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夜访

　　“大王前来，是为了今日御承大夫，……”卫胄顿着言语，在确定了大王不会发怒的时候，才继续往下言道：“，……以及薛美人之事！”

　　楚王颔首，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一路以来，一直是握成拳状，此刻在卫胄说出这话的时候，更是蓦然一紧，青筋几欲暴起。“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楚王在静默了一瞬之后，缓缓的问，他斜觑着卫胄的神情，眼神当中的深不见底是让卫胄不敢轻易揣测圣意的根源。

　　沉默了许久，卫胄抬首揣揣的望了一眼楚王，一直站立在当处的身躯不经意的动了一动，才慢慢的开口，声音压抑得极轻，但是所说的话却令他的心无比的沉重，“御承大夫，……是个好官！”楚王诧异的望了卫胄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卫胄会是这般回答，一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旧颔首点着头，听着卫胄继续将话说下去。

　　“但是身为臣子，保护王室安危，即便是死，也应该守住这一要则，御承大夫固然是个好官，但是，……”楚王没有看到卫胄此时垂着的头，眼睛却是略带着痛苦的闭了上去，“但是能为大王守住最大的秘密，即便是死在大王的手上，也是死得其所了！”

　　楚王的神情依旧是淡漠的模样，返身背对着卫胄，将目光转移到了窗子裂开的一道缝儿上，从这局限的眼界里遥望着窗子外面的广阔无边，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样黑暗无边，深不见底。“长久如此，朝中的大臣被孤王杀光了，臣民们，也还是会这样想吗？”楚王的声音冰冷凛冽，平稳之中带着肩担天下的担忧，更甚者，是自己身为君王的担忧。“……恐怕，到时孤王就算想要留个全尸，都恐怕难逃天下人的鞭挞了吧！”楚王顿了一顿，继续道：“你能对孤王死而后已，但是全天下人未必能！””

　　“大王！”卫胄想要辩驳楚王的这一番话，但是卫胄却在即将说出口的话，到了唇边的时候，却无法再说出半句什么。他也看到了楚王的担忧，自他登基以来，卫胄便一直誓死跟随，但是楚王从那开始，便一直如此不安，当年留下的隐患尚且未能除去，周边列国的纷争也在逐年加骤，这也难怪楚王此刻会这么焦灼了。

　　“大王，如若能将病医好，就不必这么焦灼了，只是，……”卫胄的话顿了下去，楚王的身影依旧，只是卫胄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沉吟了下去。

　　楚王将脸一侧，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放落到卫胄的身上，只是沉吟着，许久后道：“你有话不妨说下去，孤王现在所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楚王转过身，正眼望着卫胄，眼神之中的凛冽犹如利剑，在桌案上的烛火的照映下，脸色刚毅，但是却带着一丝使人不得反抗的神色。

　　卫胄将身跪在地上，“大王，臣不懂这岐黄之术，！但是每一个大夫都无法治愈大王的心病，皆因如此，死在大王刀下的大夫不计其数，长久下去，即便真有大夫身怀奇术，也绝不敢进宫医治的！”卫胄敢将话说出去，在这话说完的时候，卫胄却忍不住在心里打鼓：这样的直言，是自己从来未曾对楚王说过的！

　　自己以i昂秉承的就是听令，绝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在此时此刻，楚王的担忧就是自己的担忧，卫胄等待着楚王的惩罚降临。触犯君威，所应当承受的结果，他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即便他是楚王最重新的臣子，终究也有不能触碰的禁忌。一旦触碰，那么自己就应当有所觉悟。

　　楚王望着跪在面前的卫胄，脸色依旧凝重，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的道：“孤王今夜特地前来，更加重要的，是御承大夫的事！”

　　卫胄没有等到预期当中的责备与雷霆大怒，一时怔忡不已，干涩的开口，囊涩的回答楚王的话，却摸不清楚到底楚王在打的是什么算盘，只能照着自己所能知道的回答。“他最近，活动得很频繁！”

　　楚王的言语中有些急切，“孤王听说，他这次是有事要来禀报，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楚王伸出了手，示意卫胄起来，毋须再跪，继言道：“在之前，孤王曾经遣派他彻查薛玧，这次却阴差阳错的，死在孤王的手上。”楚王将手伸在身前，作势了一个手刀的模样，“薛玧是个留不得的人，朝廷应该再换一个来制衡的了！”

　　这样的大事，在楚王说来稀疏平常，在卫胄听来却如雷贯耳，“次此边关备用被采办者以滥充数，冻死边关数万军士。这事，已经震惊朝野，如果此时大秦知悉我朝中如此情况，再派兵来围的话，孤城难保矣。大王能派人彻查，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说起边关前年入东到现在初春短短的数月光景，由薛玧奉命采办军需衣物一办，至今冻死边关的将士多达数万，此事卫胄早已介怀在心，只是苦于大王一直在用着权衡之数，薛玧又刻意将此事掩埋，以至于此事到现在，都一直渺无音讯。如今听闻大王早已派人彻查，卫胄自然是再欣喜不过的了。

　　但是！……

　　“御承大夫已经死了，如何彻查得清楚？”这就是卫胄所担心的事情，在他此刻的心里所想到的，忽然是薛美人。在大王病犯的时候，究竟昀承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薛美人一个人知道，而且也最清楚，如果说在这过程中，薛美人早已知道了御承大夫所掌握的线索，继而趁着大王病犯的时候，再从中做任何手脚，也是难以预测的事。

　　一旦想到此处，卫胄立刻停止下来自己这般可怕的揣测，他担忧的望着楚王。只是令他诧异的是，在楚王的脸上，也是同样的担忧之色。

　　“大王，您想怎样？”卫胄颤抖的开口，他从未曾见到过楚王表露过出这样的神情，在此时的烛光昏暗之下，他却看到了这令他惊心动魄的表情。若非当真事情牵连广大，依照楚王这等能颠覆一个朝堂的人，再顺利坐上了楚国国主的能耐，是绝不会轻易的显露出这样的表情的，若是如此，那么便定会有一番大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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