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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深埋的过去,潜藏的八年,回忆篇

古玉缘:弃女不承恩 染妆 7009 2021-04-02 20:35

  君羡阁里人人都知道,季阁主破例又收了一个弟子,这个真正的关门弟子叫程攸。

  季阁主对于这个小徒弟似乎是特别的溺爱,几乎已经到了视如己出的程度。

  可是那个小孩子一到了君羡阁之后对季阁主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却是,她要学所有的武功,最好最强的武功。

  非常明确的目的,却是看来完全不适合君羡阁这个地方的。程攸到君羡阁所处的谷口的时候已是深夜,甚至那夜下着技烈的大雨,她一身的血污却是披着纯白的一件外衣,她就那样一个人从谷口一步一步走进了君羡阁,一路上竟然没有上前去拦住她,那双眸子太悲伤,悲伤到了麻木空洞的程度,没有人会怀疑,她是来这里寻找解脱,寻找能让她放下痛苦的方法。

  可是她却说,

  “师父,我只学最强的武功,最有用的兵法,其他的,我不在意。”

  这简直是生生把自己又逼进了另一个炼狱之中。

  只要决定留在君羡阁的人都已经是摒弃了尘世,说成是想要寻了君羡阁养老也不为过,可是只要决定留在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君羡阁独门轻功浮光掠影的训练是多么残酷。

  寻常人那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有这程攸,到达君羡阁的第一天便是自己要求学。

  季慕杉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

  那张脸,对于季慕杉来说,太过熟悉,却是沾染了稚气,更令他疼惜。

  方岳珊,终究已经是逝者已矣,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儿不会是方岳珊,偏偏残忍地是方岳珊为拓跋诞下的女儿。

  分明应当是每每看到她便觉得心下不悦,偏偏这时候看到她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写满了决绝和坚毅,心下竟满满全是不忍。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拓跋,你又是如何忍得下这个心。

  只是最终,季慕杉也终究没有对程攸说什么,最后他只是走下来,牵着那时候尚且年幼的程攸的手,一步步带她走进了后厅。

  没有人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从第二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程攸进入了那已经空置了许多年的,原本专属于阁主的练功室,没有人知道一向性情淡泊的季阁主为什么会同意这个小孩子目的性如此强烈的的要求,那时候四下流言起,大都是猜测着程攸的来历。

  其实在君羡阁的那八年,程攸过得无比孤独。

  她没有朋友,每天吃睡都是在那一间原本专属于季慕杉的练功室,在那八年里,她真正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机会很少,而且之所以走出来,其实也都是因为一些不得不面对的目的。

  是的,除了强烈的存在的目的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走出那扇门,甚至于就连传授技艺给她的季慕杉,也都是自己走进门去。

  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是因为季慕杉告诉她君羡阁来了贵客,她很有必要出门来看看,她将信将疑地出门后,看见了季慕杉和夕颜坊坊主,一身赤红的公孙夕颜。

  公孙夕颜是那种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一股颇为清冷的孤傲的人,而那个时候的程攸就那样被她居高零下的看着,却是丝毫不见畏惧,微微扬起下巴来直愣愣与她对视。

  这举动可以说是对长辈的大不敬,可是偏偏那时候不论是公孙夕颜还是一直站在身边的季慕杉,却是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的气氛尴尬得几乎凝固,直到一声老者的爽朗笑意自几人的耳畔响起,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水蓝长衣,看来仙风道骨得令人恍惚,却听他道,

  “公孙家的小娘子就是好雅兴,一个小丫头也是能让你赌起气来,这倒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

  莫说是那个时候,就算是多年后出谷的时候时候,程攸的身材也是显得颇为娇小,始终不比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那时候的程攸几乎是不论面对他们哪一个人都得微微抬起头,可是也就是这样每一次都昂起头的样子,却是令那个老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哎哟,这小娃子倒是好玩得很,一双眼睛看谁都是不服气,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看过这么愤世嫉俗的孩子呢。”

  程攸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是愣住了还是依旧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只是记得最终那仙风道骨的老者似乎是被自己逗得很是开怀,最后拖着自己陪他喝了一宿的酒,听他说了一宿不明所以的话。离开之前留下了一本书,却是嘱咐自己看完便烧了。

  结果程攸真的很乖巧地,看完就烧掉了。

  关于这件事情,很多年以后的拓跋永安一直觉得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如果当时自己聪明一点儿,没有真的把那本书烧掉,那么很多年以后,这个玩意儿应该是很赚钱的。

  因为那本书,是凡尘居拒绝外传的凡尘针法秘籍。

  而第二日,那个一身赤红却是显得清冷孤傲的公孙夕颜却是又来了,并且此次前来点名一定要见程攸,那便是程攸在君羡阁的第二次踏出房门,只是她开门的时候才恍惚听到公孙夕颜对季慕杉说什么岳珊遗孤的话来,那时候不是不疑惑,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追问,那时候的她总觉得对于自己而言被藏起来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要一样一样去弄清的话,显然太麻烦。

  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了。

  “你叫程攸?”

  一身赤红长衣的女子开口却是寒冰一般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女子竟是微掠起唇角看似不屑地笑了,

  “你以为不说话代表什么?这样看着别人代表什么?你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你才不知道,当你的对手向你亲切微笑着的时候,才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笑里藏刀嘛,装出来的没心没肺嘛,倒都是最后公孙夕颜教给她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表现得对程攸很是不喜欢,可是却又是实实在在对她倾囊相授,她和她从来没有以师徒相称过,甚至于根本没有给过对方什么实实在在的称呼,可是最终她教会了她流景鞭法之后,甚至还将赤色流景鞭给了她。

  对外,夕颜坊对江湖所说的,却是坊主将赤色流景鞭给了过命的至交。

  她和公孙夕颜,哪里算得上什么过命的至交。

  再之后,她遇见了偶然来寻季慕杉喝酒解忧的方岳阑。

  方岳阑很喜欢程攸,甚至明显的比季慕杉还要喜欢程攸,他自从那次偶然遇见程攸之后,每一次到君羡阁都会唤出程攸来与他和季慕杉一同喝酒,其实程攸的酒量也不算是太好,他们倒也都不灌程攸的酒,只是每次说些什么话都不避讳,每一次也都不会拦着程攸也喝得开心。

  酒,其实对于程攸而言,酒是很微妙的东西。

  她深刻地知道自己需要保持清醒,深刻的明白自己不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放在这样的蹉跎之上,可是每当面对方岳阑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觉得安定,也觉得不用再这样去逼迫自己。

  那时候的程攸不知道拓跋,更加不知道方岳珊,因为不知道,所以在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一切事情在她看来都显得莫名其妙,所有在君羡阁开始计入她生命的存在,从最初相遇开始她就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全部都归类在了过客那一栏里。

  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

  可是那个时候的程攸也是确确实实的太过年轻,太过自以为是。

  并不是在她的心中被她归类在了过客里,这时候遇见的人们就都不会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很多很多后来的事,却都又要牵扯到这些人的身上。

  那时候的她也不知道,其实对于人类来说,最难以放下的,其实也恰恰就是曾经。

  他们因为他们的曾经而放不下程攸,而程攸也会因为这些由他们组成的曾经,而有了多年后自己无法放下的人。

  这一切说到现在,似乎都与颜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其实,早在第一次与方岳阑无意中相见的时候,程攸便已经和颜轹初遇了。

  “这是我的小徒儿,聪明得很呢,那一身的功夫都不用人去教,自个儿四处翻书,什么都学,学得那叫一个又多又杂,可是居然没见着他走火入魔,我这小徒儿,倒是当真天赋异禀,习武的奇才。”

  习武的奇才,方岳阑的小徒儿。

  这就是当时的程攸对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小男孩的第一映像。

  还不是自己看出来的,全是直接复制粘贴了方岳阑的话在自己脑子里。

  原因吗?

  很容易解释嘛,因为程攸懒。

  可是那时候的那个小男孩却似乎并不这么想,他看到程攸手里的鞭子,二话不说便是想要拿来玩,一脸笑意盈盈凑上前去,话还没说出口,却见程攸已经是转过身握着鞭子就要走,这时候的小男孩哪里肯依,一个手足无措之间便是抬手狠狠一把抓住了程攸全数束在脑后的长发,顿时便是一声惨叫,头发那是直接牵扯头皮,小男孩儿的一时之举自然是没有轻重的,这一拉倒好,饶是进入了君羡阁之后没叫过一一苦累的程攸也是被她这么一扯扯出了眼泪花儿来。

  “我我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你别哭!”

  那时候的那个小徒儿哪里会哄小女孩儿,只知道急得团团转地围着程攸转圈圈,除了不停重复说不要哭了以外简直是束手无策,这倒是恰恰给季慕杉和方岳阑制造了笑料,两个大人还真就狠得下心来只看着一直笑,都不说上来帮忙哄哄程攸或者装个样子骂骂小男孩儿。

  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程攸见季慕杉和方岳阑都不理自己,那个呆头呆脑的小男孩儿也是束手无策,顿时心下便是自顾自赌气起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赖着不起来了。

  这个举动倒是着实吓了季慕杉一跳。

  从程攸一个人在大雨中走到他面前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在程攸身上看到过一次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特别是小女孩儿该有的任性。

  可是因为这个小男孩的一个无心之举,却似乎是把程攸仅剩的那一点点小孩子心性给激发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任性地赖在地上不愿起身,赌气耍起了小脾气,季慕杉却是觉得欣慰,她终于卸下了那过于成熟稳重甚至自欺欺人的伪装,此刻像是所有同龄孩子一样耍起了小脾气来。

  那小男孩看来也是榆木脑袋没开窍呢,此刻见程攸小孩子心性地耍起了脾气,任性地坐在地上不起来,竟然一甩手也跟着往地上一坐,一面坐下还一面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喊出了声音来,

  “哼!不就是会坐地上么!我也会!”

  方岳阑见那小男孩儿竟然也真的就二话不说一屁股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生气闷气来,竟然又是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一面笑得花枝乱颤,一面还回过身来抬手拍季慕杉的肩膀,同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老季,我永远都不能相信,我这个每次我喝多了的时候还会板着脸教育我的小徒儿居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你这个小徒弟真是够能耐的啊,要不然借给我玩上几天?”

  那时候的方岳阑也只是觉得第一次看到这小娃儿便觉得亲切,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的许多,直到这个时候,季慕杉看着他戏谑的神情,又看了看那两个背对着背各自生着闷气根本不注意他们这里的小孩儿,他才终于淡淡开口来,

  “攸儿她本来也就是你家的人。”

  这话说得没有半点的戏谑意味,甚至于季慕杉还抬起茶杯来淡漠地呷了一口,那边的方岳阑却仍是没有多想,调侃一般接口又道,

  “哟,难道你这是要把她许给我那个小徒儿了?啧啧啧,这可不成,你看看这俩小家伙现在这样儿,怕是一时之间是玩儿不到一块儿去的,说到谈婚论嫁,那还得再培养培养。”

  其实方岳阑这性格也是令人费解,一个压根儿不爱出门的人,却是生了一副油嘴滑舌颇能讨人欢心的性子,相反那时时喜爱闯荡于江湖之中的方岳珊,许许多多时候看来却恰恰不如方岳阑这般的洒脱。

  季慕杉也不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沉了声音,才到,

  “攸儿,本就是岳珊的孩子。”

  直到听清了这句话,对面方岳阑的脸色才终于显得震惊甚至于是诧异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了望此刻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生闷气的小女孩儿,也是这时候才细细打量了起来,那眉眼之间,确实多处皆是看得出方岳珊的影子。

  “……这孩子,竟然长得这般像珊珊。”

  他一面这样惊叹出声,一面确实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了哀戚之色,面上的笑意终究是没了,只是听他低低如同叹息的声音在说着,

  “都说女娃儿长得像母亲那是一生命途多舛,要吃苦。珊珊就长得像娘亲。”

  这话其实也是许许多多年以前的,年纪尚小的方岳阑与方岳珊曾听母亲说起的罢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样的话的出处,更加不要说是这样的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了,可是方岳珊一生走下来,方岳阑却每每忍不住会联想起母亲曾经说的这番话来,其实他只是不愿承认,他的亲生妹妹,竟是当真就这般离他而去了,于是就以此一次次安慰自己,这些事情无非是早已注定,常常这样想着便会错觉自己已然不再伤心,于是心下也就会觉得好过了许多,于是便也能自欺欺人说自己早就有了这般的准备。

  其实哪里说得什么洒脱,无非是善于自欺欺人,所以便是令人觉得自己洒脱罢了。

  “关于拓跋的那些事儿,这娃儿知道么。”

  这般沉吟了许久后方岳阑终于还是这般开口问道,这时候程攸的目光尚且还是清澈的,自然而然,到了这样的时候方岳阑也仍是不愿意这么小的时候便是让这孩子担负上太多,她较之那个被女帝带走的双生姐姐明显更加不幸,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她是如何一路坎坷地活过来,自从云隐寺血案之后,就连方岳阑也就根本没有再对她能够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这样的事情抱有任何的希望,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而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即便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身体稍弱了一些,可是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有什么非常不良的迹象。

  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这女娃儿只是不爱笑,不爱与人交际,甚至于方岳阑最初觉得这不过是许许多多小孩在和外人不熟的时候所保持的固有姿态。

  只不过是单纯地对于不信任的人表现得冰冷而难以亲近。

  “还不知道。”季慕杉仍旧喝着茶,那神色淡漠看来似乎对着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没有像当初拓跋说的那样一下山就来找我,所以似乎自己隐隐还是察觉了什么。”

  程攸始终还是一个很聪明而且敏感的孩子,如果当真想要做到天衣无缝让她对一切都毫无察觉似乎还是颇有难度,不过这件事情所牵扯的终究还是太多,实在是一个太过于庞大的真相,就算现在的她当真是在隐约之间感受到了什么,察觉到了什么,就算当真是要她明白什么,看清了什么,那也是需要太多的时间去解释,一件事又一件事。

  所以这时候,其实还不存在什么担心。

  “拓跋,就算是为这女儿想得再多,却也还是没想到这女娃儿的性子这般烈,这般强硬。”

  语气中似乎尽是怅然,方岳阑终究是在久久望了望程攸,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方岳阑和季慕杉都明白,这不过是因为这个女儿终究是继承了方岳珊的性格,当初的方岳珊,也是这般牵着拓跋的的手,不理会任何人的劝告,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帮助,她只要自己想要的,只做自己认定的。

  “呵呵。”季慕杉却是在这个时候笑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抚了抚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了的下装,“造化弄人,日后怎样走,怎样做,一生如何际遇,也都是攸儿自己的事儿了,你我代不得,帮不上了。”

  此番话一言罢,继而便是起步走到了那两个依然赖在地上不愿起身的臭脾气小孩儿面前,弯下腰竟是直接将程攸抱了起来,程攸还在赌气,撅着嘴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高兴,此刻也不愿意回头去看那个依然赖在地上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却是不乐意了,眼看着程攸被师父给抱了起来,那心里更是觉得不平衡,小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站起来狠狠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快步小跑就到了方岳阑的面前,

  “师父!我也要抱抱!”

  这一声才是气吞山河,万里如虎,一嗓子竟然是让三个人都呆呆望着他不说话了,最先却还是程攸反应了过来,根本止不住就咯咯咯笑了起来,那边方岳阑听了他这话,却是尴尬地挑了挑眉,抬起手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沉下声音,用非常正经却明显不自然的语气开口道,

  “轹儿啊,你也知道师父我和季阁主不同,那是没日没夜身居陋室,早就一身染病,虽然平时你看不出来,其实为师已经一身风湿风寒类风湿了,抱不动你了。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不是为师不愿意抱你,更加不会是为师懒得抱你,真的是因为一身的病痛!就坐在这儿,就是因为为师腰酸背痛腿还抽筋啊!”

  真的、是因为一身病痛……么。

  那小男孩儿终于失落地又一次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是什么,同人不同命啊!为什么都是耍脾气,程攸就有人抱起来,自己就算求抱抱还是会被这么无厘头的理由拒绝!!

  “天色也晚了。”季慕杉却是没有再坐下,“今日是留在君羡阁吃晚饭么。”

  “那是自然!”闻言方岳阑便是迅速站了起来,那小男孩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师父,终于人命地再度垂下头,狠狠叹了一口气。

  “颜轹,起来吧,去吃饭了。”

  “……是,谢谢季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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