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夏婉心,狐媚子一般,竟然做得出在御园勾引皇上的事。居然还生生被她得了个宸的封号,真真是不要脸了。浅吟捧着锦缎进来放置,一边说着。
我扑哧一声笑了,浅吟的嘴啊,是越发的厉害了,这嫔妃到你嘴里都快成狐狸精了。
她本来就是。浅吟忠心护主,知道那夏婉心自做秀女时便与我不和,处处为难,也就处处看她不顺。
欢颜收拾好衣衫,见我略有睡意,便拾了一条锦被,搭于我身上,而后拉着浅吟掀了帘子退到外间。
屋内一片静寂,堪堪要睡去,就听得外厅传来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浅紫流苏珠帘晃动,欢颜已至身侧,主子,新晋的顺贵人蔺桑榆请主子往泽被堂一叙。
睁眼坐起,唇边露了浅浅笑意,桑榆终于得晋贵人了。去,拿上元宝蜡烛,为腹中皇子祈福。
起身,换了身素锦常服,月白的缎面嵌了水色暗纹,不会太过艳丽,亦未失了庄重。出了翠微斋,一路往泽被堂而去,路上并未遇见任何人。入了御苑,绕过太液池,流连了会万鲤池,转而步入清心殿泽被堂,堂内烛火常年不熄,印照着头顶观音宝像。
佛前跪着一女子,虔心祈福,依稀听得,观音大士在上,得佑大士庇护,桑榆如今顺利过了殿试,进了这深宫,得赐号顺,望大士保佑,从此顺风行舟,平安如意。
而后见其起身,示意身边的侍女醉岚将香供上。既而转身对我道,桑榆见过贞小媛。
我浅笑看她一眼,径直走至观音像前,虔诚而拜。一拜大昭昌盛,二拜我爱之人康宁,三拜愿我平安渡过此劫。片刻后,亲自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方才转身,过去挽了桑榆的手。
桑榆嫣然一笑,回握住我的手,玉漱阁一别,倒是有些时日了。小媛此时冒着雪来,是给腹中皇子祈福的吧?
确是有些日子了,不过好在,你也过了殿试,升了贵人。雕花沉木大门半开着,透出外边一丝清冷光亮,往那儿瞧了瞧,复又道,桑榆倒是选了好地方。寒冬落雪,倒是少有人来的。
桑榆笑笑,眉目中透了几许狡诘,少人来又如何,彼此来这清心殿都有所祈求,相遇罢了。说罢,示意醉岚去堂外候着。
砚辞,莫怪桑榆多话,前几日听风烟这碎嘴的丫头说,你房里的一个小宫女在初华苑哭泣,风烟过去寻我的坠子时撞见的,听说那小宫女在新进宸小媛那里受了欺负,这,倒是将桑榆弄糊涂了。你房里的小丫头,怎么和那宸主子..?
听她提起那被夏婉心带走的小宫女,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一双黛眉轻皱。这小宫女还真能惹事,先是逼得我找上御柳斋去要人,如今又是传出风言风语来。看来此人真的是不能留在翠微斋了,该寻个由头打发回宫正司去。
挽住桑榆的手微用力一握,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还听说了其他些什么?这宫里传的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那些真切的,才是隐在了那犄角旮旯里。桑榆甫进宫,有些事自己听听就算了,外人面前切勿去提,省得徒惹麻烦。
桑榆眉目浅笑,道,这点砚辞可放心,当日风烟发现这小宫女的早,这丫头也聪明的给领回来了,在我房里安慰了会,陪着醉岚他们在我房里收拾了点琐物,便送她回去了。在聚荷宫没传出什么风声。
说完,转而看着堂外那随着风儿飘落的枯叶,道,这宫中的风言风语,来一阵便散了,我进来的时间稍晚,倒是勤着赶学宫规仪态等等的,未曾特别注意。面上露了一抹调笑,偏头问,不知我错过了什么呢?砚辞给补补可好?
见她略调笑,一副可爱之像,也不觉莞儿,仿若回到幼时,两人手牵着分享同一串冰糖葫芦。那时,只是两个不懂世情的单纯女娃儿,眼里心里,只有那串红彤彤甜里带酸的糖葫芦。
浅笑一声,侧头望了眼那高高在上的观音娘娘,错过了就错过了。这宫里亦是忌讳着将前尘往事都翻出来说的。顿了顿,又道,桑榆被分到棠梨宫,可有去拜会过一宫主位宁妃娘娘,觉得她人如何?
提起宁妃,桑榆轻轻撅嘴,道,虽说当日宁妃娘娘殿试之日有些严苛,不过,也是她尽心之举。今日早些时候方拜访过宁妃娘娘,倒是慈眉的很。可今次却禁了敏嫔的足,这倒也好奇,想这宁妃娘娘在宫中时日颇久了,这次不惜落下话端禁足了敏嫔,不过是在畅音阁听戏罢了。
听她说起宁妃慈善,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他言。如今琼妃已薨,钦妃、华妃避世宫中,这宁妃......
去过她那儿也就可以了,亦省得日后落下话柄。其实这些娘娘们的事,本不是你我应在背后说道的。
看她一眼,道,桑榆要记住,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的,并不似你看到的那般。那些对你冷言冷语或是明着与你不对付的倒还是小的,而你最该在意的,就是那些慈眉善目对你温言软语之人。谁知哪一日,便是她们中的谁,捅了你。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是熟知对方本性,你又何从得知她的心思算计?
殿内烛火幽幽,偶有风刮进来,火苗微闪。敛了笑,这宫里的妃嫔娘娘,有谁是好相与的。我早你进宫,看得比你多,吃得亏也多,你如今看到的我,亦早不是原来的我了。宫中之事,多的是无法明言的,你不知也不知了。
转身退开两步,面向观音娘娘,如今宫中局势,桑榆如此聪慧,应知是如何吧?不如说来听听?
桑榆轻轻拨弄了下玉镯,拉了下衣袖,步至窗边。宫中这些事,也就是寻常家中的那些理,不过是多了些花样罢了。你看啊,连最是笑东风的菊花,也都凋了。尚不足月份去开那梅花,这百花,甚至树上的叶儿,都匿了,孕育了些养分,等着春来再发呢。
不过啊,都说当时开的旺的花,这下一季,也不会差,想着这花知道不斗这一时的独秀,藏好了料呢。砚辞,你看那浇花的宫人,在那几株寒梅和那几簇牡丹月季上花的功夫可越了其他的花了。不过,缺了他这点的浇灌,因为这土和天上落下的雨,其他的花也能养的好,不过,这能多宫人的这点养分,到时候,挤掉别的花的艳,也容易些,不是吗?
她伸手接住一片枯叶,轻轻用力,零落的枯叶顺着指缝滑落。干枯了的叶子,都如此的脆弱呢。听闻这御苑中,又是新栽了几棵花树,不知是即将发的梅花,还是那要等着春来的桃花。想着无论是什么花,这第一季未能适应这宫中,估计,也要暗上几分。
见其以花作比,亦只作一笑。这宫女子不就是那花儿么,花开之季争奇斗艳,等花期过了消亡了,来年还会再开。就如同一批批的秀女,新颜换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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