拜见正室,不过你身子不便,这规矩就免了吧1说完头也不回地掉头离开。
我瞪着他的背影,终于没能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殇烨瑾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妾氏入府不说对正室三跪九叩,起码的端茶敬礼是不能少的,你说免就给免了,这算什么?莫不是她来到这府上我该给她敬茶喊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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