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昀儿的人是你！宜婕妤指着我怒骂，她悲痛过度，已然是什么也不顾了。若不是你，昀儿又怎么会死！舒砚辞，你记着，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总有一天，我会拿你祭奠昀儿。

　　够了！顾衍从外面走进来，一身深青色纹龙锦常服，面色冷凝酝着怒意。谁也不知顾衍是何时来的，我与宜婕妤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我忙跪倒行礼，借行礼之际将嘴边微露的一点笑意掩去。

　　贱人！你算计我！宜婕妤一脚踢在我的腿上，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我抬了头，面上已满面泪痕，没有......

　　顾衍愤怒地握住宜婕妤的手，力道大得令她紧皱眉头轻哼了一声。盛怒染上了顾衍的眉锋，他的眼里藏着不可置信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你在朕的身边呆得最久，朕以为你一直是当初的模样，可没想到连你也变了，变得如此蛇蝎心肠。

　　宜婕妤仰着脸，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抹倔强，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臣妾没有变。

　　顾衍大力地松开她，她未及站稳，狠狠地摔在地上。你还敢狡辩！朕方才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毒害贞容华，嫁祸敏嫔，你竟做得出来！朕今日才知，你竟早已不是原来的你了！

　　宜婕妤冷冷地笑着，面如死灰。是，敛雾是早就变了，在皇上眼里心里只有舒砚辞的时候，敛雾就变了。是皇上逼得臣妾这么做的！

　　戚敛雾！朕错看了你！你竟狠毒到如此，甚至害死自己的孩子！朕，不想再见到你！顾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落在锦墨阁里似敲碎了一弯玉石发出心惊的声音。

　　宜婕妤惨笑着，她知自己今时今日已然无望。

　　我见此情景，忙上去道，姐姐别再说这样的话，赶紧给皇上认个错。

　　宜婕妤将我狠狠推开，怒目而视，冷笑道，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知悔改！即日起，宜婕妤打入去锦宫！顾衍拉起我，不再看宜婕妤一眼，大步地离开了锦墨阁。跨出门槛前，我回头，看着这个后宫中人言温和淡然的宜婕妤，她和顾衍也曾经有过一段恩爱美满的日子。她是奶娘之女身份低下，可顾衍也是对她倾力相护。只可惜她终是败在了自己的心上，败在女人日益盛大的嫉妒上。

　　我转头时，她正看着我，眸中的怒焰似要将我吞噬。我看着她，浅浅地扯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而后，将身后的一切破碎都留在这锦墨阁中。

　　除掉了一个敌人，然而心中却并不畅快，似有什么堵在心口，沉闷得无法呼吸。

　　顾衍握着我的手，握得那样紧。他心中定是极难过的，失去了女儿，也失去了最初只一心一意与他一起的女子。

　　疼吗？顾衍低了头问我。

　　我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他问得是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眸光清澈，臣妾不疼。皇上是要回乾清宫么？

　　顾衍的脸色不是很好，微有郁色。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我的手，道，嗯，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是。我福了福身，送顾衍离开。这才转了身，搭着青菀的手往玉藻宫的方向走。未走出多远，便见欢颜迎面而来，随后走在我身边。

　　我轻声道，回头记得好好谢谢小喜子。

　　是。欢颜应了一声。之前欢颜匆匆出了翠微斋，便是去乾清宫找了小喜子，让小喜子在方才引了顾衍去锦墨阁，让他听到那一番话。顾衍最恨的就是后宫之中的阴谋斗争，而那人又是一直陪着他的人，他又怎么容忍得了，那么宜婕妤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然的。

　　主子如何能知那宜婕妤一定会忍不住呢？青菀问。

　　我也不知，只是在赌。她是个伤心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心中的悲痛定是比一般丧子的更痛。此时，只要有人刺激她，她便有可能不顾一切。我只是运气好赌赢了而已，往后便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冷冷出声，心中并无轻松。这样的事，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而我，是否每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呢。

　　戚敛雾只是去了冷宫，如她这般恶毒的，就该死了才好。欢颜恨恨地说。

　　恶毒？我暗暗地皱了下眉。若说恶毒，大昭后宫中比她恶毒的多的是，就是我，有朝一日只怕也会比她更恶毒。

　　青菀声音沉沉而道，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让她活着比让她死更痛苦。

　　我神色复杂地看了青菀一眼，而她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三人未再说什么，只沉默地往前走着。

　　萧瑟秋风里，小径上皆是吹散的菊瓣，任人辗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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