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亮之后,忘了我
这种自尊被人狠狠折辱的日子在拓跋永安的记忆中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就算对方是颜轹,这样的日子也一样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强烈自尊心,也是她一直以来一直以为至少颜轹会明白的强烈自傲和自信的感情,可是现在的颜轹,却是用上比她更加能够折煞人心的方式把她强行捆在了身边,甚至于让她在这样的日子里根本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真正得到了颜轹的爱,还是说,现如今的颜轹不过是想要把她捆住,践踏她最后的那些自傲,把她当作了一种工具。
发泄自己兽欲的工具。
窗外是夜,颜轹的唇依然流连在她的锁骨颈窝,甚至依然是保持着在她体内的姿态,柔软的唇细细亲吻过她的肌肤,似乎满是爱意和细腻。
那一场对于拓跋永安而言过于激烈的情事,在颜轹看来似乎才只是一个开始,
埋在她体内的昂扬渐渐又开始炽热,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只期盼着这一次能够快些结束。
却不想颜轹并不如往常一半直接开始横冲直撞,而是缓缓抬手抚上拓跋永安的脸颊,他邪魅地笑着,似乎已经不再是同拓跋永安一般的人类了,而是山间已然获得了足够灵韵,幻化成人的灵狐,一瞬之间的微笑有着足以令人窒息的魅惑感,甚至于可以称为美得摄人心魄。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颜轹的人,特别是女人,也许第一时间就会被这样的颜轹征服,心甘情愿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可是现如今的拓跋永安是已经完全没有去称赞此刻的颜轹的力气了,甚至于她根本也不会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刻颜轹的神情是多么的惹人浮想联翩。
这段日子里的颜轹,当他的心情足够好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露出这样能够让女人难以拒绝的神情来,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许拓跋永安也曾经有过惊艳,但是惊艳无论如何也不过就是一瞬间,那一瞬间过后,对自己的折辱依旧,那个人的自以为是也是依然,她也就理所应当地,再也不可能对这样的他再有什么奢想。
他笑着,依然如同端详绝世珍宝一般细细抚摸着她的面颊,她绝望地紧闭着的眼眸,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眼睫,甚至于在这一刻,她因为太久的痛苦而紧紧咬着的,自己泛白的唇。
他一一描摹下来,指尖的茧滑过她的皮肤,可是依然埋藏在她体内的昂扬却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却闻他的声音柔柔从口中滑落,直直落入她的耳间。
“宝贝,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我没有办法让你满意吗?”
满意?
拓跋永安在心中冷笑,若是说颜轹的尺寸,那还真是容易让一般的男人羡慕嫉妒恨,让大多数女人如获至宝的存在,再加上颜轹常年流连烟花锻炼出来的绝妙技艺,莫说一般的女子,怕是就算是让他面对上那些多年以来风月场上见惯了无数货色的青楼女子们,他也有能力一夜之间让她们对他赞不绝口。
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消磨着拓跋永安这一生唯一拥有的最后一点自尊自傲,最后一点点能够用来保护自己的脆弱的东西,也踩在脚下,告诉她,她不配拥有。
所以她终究也只有沉默。
这沉默似乎却也完全没有搅乱了颜轹的兴致,他笑笑,开始缓缓抽动身体,口中的言语却依然温柔。
“如果你不满意就要告诉我啊,告诉我,沈栎阳是怎么让你满意的,我也好学一学,或者,直接向他请教请教啊。”
其实沈栎阳比起颜轹只会显得青涩而不懂得技巧,甚至于因为拓跋永安与沈栎阳都不属于对这档子事情太过于热衷的人种,所以两个人对这事情也就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除非所有事都显得理所应当自然而然了,否则两个人相反也许还更加喜欢面对面拥抱彼此,说些显得矫情粘腻的小情话。
这就是沈栎阳和颜轹的不同,也是拓跋永安无法确定是否存在的不同。
人生在你面临抉择的时候总是会显得令人不安,不论你最终做了哪一个选择也不能说就代表着你不会对另一个没有选择的选项没有留恋,可是你也清楚地知道着,因为已经做了选择,所以被放弃的那个选项,你再也没有可能去选择一次,经历一次。
人生的无奈,人生的动人,便也都是在此处的。
拓跋永安也曾经想象过如果当初的自己最终选择的是留在颜轹的身边而终究一生亏欠了沈栎阳,那么事到如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也许颜轹还是如同当初一般温柔,也许沈栎阳会不如颜轹这般强烈而霸道,也许,也许她还可以肖想一下幸福的样子。
至少不会如同现在,被颜轹软禁在自己的寝宫,甚至于遭受这样的折辱。
可是想象终究是想象,现如今的,身体上明显相贴着的赤裸肌肤,体温的热度,情欲渲染的带着淡淡红晕的肌肤,此刻的,他邪魅笑着的面庞。
这一切现在摆在她的眼前,甚至于还有埋藏在她身体内的灼热,都在告诉着她,没有机会回到过去,没有机会,让她再一次选择,没有机会,让她得到曾经肖想的所谓幸福。
所以她终于,还是依旧没有开口。
直到了这个时候,颜轹却反而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盯着她的,那双狭长似狐的眸子里渐渐溢出了不再霸道妖娆的情绪,甚至于在这一刻看来,刚刚睁开双眼的拓跋永安,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无助而无奈的情绪来。
他就那样看着她,终于是渐渐失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他无奈地渐渐垂下头来,额前略长的发丝轻扫过她的面颊,有些淡淡的痒,拓跋永安深刻的记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颜轹,他没有笑意却也不是那时候他决然离开她的时候的冷然凛冽,他就那样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埋下头在她的颈窝,叹息着开口,就连声音中也满是无助,
“我只是希望,不要失去你,有错吗?”
有错吗?
每一个深夜里,当他看着她就连熟睡的时候也依然紧蹙的眉头,他就会这样问自己。
每一次当他细心帮她清理着身体,那时候她早已经因为体力过多的消耗而晕了过去的时候,他也会这样问自己。
每一次当他在噩梦中惊醒,一定要抬手拥住身边的拓跋永安的时候,他依然会这样问自己。
可是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生怕自己只要一放手她就又会如同那天的深夜里,一个绝世清丽的转身,踏着月华,扑进了那个一身素白,笑意淡漠而幸福的,恍若仙人的沈栎阳怀里。
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他甚至想着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我的粗心大意,对不起我的不信任,对不起,你疼不疼,我的心很疼。
可是事到临头,看着她淡漠的脸,听着她疏离冷淡的话语,他的理智早就消磨殆尽,他的本能,抑制了太久太久的一个男人的本能,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因为自己的抑制才让沈栎阳有了机会乘虚而入不是么,因为自己的抑制所以沈栎阳令她更加记忆深刻,因为自己的抑制,沈栎阳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这是谁也更改不了,谁也替代不了的事实。
与其说这段日子里的他是在折辱于她,倒不如说是这段时间里的他是在折磨着自己,他不停地在用这样的方式想要让拓跋永安明白自己的爱,他不停地希望至少哪怕一点点的,她还能够再度爱上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至少那一点点对于他来说,也会显得弥足珍贵,也会给他一个希望,让他有勇气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却只看到了他对自己的越来越显得厌恶,越来越疏离。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又似乎,即将失去她了。
他真的,再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样,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帮他留住她。
可是她依旧不说话,那双刚刚才睁开的双眼此刻就那样与他对视着,可是目光空洞的让他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悲伤。
他忽而觉得无力。
“攸攸,你知道吗?我很想你,还有,从前的我们。”他的脸再度埋进她的颈窝,声音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沉闷,拓跋永安知道他没有哭,因为这一刻她的皮肤上依然干燥,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这个人,甚至只是想要哭泣的征兆的感觉。
而他也只是那样自顾自说着。像是正在说给她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笑起来,透着狡黠和那一股子装出的傻气,我当时就觉得,怎么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有趣的人呢,一定要多看看,否则要是这辈子再也没机会遇上相似的人了怎么办?而且居然身边还带着那么多的绝世兵器。”
凡尘针也好,流景鞭也好,不论哪一样东西从拓跋永安,或者说程攸的手中被拿出来的时候,颜轹都不停地在感受着惊奇。
程攸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惊喜制造机器,就算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在不停地让颜轹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她有自己的想法,自我意识强烈却又不会强加于人,那个时候的程攸,他深刻的相信着,不论在谁的眼中,都是可爱而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的存在。
是这样,令人忍不住想要宠爱的存在。
所以从第一次对话开始,他就喜欢那样唤她的名字。
攸攸,攸攸,攸攸。
一遍一遍重复的时候,一遍一遍对她微笑着,一遍一遍宠溺地呼唤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会否相信,自己心中满满溢出的,全然都是幸福。
最最重要的,每当开口这样呼唤着她的时候,她笑着回过脸来,叫他“大侠”的时候,他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他是被她所需要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会将他弃之不顾。
至少,在那时候,是这样的。
“也许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啊,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这短暂的一生里,我还能有哪怕至少只有一次的机会,能和你一起看看被晚霞染红的天边,能和你一起仰面躺在屋顶,看那些稀疏的星星和挂在天上每天都在变换着的月亮,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想要去的地方,我都愿意陪你去。”
一直以来的这些想法只是压制在自己的胸口,一直以来的这些话,都是杂乱而不成章地在自己的心里,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混乱纠缠着,自己从来没能好好理清过,更不要说是开口对她说出这些话来了。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最最诚挚的样子,最最无助的语气。
甚至在这一刻的他也深刻地知道,明白也许在现在的她的眼中,心中,自己已经完全不值得再去相信了。
怎么办,我适得其反地将你越推越远了,我真的,真的很难过,可是,你还会,你还有可能会相信我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信任也好。
请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因为我想,也许说完最后的这一番话,我也就要走了。
“攸攸,我一直都记得,深刻的记得一路同行的日子里,那个时候的你,你的笑,你的泪,你生气也好,耍小聪明的时候狡黠的样子还有假装生气鼓着腮帮子将脸侧向一边,那些时候的你都在我的脑海里,都在我的心里,我想要珍藏一辈子,哪怕不会再被你允许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呢,因为,我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啊,这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靠左的位置上,那里的心脏正在跳动着,甚至隔着皮肤她也能感受到一下一下的搏动,这一下一下的跳动里似乎包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想要传达给她,他也是这样深刻地希望着,能够传达给她,“这里,他从来不受我的控制就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所以从最初到最后,请你至少一次的相信我说的话,选择你的,不是我,而是他。”
从我的心选择了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早已经被断绝了所有的后路。
“攸攸,对不起。可是再也不能奢求你的原谅了对不对,天亮以后,忘了你的生命我来过,你应该幸福。”
他半阖着眸子抬起头来,吻在她的额头。
自始至终,她终究没有说话,甚至于在他站起身来,将自己抽离出她的身体,一个人自顾自开始穿上自己的衣服,最后纵身跃出了她的寝宫为止,她都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
直到天边开始泛白,清晨的光落进她的眼里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喃喃出声。
“忘了你……忘了你……?哈哈、哈哈哈!!——”
她如同癫狂一般笑出了声音,并且越笑越大声,笑到她抬起手来遮挡过于灼热地落在自己眼中的阳光,笑到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笑到有什么湿润的感觉在自己的手背和脸颊濡湿开来,笑到再也笑不出来,笑到笑声也变成了失声痛哭。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曾经在什么时候这样哭过,右手的伤痕依然全数清晰地刻在她的手心手背,也依然被她墨色的露指手套包裹着,其实不单单是她,就连颜轹自己也不敢再去面对她手上这永远不会消除的伤痕了吧,他要她忘了,可是这这一手的伤痕应该如何是好,可是腰际因为上官弦雅而受的伤,又应该让她置于何处。
颜轹,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颜轹,为什么我也不能再勇敢一点。
那昨夜里被颜轹点燃的烛火摇曳着最后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最终也熄灭,除了那烛台里的一点点残蜡,似乎关于颜轹的,那些存在的东西,那些记忆,真的也都快要消失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这样肯定地以为,假如她的生命他不曾来过,她就会幸福了呢?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凌阳国的官员们百无聊赖地踏进了朝堂,早朝已经成了一个形式,他们的新一任女帝陛下,似乎也已经指望不上她勤俭爱民了,所以甚至有人在此刻还交头接耳,谈论着关于女帝陛下和她的那位得宠的新男宠的事情。
直到他们,在那高踞于朝堂之上的凤座上,看到了正带着微笑的,望着他们的女帝陛下的时候,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凌阳国的新一任女帝陛下,终于上朝了,她带着笑意前来,这一刻俯视着所有对他俯首称臣的人们,她仪态万千地抬起了手来,开口道,
“众爱卿,平身。”
至于那一位在这一段时日里一直一直被人们交相谈论的新男宠,女帝陛下不惜放下女帝该有的架子去强抢来的影卫,却也就在她的这一抬手之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一切,在只能看到表面的人眼中,似乎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无非是,女帝陛下玩腻了的男宠,即便是失踪了,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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