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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如今你我,两不相欠

古玉缘:弃女不承恩 染妆 6975 2021-04-02 20:35

  “好吧。我带着‘永安’来的。”

  听见尚楠凉这样一说,颜轹顿时又眯了眯眼,那双原本就显得邪魅的眼睛里顿时透出了危险的光来,尚楠凉自然知道,“流火”和“永安”是颜轹的师父最后打造的两把神兵,也是他一生中打造的所有兵器之中最具有灵性的两把兵器,据说当初颜轹的师父是承了一位故交的托付,可是当这两把神兵都铸造成功之后,颜轹的师父却在将“流火”赠予了凌阳国女帝之后便不告而别,直到如今,再也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

  颜轹从未提起过对这个师父有什么想念或是其他的感情,只是作为实在太过于了解他的尚楠凉,他很清楚地知道颜轹对于师父的依赖,只是因为颜轹习惯了逞强,所以才什么表示都没有。

  所以更加知道,如果先前就告诉颜轹说这一次带来的礼物是“永安”的话,那么一定会被逼着换礼物的。也幸好之前关于拓跋临安和程攸的种种事,让颜轹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分心关注尚楠凉准备礼物这件事,原本想一直瞒到最后将“永安”呈上的时候,可惜,看今天颜轹这态势,尚楠凉知道自己如意算盘又打翻了。

  “算了。”颜轹终于还是垂下眸,兀自从榻上起身推开门,没有再顾及身后一脸错愕的尚楠凉,自顾自出了门。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而有些奇怪,原本应该很生气,甚至自己应该直接拖着尚楠凉就出去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在这个时候替代“永安”来做赠礼,可是他心底其实很平静。

  四方北国和凌阳国的关系一直是这般时好时坏,这一任女帝看来是希望和四方北国建交的,所以才向四方北国国君递了邀请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假如将“永安”交给这位女帝,会有什么不好的。

  这不过是一种很莫名的直觉。

  其实很小的时候,颜轹就曾经见过“永安”了。

  第一次见到的“永安”并不是现如今的样子,也许许许多多的人都听说过关于“永安”和“流火”的传说,可是终究被人们渐渐遗忘的却是当初他师父耗费了更多心血的“永安”而不是一铸即成的“流火”,颜轹也曾经对这件事感到很奇怪,可是其实这一切无比自然,没有人知道经受过重铸的“永安”消耗了铸造者的多少心血,可是全世界都可以毫无障碍地看见“流火”在战场上与拓跋长安一起缔造的种种传奇神话。

  “永安”,并没有找到那个可以与它一同成长,缔造神话的人。

  这也是师父的遗憾,他只替“流火”找到了那个正确的主人,却迟迟没有为“永安”找到那个适当的人选。

  也或许是好事多磨,也或许从一开始那个人便清楚的知道“流火”与“永安”会有不同的命运,所以他为“流火”找到了最好的主人,却将“永安”留在了尚将军府。

  需要人去发现,需要人去肯定。

  否则光芒永远只会被掩盖在平庸的外表之下,这样说来,其实“永安”有些像是程攸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颜轹不自觉地垂头笑了笑,继而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掩锋”上,其实说起来,“掩锋”就像是“永安”的前身,虽然最后“掩锋”被打造出来也已经很完美,可是“掩锋”始终只成功了一半,双剑打造下来之后这一半的完美和一半的失败,终于还是被他师父改造成了现如今的单手短剑“掩锋”。

  其实颜轹也很好奇,很想知道,那个即将成为“永安”的主人的凌阳国新一任女帝,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呢。外界的传言并不笼统,可是两种传言却背道而驰,反而是这个女子的形象变得越发迷离不清起来,这样的女人通常都会非常容易吸引异性乃至同性的目光,所以颜轹的好奇也不算是毫无原因。

  有花瓣随着风抚过颜轹的面颊,他惊觉地抬起头的时候才看到那一整片的樱花林,顿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入春了,似乎冬天才刚刚到啊,这种远渡重洋来到中原的花朵已经开了却又在毫无疑问地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他突然不太知道自己在那个冬天里都曾经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

  顺着樱花飘来的方向,他在那大片盛开的樱花树林里看到一抹蓝色身影,那女子的长发被一支坠着淡蓝色水晶石却构造简洁的发簪在脑侧挽起了一个发髻,其他发丝都随意地在脑后披散着,只是身形显得稍稍有些娇小,身着着的衣服定睛看来是蓝白相间的长衣,蓝色的外衫和白色的里衣,加上蓝白色的腰带束着腰,显得整个人略带清冷,此刻她正抬起被露出手指的黑色手套包裹的右手,略显吃力地踮着脚尖,似乎想要攀折一支并不算太高的樱花,可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却总是握不到那支樱花树枝。

  颜轹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才禁不住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轻巧地踱步过去,他一抬手便是轻轻松松地摘下了那支樱花,那女子依然背对着她,他于是也就这样,微微收回手,便将花枝递进了她的手里。

  她没有说话,却是他在她身后淡淡笑道,

  “摘不到的话何必逞强,看你衣着也并不是丫鬟婢女,何不找人帮忙呢。”

  那女子听着他这话,缓缓收回握紧花枝的手来,将那花枝握在胸前,稍稍垂下头,似乎是认可一般地,无声地点了点头。

  只是依旧背对着他,并且似乎并没有要回转过身来的意思。

  颜轹不太清楚自己这一刻的感受,他只是在远远看到这个女子略显笨拙地想要折花的动作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爱,却又有些逞强似的令人无奈,这种远渡重洋而来的花朵一直以来就被许多女子喜欢着,花瓣飘落的时候不需要任何其他辅助,只要起风便是一种意境,可是先前的颜轹是当真没有太过在意此刻纷纷飘扬在风中的花瓣的,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如去帮帮这个女孩子吧,不过是一支花而已。

  可是面对着这个女子的背影,他蓦然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或者说,似乎不论他说什么,这个女孩子也不过会用一些肢体语言简单地回答他而已。于是只好无奈地挠挠头,又道,

  “呃、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一边这样说着,颜轹一边略显懊恼地转过身去欲起步离开,却在这个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呵。”

  颜轹一时之间不能确定这一声是他的错觉还是那女子真的这般笑出了声来,于是他停驻了脚步想要确定一下,却听见身后传来已然变得清冷却依然熟悉的声音,她说,

  “这么快,就已经不能认出我了呢。颜大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个声音似乎已经经历过蜕变,没有了原本的浮躁和天真,听来竟满是妖娆与轻佻,甚至于透出一种上位者的轻蔑来,可是,这确实是,他不可能认错的——程攸的声音。

  他的身体在那一刻有些僵硬,心底的慌乱却被他尽快控制了下来,只是一瞬间有太多的问题莫名地涌上来让他顿时有些晕眩和焦躁,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假若有一日能够在与程攸重逢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可是第一他没有想到这场重逢会来得这样快,其二,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假如程攸改变了,自己应该用何种姿态去面对她。

  “不过。”那声音见他沉默,便是带着笑意自顾自又接着说了下去,“你我也确实是初次见面呢,颜大人。”

  她手中依然握着那支花,他可以清晰地听见她一步一步踩着泥土和跌落在地的花瓣靠近自己的声音,她那只被黑色的手套包裹着手掌的右手轻轻缓缓地攀附上他的肩膀,这一瞬间恍惚会让人觉得是初遇的对调,可是他身后的那人却终究没有做什么,只是那样攀着他的肩缓缓转过他身侧,走到了他的面前。

  依然是那双眼睛,深褐色的瞳孔看起来近乎于墨色,此刻危险地半阖着,她微微扬起下巴与他对视,唇边还带着让他无法确定是自己恍惚看错还是当真勾起了的笑意,她额前没有多余的发丝,能够挡住她视线的长发全都被那支精致的发簪挽在了她的脑侧,之后身后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肩头。

  “初次见面,颜大人,我是拓跋永安。”

  拓跋……永安……

  这个名字像是颜轹记忆的闸门一般让他一瞬间低低抽了一口气,这个名字他何其熟悉,醉后的师父曾一遍一遍提起的这个名字,他一直以来以为是那对双剑的名字,所以就这样传扬开来,“流火”和“永安”,后者的名字,其实,只是自己一直误会了。

  永安,并非是那对双剑的名字,而是那对双剑既定的,主人的名字。

  “永安啊、永安。我的这对双剑,好主人你究竟在哪儿?”

  醉后的师父摇晃着手中已然空了的酒杯一遍遍这样自问似的说着,他只在一边听着他不停这般问自己,时不时搭上一句“师父你醉了,该回屋歇息了”来敷衍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永安”这两个字,会是人名。

  如果早一些发现。

  如果再早一些为师父找到了程攸,或者早一步找到程攸的身世。

  如果这一切他都还有机会回去,是不是现在的这样的情况,现在这个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拓跋永安,就有可能不会出现,他与程攸之间,是否也就不会横插进一个沈栎阳,是不是,师父也不会离开。

  可惜,没有如果。

  颜轹早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回答眼前的这个人,于是她复又将那花枝握进自己只露出手指的右手中,粉色的花瓣与她颜色过分浓厚的黑色手套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微微抬起手,将手心中那支刚才由颜轹亲手摘下来递进她手中的花枝递到了颜轹的眼前,说话的声音轻却沉重,

  “颜大人,谢谢你帮我摘花。不过。”她的颊边顿时绽开一个天真而又阳光的,带着浓烈愉悦气味的笑容,接着。那只手迅速翻转过来,花枝毫无疑问地落在地上,原本便不怎么稳固的花瓣顿时被跌碎了好些,散落在颜轹的脚边。

  “我想,假如你认出了是我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好心来摘这枝花了吧?所以啊,现在,我就把它还给你。”

  她这样说着,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踏在了那支已经跌落在地上的花枝上。

  花瓣陷进了泥土里,顿时不复原本洁净粉嫩的样子,她这时才故作姿态地垂下眼来,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带着笑意的虚伪惊讶,而后抬起右手掩住自己的唇,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呀,怎么办?我不小心踩到了呢,看样子,颜大侠也不能将这支花那回去了呢,好可惜哦。”

  颜轹注视着她的脸,那双眼睛里竟然尽是对他的轻蔑,可是只有轻蔑,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依赖。从前的那双眼似乎已经不在了,那双眼睛澄澈而天真,只要那样望着他便满是信任和依赖,颜轹就这样注视着她,看她惺惺作态地收回脚,而后又掩着唇,“咯咯咯”地笑着。

  只那一瞬,一声清亮的响声在原本寂静的夜空里划过。

  拓跋永安的脸还维持着那样被打而侧向一边的样子,瞳仁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微颤动着,颜轹收回的手掌心还传来一阵阵因为用力过猛而带来的麻痹感,他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她,开口的声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拓跋永安是么?那么好的,初次见面,拓跋姑娘,我是四方北国尚楠凉尚将军手下的颜轹。可是不论你是谁,都请你记住,你尚且没有资格,这样践踏别人的好意。”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听见他这番话,拓跋永安却好似听了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一般大笑着转过脸来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可是她的那双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只是这样看着他,而后声线平静地开口,却是质问一般的语气,

  “好意?”她稍稍向前一步,将与他的距离缩短,周身却如同散发着寒气,“颜大人这话说得倒是当真好听,倒不知颜大人是用怎样的立场来教训不过是与您初次见面的拓跋永安的?或者你倒是告诉我,您帮我折了一枝花,可到底有多大的,您颜大人的心意在这支花里?”

  颜轹一时语塞,竟是答不上来,没错,最初他也不过是觉得那样子的拓跋永安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惹人发笑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好意。只见看了他这幅模样的拓跋永安却笑得更加轻蔑,她毫不犹豫抬起手,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颜轹的脸上,而后她转过身去,渐渐远去的声音却依然是清晰的,响在颜轹的耳边,

  “所以,颜大人,你我现如今两不相欠,若是他日再遇,有缘再说结交吧。”

  那抹身影渐行渐远,背脊挺得很直,似乎真的已经不再是程攸了,程攸有不爱挺直脊梁走路的坏毛病,可是现在这个拓跋永安,每一步里都透出一股倨傲来。

  这样看着她背影的颜轹竟是无意识地又笑了出来,他的脸颊很疼,这是认识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打他,可是先前他的那一巴掌,又何尝不是他第一次打她呢。也许她说得对,现如今,他们不过是两不相欠。

  他日,若有缘,再说结交吧。

  回到寝宫的拓跋临安,又搬来了好几坛的陈年佳酿。那些婢女早就听过了拓跋永安的教训,她喝酒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所以只要她寝宫里还有酒,任何人就不得入内,现如今这样的她,又还有谁能违抗她的命令呢?

  或者说,又还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忤逆她呢。

  她脸颊上的红痕依然清晰,她抬起手,指尖只是稍稍触碰到那红肿的脸颊便传来一阵疼痛,她甩开一直握在手中的玉杯,直接端起一旁的酒坛便丝毫不顾形象地仰头豪饮起来,只是,现如今,也没人能看到她的形象。

  她只是委屈,很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着颜轹的时候就会变得任性起来,今天的举动自己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她只是受不了颜轹用那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他没有认出她,她生气,她不高兴,可是更加令她生气令她不开心的却是颜轹尚未认出她的时候便用上的那样温柔亲切的声音,那么假如那个折花的人不是她呢?他一样会这样走上前去替那个人折下花来,一样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那个人说话,这样体贴的举动,将花枝递到那个人的手中吗?

  甚至,根本不需要疑问。

  所以她试探,她任性的试探这样的颜轹是否还会给她那样无止境的包容和宠溺,她甚至只是想要颜轹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揉乱她的头发,然后对她说,

  “攸攸,别这样了。”

  可是他没有,他冷着脸,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瞬间,她才真的幡然醒悟,之前自己以为自己已经碎了,已经不会再泛起波澜的心,依然会为了颜轹这样的举动,觉得疼。

  颜轹,是真的已经不要她了。是真的,已经不再在意她了。

  她又狠狠灌下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咽喉,她一时之间觉得鼻尖酸涩于是想要换气,可是就这一瞬间,液体呛进了气管里,她顿时不能抑制地咳嗽起来,慌乱地抱不住手中的酒坛,顿时一坛子的佳酿洒在了她脚边,她哪里还有力气去惋惜,只能伏在那案几上不停地咳嗽着,甚至于咳嗽着也无法抑制喉间传来的辛辣感受,直接把她呛出了眼泪来,直到最后,咳嗽的声音渐渐消失,以致于只能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只能看见她微微颤动着的肩膀。

  她低低的,像是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自始至终,其实不明白的还是那么多,她失去了那种能力之后便一直觉得辛苦,她不懂颜轹是怎样想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痛苦的感觉不会骗人,她知道今天意识到的事实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以后,真的,真的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沈栎阳,自己原本就是来还欠了他的,不可能,再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他了。

  她伏在那案几上,没有人看得到她的眼泪,甚至于她自己。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她已经就那样伏在案几上陷入了并不美好的梦乡,直到似乎阳光都已经透过那窗框跃进了室内,乖巧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才悠悠转醒。

  有人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恭恭敬敬地弯着腰,

  “陛下,今日是登基大典了。”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个毕恭毕敬的女子,分明是和自己相仿的年岁,可是此刻她就是站在下方,只能恭敬的对着她,而她可以就这样随眼惺忪地看着她,然后一句“知道了”就让她乖乖退出去。

  可是这还不够。

  她缓缓站起身来,声音淡然,

  “监国大人,已经在等了么?”

  “是。”

  这还远远不够。

  “传下去,朕要沐浴,登基的礼服直接带去敛容池,我沐浴后再出席。”

  那人听了她这话,似乎顿时显得有些迟疑,她欲言又止,拓跋永安却是比她先一步开口道,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你可以退下去安排了,其余的,朕不想听。”

  自然知道这一次是当真要面对那些收到了邀帖,前来参加她的登基大典,等着看她的人,可是她非常明白自己已经厌倦了李恪的种种安排,偶尔任性妄为一次,或者说,让李恪知道,并不是只有他的那些墨守陈规的安排才是可行的,能够让她,让他,让整个凌阳国脸上更加有光的方法,她拓跋永安有一万种。

  他最应该感谢的无非是,现在的拓跋永安,是跟他同一阵线的。

  如果他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也许拓跋永安也会勉为其难地欣赏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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