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寒也是病1
当她再睁开双眼,身边的一切竟然都带上淡淡如同回忆般泛起暗黄的色调,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这不是记忆中太过熟悉的云隐山,又会是哪里?
“娃娃!快下来了!”
远远传来一声唤,她错愕地抬起头来,这是个于她而言太过熟悉的昵称,在她的潜意识里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她几乎在听见的一刹那就想要开口回应,此刻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稚嫩可爱的声音,
“师兄!等等我呀!”
她转过身,那个小女孩正捧着怀里的好些蘑菇,踉踉跄跄从那树林里跑出来,黑色的长发在她脑后高高扎起来,一身墨紫到近乎于黑色的衣服将她包裹得有些严实,额前齐眉的刘海略有些长,在她眼前扫来扫去,她便有些不耐地不时抬手将那头发向两边抓,看起来显得滑稽却又不失可爱。
虽然一路上跌跌撞撞冲下来,她却没有摔倒,几次看起来似乎要跌倒了,她总能奇迹般地又正过身子来,向前跑。
那个小女孩就那样从她身边一边喊着“师兄等等我”一边跑了过去,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她一般。而这时候的程攸却也只能呆呆看着那小女孩从她身边跑过,因为这女孩的这身装束比那个称呼更加令她熟悉,那是她七岁那年,住持爷爷亲自下山为她买的一身新衣服。
她很喜欢,这样浓烈的近乎于黑色的紫色。
不过就像面对她一生以来的所有一切一样,她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够珍惜,常常穿着这身料子上好的衣服跟师兄们进山里采蘑菇野菜,有时候还会跟年纪相仿的师兄们一起上树下河,四处上蹿下跳。
她看见那个小女孩跑到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和尚身边,他伸出手结果她怀里的那些蘑菇,一起装进了一个布口袋里,然后牵起小女孩小小肉肉的手,两人便向着那不远处的云隐寺方向去了。
程攸看着那两个人渐渐远去变小的身影,仍然驻足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进该退,这个画面是自己记忆中熟悉不过却有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可是现在她成了一个局外人,只这样听着看着却无法再参与其中,她也许应该感到欣喜,这个时候应该赶忙追上去,去看看自己的过去,可是她却又清晰记得,这是在云隐寺惨案的前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她只要迈出一步,也许就表示,她将再以一个类似于局外人却本不是局外人的身份去经历一次这一场令她一生都不愿再回想起的过去。
程攸望着远处那轮廓都显得有些模糊的云隐寺,这座寺庙已经渐渐在她记忆里模糊了,可是那些鲜活的记忆一直都在,不论是好的坏的亦或者是让她痛不欲生的,如果她这一刻迈出这一步,也许就是硬生生把那伤口扒开,让血肉模糊的地方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可是,她迈出这一步,也许就能以现在这个看客一般的身份,看到当初那群人的脸,获得从前没能得到的线索。
她面色有些苍白,低下头,终于还是向着云隐寺的方向,迈开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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