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拓跋世子么？当年的拓跋世子？”

　　“已经是拓跋王爷了！”

　　“听说他要来朝贡，咱们是不是能见到啊？”

　　“能啊能啊，听说他能骑马进宫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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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云依听着，慢慢的走出来，小宫女看到，低了头：“柳姑姑。”

　　“干活吧，千秋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柳云依淡淡的吩咐完，转身离开。那个名字，在柳云依的心里翻腾了几下，搅起满心的烟尘，然后溜走了，留下柳云依那一腔哽咽着的愁绪。

　　转过宫墙，柳云依停下，捂着心口，苦笑，多像当年他离开啊！

　　当年，不似现在，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时候，多么俗套，这种时节，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貌似这个时候，总能结上一段孽缘。

　　云依穿着一身翠绿的衣服，绣着竹叶，很好看，配合当下的时节。

　　瀛台清波发着光的地面，让柳云依有些眼晕，她已经在这片地上奋力擦了很久，王妃稍后就会回来，王妃回来时这里要纤尘不染，云依抿着嘴，做最后的努力。

　　“哎呀，你别往里面跑，我母亲不喜欢有人往这里跑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云依抬头，一个黑影冲过来，轰，一桶脏水倒下，脏水夹杂着灰尘流淌在地面上，云依几乎哭出来，可是看过去，门外站着建欣世子，还有一个高个子挺拔的男子，而自己身侧，躺着一个嬉皮笑脸的男子，那男子正伸手企图捏云依的下巴：“小美人，被罚了在这里干活么？”

　　“你这…”云依骂不出来，愤然用力将那男子的脸按在脏水中，那男子猝不及防，被脏水沾湿了头面，却不恼，哈哈大笑：“小美人好辣啊！”

　　建欣世子不敢踏入，一个劲催促着：“云依云依，快把龙世子拖出来，快！”

　　“你们几个，进去吧龙世子弄出来，再把地擦干净。”站在建欣世子身后的那个挺拔的男子开口，三个侍卫进门，将龙世子搀扶起来带了出去，紧接着转头回来拿起抹布擦地，云依傻傻的看着，满地的脏水被擦拭干净，很快，比自己速度快多了。

　　“小美人，拓跋世子的侍卫给你擦地了，你要不要谢谢他啊？”龙世子犹在胡闹，建欣世子吩咐侍卫将龙世子拖走了，踯躅的看着云依：“云依，别告诉母亲。”

　　云依连忙点头：“世子，奴婢明白的。”说完，云依看看拓跋世子，蹲礼：“多谢拓跋世子相助。”

　　“你叫云依？”拓跋世子笑了，夕阳下那挺拔的身姿格外动人，多年后云依再回想，暗自感慨，若非当年的夕阳，当年的春天，自己也许不会这样难过。

　　一切顺利成章，云依接受了拓跋世子的邀请，出游，玩耍，饮酒，对诗。青年男女的乐子，云依都一一享受了，王妃也没有追究，这种事情，她没有时间管。

　　王妃总是与陈妃混在一起，云依曾听别人说起过，只有春安被允许进入王妃的卧室，如果有奴婢闯进去，会被罚去后院或者天躬堂，云依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王妃和陈妃的锋芒。

　　携手，相拥，相亲，其实用不了多久，多年后，云依犹记得那个夜晚，摇曳的烛火，醉醺醺的双眼，若说这段孽缘留下什么美好的东西，大约就是那个夜晚。

　　云依被陈妃带到面前时，有些发懵，若是要惩罚云依的不贞，云依便会死的很惨。云依颤抖着，跪在地上。

　　“拓跋世子看来很喜欢你。”陈妃笑着，捻着手里的彩线。

　　“娘娘，饶命。”

　　“你想跟他比翼双飞么？”陈妃微笑。

　　“娘娘？”云依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陈妃是个犀利的人，从不与人方便，除非要得到什么。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陈妃放下了彩线，走下来贴近了云依。

　　“娘娘想要我干什么？”云依低着头，不敢看陈妃眼神里的玩味。

　　“我没有孩子，王爷最近总来我这里，你帮我给王爷生个孩子好不好？”陈妃笑了，云依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妃，听着她详细的说这个计划的步骤，云依几乎没有听见，这些事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太震惊。

　　“娘娘，我…”云依想要求饶，陈妃打断了她的话：“别忙，你先回去想想。”

　　云依出门，浑浑噩噩，踉跄着跑回了拓跋和斌的怀里，哭诉着，恳求着。

　　“云依，我爱你。”拓跋和斌闭上了眼睛，搂住了云依。

　　云依看到了希望，二人的缠绵，那样火热，融化了所有冰霜。

　　某一日，云依记不清了，只记得天气出奇的热。

　　“云依，你怀孕了！”大夫把了脉离开，拓跋和斌欣喜若狂，云依也欣喜起来：“世子，快去求王妃让我嫁给你吧。”

　　“云依，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件事情？”拓跋和斌温柔起来，那柔情，用水来形容都稍显强硬。

　　“世子，你说。”云依贴在拓跋和斌的胸前，幸福在慢慢蒸发，云依几乎融化在幸福里。

　　“你去答应陈妃，然后让这个孩子变成王爷的儿子，将来，也许…”之后的话，多年后云依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好像有一种东西包住了自己，后来自己才明白，那种包裹着自己的东西，叫做失望。

　　哭过了，闹过了，求过了。最后，拓跋和斌只剩下了一句话：“云依，你若能帮我，将来你会是我的王妃，如不能，就此别过吧。”

　　拓跋和斌转身，落了泪，云依愣住：“王位这样重要么？”

　　“我为质子多年，你不懂的。”拓跋和斌擦去泪水：“云依，我求你都不行么？”

　　云依听到了自己脉搏的声音，那一瞬，云依确定，再这样等待下去，自己最终会听到心碎的声音。

　　云依笑着跑开，跑去瀛台清波，那个封闭的卧室，门推开，浴盆里陈妃吻着王妃的后背，香艳，闷热，云依愣住，突然觉得多么可笑，多么想笑。

　　陈妃看着云依，突然笑了，笑得好像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入云依的身体。

　　之后，便是后院，陈妃到来，看着面色苍白的云依，递上一碗药水：“喝了，或者生下来交给我？”

　　云依笑着，接过来喝了下去，陈妃撇撇嘴，走开了。

　　疼痛，好像黑暗，独属于一个人的黑暗，云依承受着，翻滚在床上，多年后回想起那一次的疼痛，云依仍会出一头的汗。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是他们爱情的证明。

　　“男人那，爱你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尽了，不爱的时候，你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来看你一眼。”王爷成了皇帝，第一次国宴，云依带领着小宫女们忙碌，拓跋和斌这个名字，也在名单之上。

　　“姑姑，后来呢，后来那个男人去看过你么？”云依省略了名字，小宫女只当那个男人是云依曾经定亲的丈夫。

　　“看？快死的时候都没来看，之后怎么会看？”云依冷笑，十年了，十年间，不是没见过，就在那个自己向他通风报信的冬夜见过，那个冷淡的背影，挺拔，高贵，自己难以企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小宫女很好奇，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

　　“后来，哪里还有什么后来？”云依冷笑，指挥小宫女搬运东西，心里怅惘着，这世间，就是有些事情，莫名其妙的开始，然后稀里糊涂的结束，再也没有什么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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