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跟着他走出去,我才忆起貌似早上刚去过那个女人的房间。脑海中闪过她当时娇弱的样子,我的身体就开始无端颤抖,走在殇烨瑾的身后脚步亦有些踉跄。
还未出得内室,就见秋月端着一碗汤药向我俩走来,看着我们往外走的样子她慌乱地几乎夺门而逃。手里的药碗与汤勺碰撞的声音异常尖锐,不经意地滑过我的心,猛地收缩。
“站住。”殇烨瑾突然发话,我也有被吓一跳,惊慌地抬头看向他一成不变地背影。“端得什么如此慌张?”
他的质问让秋月的身形更加颤抖,甚至药碗与托盘的摩擦撞击声越来越大,连我都察觉出她的恐慌。
难道……我忍不住瞪大双眼,向她望去。
“是,秀儿姐姐要我端给王妃的补药,说是小姐体虚需要进补的。”她颤颤巍巍地将话说完,遮掩着身子不敢直视我们。
“是么?”殇烨瑾阴阳怪气地反问一句,然后突然疾步走至她身前,二话不说就将她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乌黑的药汁被他掼在地上,甚至还在冒着浓浓的热气。我完全不懂他究竟在气些什么,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看他发疯。
秋月还在一旁发抖,我看着不忍,小声地吩咐她先下去。谁知殇烨瑾弯腰捡起一小块黑乎乎地药渣,表情愤怒地拿到我面前指责道:“这是什么,我的王妃不会不认识吧?”他戏谑地瞥一眼秋月,“还真是演的天衣无缝,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下这净身汤,你就这么想与我撇的一清二楚吗?”
我偏头,果然是我担心的。
“不想跟我纠缠么?呵,我想这辈子恐怕我们都要注定纠缠不清了。别忘了你大哥还在我手上!”他拂袖,满身愤怒地扬长而去。
我扶住身旁的门框,几乎脱力。
“小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秋月惊魂不定地走回我身边,搀扶着我又返回内室。
“去帮我找秀儿过来。”我靠在床头的雕花镂饰上微闭双眼,疲惫地吩咐她。
我想我撑不到她大婚的日子了,每一天对我都像是煎熬。
我要离开,一定要马上离开,不管去哪只要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他离开前的那番宣告太可怕了,如同一根刺插在喉咙,我不要像他发狠那般与他纠结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
“颜颜。”沈悠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膜,我豁然起身。
真的是她,身后还跟着秀儿一起朝我走来。
“悠悠,我撑不住了。快送我走吧,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房子里,一刻都不想!”我已经开始失控,以前甘愿被困在这四方天里,支撑我的或许还有对某个男人的错误的爱恋,如今只有恐惧和疲惫。
或者还有绝望。
沈悠紧走几步上前,握住我的两只手,安抚地说:“颜颜,再忍忍。我们还没有筹备好,只要忍过这两天,等到秀儿嫁人那日,我们一定帮你离开这里。我保证以后的每天都是崭新的。”
“小姐,求您再忍耐些。再等两日就会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秀儿抹着眼泪在旁边帮腔。
两日……没有办法,我只有再等两日。
好不容易等到宫宴,我很庆幸殇烨瑾再没过来找我麻烦。也许踏歌缠得他过紧,让他根本抽不出来时间找我麻烦吧。
我耸肩笑,无所谓。只要他不来找事,我不计较他被谁缠住了手脚。就算是妖狐鬼魅变得,也不关我事。
看着铜镜里插得满头朱钗的女人,我几乎抓狂。天哪,秀儿这是要把整个梳妆台装进我脑袋么,简直像只开屏的孔雀。
我手忙脚乱地往下拔朱钗,对她的手艺完全不敢苟同。这个样子如果真出得去门,我敢打赌不用第二天整个京城都要盛传,烨王妃爱慕虚荣彰显贵气,简直毫无修养可言。
“小姐,你不能再摘了。这珠花已经被你拔得只剩两只,再摘头发都固定不住了啊!”秀儿急得直跺脚,却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之前给我的装扮也太奇怪了啊,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钗?选美哦?”我撇嘴。
她不服气地又插回几支,然后极力阻止我再下狠手。“今日的庆宴不同往日啊,听说连邻国的使节都有来,当然要隆重些,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嘛。”
我伸手几次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掉,没办法只好遂了她的心意,顶着还算正常的头饰出了门。
今日的宫宴既然连外国使臣都有来,自是规模不小。本来踏歌若没有发生小产之事,也是要与我们一同前往的。奈何事出突然又不能贸然向外界宣扬,不知殇烨瑾如何考量,竟然又一次安排我与沈悠一同出席。
至于沈悠的身份,竟然还是郝月国的和亲公主雨落。初听这一安排,我喝到嘴里的那口汤差点喷上殇烨瑾板着的脸。狠狠拍着胸脯才算压下去。
“竟然还是以前的身份,有没有搞错?!”我抱怨着上车,刚才出门时的场景,让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懵懂的自己与雨落第一次同去皇宫时的情景。
如此相似,那么熟悉,甚至让我出现在大门外的一瞬间竟有了重来一遍的错觉。
如果人生也能拥有机会重新来过,那该多好?
沈悠为我小心整理好歪掉的头饰,口气很正常地跟我解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本来踏歌就是冒充我的身份,去应付那些郝月国的使臣嘛。现在好了,不过各归各位让我这个正牌公主前去赴宴罢了,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假死的消息到现在还不公诸天下啊?”沈悠自从以生产的理由离开王府已经好久了,怎么到现在都不诏告天下她难产身亡呢?还要用踏歌来冒充,简直多此一举啊!
沈悠回我一记白眼,然后叹气。“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次你也走了,殇烨瑾就会一起说我们驾鹤西去了!”
我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立于马上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心里不由自主又升腾起异样的情绪。
难道就因为自己给了他最珍贵的东西,心就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么?我懊恼地放下帘子,不愿在想。
沈悠看我这样,不禁担忧地看我,“颜颜,你不会改变主意不想走了吧?”
我白她,别人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这巴掌挨得皮开肉绽也没得到半点抚慰,凭什么自己还要屁颠屁颠地折回来,任人宰割啊?
犯贱,一次就够了!
“省省吧,我决定好的事,就不会改。你快安排就对了。”
沈悠她们的脸色明显放松下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停下,我们交换眼色,看来皇宫已经到了。下得马车发现,还是那道宫墙还是那熟悉的巍峨风景,只是不知被困在里面的人,是否还存着上次那般的心境。
默默叹息,哪里有人是一成不变。
“烨王爷,还真是巧。”听上去很是熟悉的男声传来,我和沈悠不自觉回身看去,竟是许久没见过面的龙信。
只见他今日一身宝蓝色贵气装扮,长发束起配上一顶玉冠,竟也比以往凭空多了一份洒脱和雅然。
很显然他也看到了我们,勾眉巧笑:“王妃,我们又见面了。可还记得龙信?”
我对他微笑示意,拉着沈悠便跟随殇烨瑾向皇宫里面行。自始至终殇烨瑾都未曾与他说一句话,连他主动的搭讪都没有接话,看得出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
我小心地避免殇烨瑾周身的怒火波及到自己,扯着沈悠便与他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可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不管我如何躲闪,依旧与殇烨瑾避不开两步远的距离,心里顿时哀嚎不断。
他冷眼向我一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见他唇角一丝意味深长地笑转瞬即逝,然后若无其事地揽过我肩膀,回身与龙信“热情”寒暄。
“世子呆在京城这么久,烨瑾一直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惭愧。”他皮笑肉不笑地样子让我一阵恶寒。
龙信悠然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将柔和的眼神定在我不甚自在的僵笑上。“王爷说哪里话,龙某与王妃甚是投缘。由她招待已经很是感激。”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简直像平地惊雷,将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那张风流倜傥的俊脸,恨不能狠狠挥上去,也好让他认清我并非他眼中的软柿子。
实际上,这么想了我也这般做了。
“啪”地一声,当我的右手吻上他的左脸,我的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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