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赞赏地对我点头,随后又与桑榆说了些注意身子的话,方才离开。我送了顾衍出去,回身正巧见风烟端了安胎药进来,亲自端了,坐到床前吹凉了递给桑榆。桑榆苦着脸喝完浓浓的药汁,忙拣了蜜饯塞进嘴里。
我默默地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如花貌美。桑榆见我瞧她,垂下眼去,把玩着腕上一双莹润的碧玺珠串,半晌才抬了头看我,欲言又止,砚辞......会不高兴么?
我知她所说是何,起初刚知时是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好姐妹有了身孕,自然是件高兴的事,只是因为那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丈夫,所以才会觉得难过。
摇了摇头,眉目柔和,却并不去掩饰眸中的微微失落。不是不高兴,你有了身孕我又如何会不高兴呢?我只是在想,当初我难产时还想着要将承儿交托于你,而今日你也是有身孕将为人母。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桑榆将我手紧紧握住,急急道,我知道砚辞进宫是为何,也知砚辞是吃了很多苦才有了如今,砚辞心里有皇上,所以才会难过,是我不该......
我凄凄一笑,用手掩了她的唇,桑榆别这般想,我虽有些失落,但总归是高兴多一些的。美人如花,可好景不常在,若有一子伴身,才不至老死深宫。如今桑榆,我自然高兴,所以切莫那般想。
我说得诚挚,并未有半点违心之处。桑榆与我姐妹情深,在这后宫里,她是唯一真心待我好的,是我太过小心眼,竟是连她的醋也吃。
桑榆见我如此,终是安下心来,露了点笑意,却仍是怯怯。她向来淡然自持冷静文秀,何曾露出过这般模样?砚辞放心,不管我他朝诞下的是男是女,他和承儿都是手足情深,永不会反目。承儿所求的,他必努力去为他得来。
我心中猛的一痛,看着她不由落下泪来,她今日所言皆是为消除我心中不郁。若她腹中的是个男孩儿,那她一番话便是一语定了那孩子的命运。她这般全是为了顾念我与她的姐妹之情,而我又在做何?
我欺身揽住她,泪水悄然落下。对不起,是我不好,教你伤心。他们会好好的,就如同我们一样,我们都会好好地在这宫里活下去。
桑榆默然不语,只反手和我紧紧拥在一起。有些事,无需言语,亦能明了。
这一夜,我未回翠微斋,而是在云光馆中歇下,与桑榆同榻而眠,说着悄悄话,就与往常一样,毫无心结。
元宵过后,娘和妹妹就该出宫了。我领着她们去各宫辞行,赏赐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少的。回了翠微斋,我让欢颜浅吟准备带回去的东西,和给家中每个人的礼。
砚仪娇怯怯地围着我,满脸的不舍。我自然亦是不舍,耐何总归是要分别的,便掩了悲伤,假装欢欢喜喜的。痛苦的离别,总是叫人最为断肠的。
娘抱着承儿,温柔慈爱。只有砚姝,坐在簇锦团花木椅上,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知她在恼什么,却也不点破。她自恃了美貌,却不想顾衍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她想来是气在心头了。
我轻笑一声,问,这是怎么了?摆这样的脸色,是谁人惹着你了?
砚姝抬了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愤。姐姐心中明明知道,何必还要问我?
你不说,我又如何知道?我冷冷地将她的一切看在眼底,却只做于一边,手中抚着一只黑漆雕花暗锁的小匣子,里头是一双镂花金镯,是要为作为砚姝润色妆奁之物。
我想要留在宫里,我想要做皇上的妃子。皇上时时过来,我本是有机会的,可是姐姐为何时时阻止我接近皇上?姐姐是怕我做了皇上的女人抢走了你的恩宠么?她娇蛮的声音回荡在屋中,令欢颜浅吟一时间也停了手中的活,娘亲顿了顿,只抱着承儿去了外间,砚仪也识趣地跟了出去。
我斜睨了砚姝一眼,重重地将那黑匣子拍在案几上,唇边噙了冷笑,你想做皇上的妃子?那么我就告诉你,不可能!
砚姝杏眼圆睁,为什么?这些后宫嫔妃主位娘娘,我比哪一个差?
因为我不允许,舒家绝不会出第二个宫妃,至于为何,你自己回去问爹爹。我将那黑漆匣子递给她,看她接了才道,若皇上对你有意,我是如何也不可能阻止的,是否有意你自己也看到了。
所以,收收你那些心思,用在该用的上,这后宫不需再多你一个不受宠的女子。你若就此断了这念头,我自会替你寻一门亲事,夫家也绝不会辱没了你,我也会为你置办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砚姝依旧愤愤,却也不得不考虑我说的话。她知道这是我所开出的条件,后宫争斗凶狠,她未必能胜,更何况皇上本就看不上她。而另找一门亲事,对她却有利无弊,以父兄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即便她是庶出,亦能嫁于人为正室。
她想了想,终是对着我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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