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沈悠这次来总是见不得光的。名义上，她只不过是王府一名无足轻重被派来传达信息的小太监，对外宣称也是奉烨王爷之命前来看望病重的王妃，若是明目张胆地就安排她与我同进同出或者彻夜长谈，不用殇烨瑾出面，门口的一干侍卫也不会善罢甘休，估计都不用孔辰出手，随便一名侍卫都能让她有来无回。
所以，当我回过神来，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孔辰没有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沈悠。
难道，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
当我将此疑问转给一旁优哉游哉喝茶的沈悠时，她甚为不屑地瞥我一眼，然后慢悠悠地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抖开贴到脸上。顿时令我瞠目结舌。
“人皮面具？！”我失口大喊。天！以前只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秘密武器，如今活生生地摆到我面前，让我亲眼见证沈悠从明眸皓齿的美少女眨眼功夫就变成拘谨面生的小太监，配上那身太监服，根本看不出她是谁，顶多会被认成身量还没长好的小男生。
我揣着好奇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她脸上，摸着那神奇的人皮面具，手感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粗糙磨人，边边角角黏贴的地方也没有露出一眼就能看穿的弊病，就好像生来就是长成这样的，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那条隐约的皮线。
越摸越上瘾玩心大起的我又伸出一只手，在她脸两边捏来捏去，还向两边使劲拽了几下，看着她脸都变了形可是那层皮都没有被拉下来，只能在我手下挤眉弄眼痛苦的皱起眉头，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沈悠很是郁闷，拍掉我的手，气鼓鼓地瞪着我：“我说大小姐，你当我是玩偶呢，捏来揉去的！很疼的好不好！”
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虽然心里得意，可还是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心口不一地委屈：“这不是怕你那玩意不禁用，不小心掉了可就不好了。我这叫提前检查防范于未然嘛！”
手感真不错，滑滑腻腻的！
“我看你是被憋坏了，心里不定使着什么坏呢！”她一脸鄙视地拍拍身上的褶皱起身，“告诉你吧，这东西沾上可不是一撕就掉的！你以为古代的东西都跟咱们那会儿似的假冒伪劣猖獗啊！”
好吧，就当她这是极品，反正试也试过了知道它不容易被识破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怎么摘下来嘛……就不是我要担心的范畴了，不是吗？
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悠悠，你说我们明天去还用得着回来么？”问出这话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很纠结，虽然殇烨瑾将我软禁在这四方天井里与世隔绝不闻不问，可是若真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离开，我却没有一走了之的决心和勇气。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犯贱！
沈悠听我有此疑问，不禁也愣了一下，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走到我身边，托起我脸颊认真地问：“颜颜，你想一走了之是么？你觉得我偷偷溜来这里，说什么去拜见方丈大师只不过是给你逃脱的借口？你不想再空等下去了吗？”
我别过脸，踱了两步之后，转身看向她，幽幽地说：“悠悠，我不想骗你。这段时间我被关在这个小院里，外面的人都道是王妃病重王爷体恤专程安排在别院静心将养，可是只有我心里明白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若说开始来时我还可以骗骗自己心心念念地以为他不过是一时之举，早晚我总能等到他一句合理的解释。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有委屈有难过，我也会有特别脆弱想要人依靠的时候，我也服过软差人回王府找过他，可是结果呢，换来的不过是一句烨王爷携云妃恭贺皇太后寿辰的消息。你看，他根本都不需要我了。”
我将眼中的泪逼回去，双手藏在裙袖中攥的死紧，这些话都是我从不曾与人说起的，或许潜意识里只有沈悠，才会让我轻易地撕下伪装暴露出自己最无措的那一面。
“颜颜……”她的眼里同样含着泪水，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心疼的神色毫不掩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我，只在那里焦急地看着。
“你先不要说话，先听我说。”我打断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好情绪再一次开口，“悠悠，我累了。我不想让自己变成没有尊严可言的典型古代弃妇，生活的重心都是围着他是不是还爱我，他放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究竟寓意何为。我承认我爱上他了，当我知道自己感情的时候我确实对他充满了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意。但是，这些不能成为他屈辱我的武器。所以，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我出得这扇门还要再自投罗网的迈进来。王妃的地位、王府的锦衣玉食对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你知道我并非那原来的方颜身上要背负什么家族的尊严！”
“你就不想知道他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吗？”沈悠担忧地看着我，我看得出她并不同意我一去不回。
“还有必要吗？他若真的爱我，又怎么舍得我难过？唯一的原因便是不爱了。男人的心说变就变，哪里要得什么原因。”我叹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认命了。
“可是颜颜你想过没有，若没有他的许可，你又能去哪呢？以他的势力他若就不放你走，你去到哪里终有一天被他抓回来，就算他找你不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着，是你想要的吗？除非，你回到现代。”她毫不留情地点出最致命的地方，也是我最不想思考的。
走到今天，真的只有回去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了？我痛苦地闭上眼，我该怎么办……
沈悠上前一步将我抱住，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这些天第一次放松下来，吸吸鼻子不再去想任何困扰我的问题。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你不要自己逼自己，还没到非得离开不可的时刻，就算他表现出对新人多大的宠爱，你都还是他正牌夫人，只要他没有说休掉你，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多想一些他之前对你的好对你的宠溺与容忍，相信我一个人再怎么变本性都是不会变的，殇烨瑾他并非朝三暮四肆意妄为的人，也许他真的有苦衷也不一定。凡事多往好处想想不要轻易就给人判了死刑。还有颜颜你要乐观点，还没有反击就想着退出，这么容易就输给古人你服气吗？”
“难道真等到他说不要我，才算丢脸吗？或许他就想给我留个面子等我自己领悟，开口要求离开呢？”我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心都不在我这里了，抢回来还有意思么？
“不明不白的被甩你就甘心了？”沈悠不依不饶地反问，弄得我终于无话可说。她说的对，就算是殇烨瑾不要我，我也要知道为什么！或者会会那传说中的情敌也没有什么损失……
方颜从来不是只会逃跑的懦夫！
沈悠将我扶起来，擦去脸上明显的泪痕，心平气和地开导道：“听我的，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也要等明天见过那位大师之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我点头：“今晚我要和你睡。”
沈悠受惊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抓着前襟，夸张地瞪大双眼，用无辜到极致的声音控诉：“大爷，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我气结：“滚！我只喜欢男人！”
她好似放心了，拍拍胸口，将手往我身前一伸，一脸无赖地说：“那就先将上次的钱结了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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