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始料不及

　　卫胄颤抖的开口，他从未曾见到过楚王表露过出这样的神情，在此时的烛光昏暗之下，他却看到了这令他惊心动魄的表情。若非当真事情牵连广大，依照楚王这等能颠覆一个朝堂的人，再顺利坐上了楚国国主的能耐，是绝不会轻易的显露出这样的表情的，若是如此，那么便定会有一番大反复。

　　他的猜想没能错半毫，在卫胄的这句问话之后，楚王凝重的道：“孤王想要有一番大整治，但是，在此同时，还得再寻找名医，将孤王这病只好，否则时长日久，这个朝堂谁都是以乱臣贼子而死的话，那时候，君未必会是臣民心中的君了，人心不可失！”

　　卫胄十分赞同楚王的这话，接下来，楚王的另一番话，却使得卫胄不得不震惊。

　　“朝廷制衡之术，是平衡各个股肱大臣的利害关系，可是当这关系危害到王室，危害到天下的时候，就得换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的位置！”楚王忿忿道，在视着卫胄的时候，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是肃杀的意味。“薛玧非死不可，后宫，最近也是多事之秋！”楚王凛冽的笑道。

　　莫非？……

　　卫胄忽然心中一惊，虽然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所想要的，但是他却没想到才是这么简单的一次遇见了楚王的发病，楚王就会遂了他的心意。而目前，就薛美人而言，也只是在一切都未曾露出水面的时候所参杂进去，尚且未到非要铲除不可的情况。他惊慌的抬首与楚王对峙了一眼，忽然又发觉自己的大不讳，蓦然又将首垂了下去，心中再次震惊，“难道大王，是想要杀了薛美人？”

　　“薛玧的罪行一旦落实，薛家必定株连九族！”楚王毫不留情的言道，在卫胄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念及薛美人毕竟是陪伴在自己枕边的人。一旦下手，毫不手软。

　　“可是大王至今，尚无子嗣，如此将薛美人除去，薛美人肚中孩儿，难道也打算一并除去？”卫胄将这一直隐晦在朝堂上的话题搬了出来。“自古以来，君王无嗣是巩固朝权的最大一弊，无论外戚干政，还是内乱不休，一国之储若未能安定下来，那么必定少不了一些无谓的斗争。就此时王室之中的诸多王叔，个个掌有朝权，虽是位极人臣，但是又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想步大王的后尘，杀之后快，自登为王！”

　　“卫胄！”楚王的声音低低的怒斥了起来，在这一声叫唤之中，卫胄明显的听到了不快。

　　的确，当年负刍未登基为王的时候，是亲自将楚幽王两兄弟以及淫乱了后宫的太后李嫣亲自摘下了位，五马分尸，凌迟鞭挞都未为过。而此时，卫胄赤裸裸的说出了其他王室中一些人的野心，也想让他步当年幽王、哀王的后尘，他如何能无视。

　　“他们如何能与孤王当年相比？孤王当年乃是为楚室清楚奸佞，他们如何能与孤王相比，不自量力？”楚王的声音越说越见急促，在这般眼见不可抑制的惊慌之下，楚王双眼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当时在昀承殿发病之时所流露出来的那样慌乱之色。只是此刻的他，双手却极力的按捺在椅子的边上，就连卫胄都看得出，他是在极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恐着爆发的那一刻，只怕会不可收拾。

　　但是，就在卫胄上前一步的时候，楚王忽然将身迸了起来，将那书案上的竹简全部推翻，在书房中陈列着的一并兵器之中，抽出了一柄利刃，破声大吼。“谁，出来，究竟谁还敢对孤王虎视眈眈，什么列国纷争，什么朝廷腐败，孤王才是天，一同天下，并吞六国的人，应当是孤王，来呀，杀，！杀，……”

　　楚王的神色渐渐变得凛冽，卫胄心中大呼不好，在退之不及的时候，只能任着楚王举剑朝着自己攻击而来，却又怕伤及楚王，不敢擅自还手，只能步步逼退，以守为要。

　　在不断怒吼出来的声响的惊动下，一直守候在外面的侍卫长此时听到房内的动静，处于尽忠本能，职守本分，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刚开始以为是卫胄以下犯上，企图对大王不利。但是就在侍卫长举步朝着卫胄走来的时候，却见被大王逼退至墙角的卫胄朝着那侍卫长大喊，：“快点，拉开大王！……”

　　卫胄说这一句话分神的时候，恰好被楚王抽回一刀，在奋力往卫胄砍去的时候，幸得卫胄一躲，长刀偏颇了下去，不正中面门，却是劈砍在手臂之上，瞬间鲜血从那深蓝色的衣袖中掺染而出，滴落在地上，任着两人踩踏，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触目鲜红的脚印。趁着这一个乱，卫胄奋力的推开了楚王，但是尤不敢下重力，来到那侍卫长的身边，“快，得想办法阻止大王，否则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卫胄慌乱的吩咐着，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淋漓的鲜血已经将自己的手臂全部染透。他所害怕将是更多人知道了楚王的病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只有两个结果：

　　一是死的人更多；二是王室之中因此发生一些始料不及的举动。

　　无论是哪样的结果，都是卫胄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之能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阻止这一切。楚王此时已然控制不住的朝着侍卫长与卫胄两人劈砍过来，侍卫长似乎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回事。在他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大王与卫胄两人的争执，原以为会是卫胄对大王不敬。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楚王看似不受控制的举动，使得这侍卫长顿时之间僵在当场。就在侍卫长怔住的这一刻，大王手上的长刀已然凛冽而至，侍卫长蓦然瞠大了双眼，在长刀凛冽至自己面门的那一刻，侍卫长的怔忡才被惊吓拉回，想要闪躲，却已然不及。

　　只有楚王那凛冽的笑意，在肃杀的快感遍体侵蚀之下，在一声闷响从背后响起的那一刻，长刀蓦然落地，“哐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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