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好了一切,就算换来的结果,是你恨我。
——欧阳灿。
其实我又能怎么做呢?他也不过是一个千古伤心人罢了,我可以对所有人痛下杀手,却独独不可以动他。
——凌晨。
我一直以为预料到了所有,却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开算计。其实我早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学不来坦然,离不开利用。
——凌鸢冷。
我给我们一个结局。结局里有你,没有我。既然活着的代价如此沉重,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的救我。沈浪,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永远不如我爱你那般爱我。所以,我必须死,而你,没有办法阻止。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
——白飞飞。
一开始,你就将这个局布好布死。原来我自以为是的的成果,在你眼里,分文不值。你在看戏么?亦或者,我们所有人,在你眼里,原本就不过一场戏。
——沈浪。
这个世间上的很多事都不可以用常理去解释。尤其是爱情、和白飞飞。怪只怪,我们都是一样固执的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所以,我们谁的最终都不美满。
——王怜花。
欧阳灿沉默着立了很久,终于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伸手接了过来。然后他忽然笑了,笑里几分真实几分虚假,他自己都看不清楚。
他很努力的没有让自己哭出来,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终究却没有那个揭开真相的勇气。他转头去看凌晨和沈浪,笑道“你们想做什么,可以开始了。”
凌晨微微一笑,却并不急着说话。若无其事的瞟一眼江颜,见她神色依然没有改变,倒是有几分敬佩,笑道“夫人不介意我擅自作主,给您把故人找来了吧?”
江颜还没有完全从惊愕里回过神来,但也庆幸欧阳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听他这么说,脑子里条件反射便以为他说的故人,是,凌鸢冷,顿时略带了无所谓道“凌晨公子随意。”
凌晨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转身的时候,王怜花还以为自己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狠厉。
沈浪环着白飞飞的手顿时加重了些许力道,极轻极轻道“飞飞,一切都要开始了。”
白飞飞心里却忽然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的让自己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她的头埋在沈浪怀里,触手可及的便是他的呼吸。可心里的不安却仍旧一点点蔓延开来。她是如此通透玲珑的女子,他们要做什么,她大概都知晓。
她看过去,欧阳灿第一次背对了自己。那样努力刚直却僵硬的线条,忽然令她有些许的,心疼。
可是这一步,是他们所有人自己的选择。他们都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哪怕,有人要死,有人注定伤心一辈子。没有办法,因为一开始,他们都有自己的命定。
凌晨终于又飞身回来,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大家都很熟悉的一张脸,却不是凌鸢冷。是,快活王。
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奇怪。欧阳灿的脸隐在暗黑的夜色里隐隐绰绰看不分明。倒是欧阳正仁和江颜的脸。瞬间苍白。
江颜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来,她以近乎平静的语气,冷然道“凌公子不后悔?”
凌晨这才回过头去看快活王,伸手将他的穴道解开,若无其事道“江夫人认为呢?”
快活王是何等人,称霸一方的霸主,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下大怒,看见江颜时更是怒气冲天,凌晨早设计好令人在他饮用的茶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软禁散,他才会被他所制。如今竟是不顾一切便要近身扣住他的命门置他于死地。
凌晨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轻松的侧身躲过,一掌拍在他的颈上,冷声道“你最好安分些。现在我可没耐心陪你玩。”
白飞飞的抬头看一眼沈浪,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解。转而低首间,两人的神色却都迅速的换了。白飞飞和沈浪的眼里,全是满满的通透。
谁和谁,都为了不同的原因相同的目的,在做戏。
王怜花装作不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漫不经心道“欧阳灿,记得我们的这个人情。”然后转头冲凌晨道“你说咱们从哪里开始好呢?”
凌晨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集中在自己身上,才慢条斯理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却并没有征求大家意见的意思,自顾自的盘腿坐了下来。天上有弯弯的残月映了地上飘落的雪,竟是清冷万分。
“这个故事很长。我们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他貌似有些困惑的用扇子轻轻的拍拍头,然后貌似恍然大悟般,笑道“其实一开始,故事总算是很美好的。故事很复杂,咱们一个个来好了。”
沈浪无形间又将白飞飞拉近些许。心里的不确定一丝丝的扩大,他自己都开始害怕。
凌晨轻飘飘的目光到处,欧阳灿脸上已经看不见表情,沈浪却似乎开始犹豫,欧阳正仁江颜脸上的试探明显。他若无其事的抿抿唇,这一场风花雪夜的二十年前,终于拉开帷幕。
“在场的各位,除去我们这几个晚辈,都是在江湖上打拼了近半生的。那这个故事,你们大概多多少少也都知晓一些吧。我们就从那轰动一时的婚礼开始讲起好了。”凌晨的眼光一寸寸的掠过去,目光所及之处,触目荒凉。
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或许是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这个故事不寻常的地方。
凌晨的声音再一次淡淡的响起来。和了清冷的月,淡白的雪,平白的添了些许寒凉。
“二十年前,江湖上还没有快活王这号人物。”凌晨轻轻用扇面拍拍旁边的快活王,至今还不忘取笑取笑他,然后他在快活王就要发飙时,紧接着道“那个时候,江湖上有三大势力。武林白道之首仁义山庄、百年世家,有冬落镇庄的江家、还有就是,欧阳堡。”
沈浪已经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就算平时再怎么镇定,听到这些他不愿意再提及回忆的往事,他终究是镇定不下来。他眼里涌上无数情绪,到最后,却又融进惯常的笑里。云淡风轻。
白飞飞向来冰雪聪明,这段往事纵使没有听过,从沈浪一开始不寻常的反应也清楚几分,当下伸手轻轻覆盖住他的,两两相望时,眼里的安慰明显。
沈浪忽然就忍不住,嘴角在笑,眼里却带了泪。
是回忆太痛,还是此时的意境太美,他也不知道。
凌晨眼尖,自是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却仍旧是装作没看见,淡淡的接了下去,道“本来三大势力互不相扰,欧阳堡是北方霸主,江家在江南旗帜鲜明,沈家统管武林。却偏偏,江家养了女儿,欧阳堡和沈家养了儿子。更加无奈的是,江家的女儿,和下江南办事的欧阳倾,相恋了。”
时隔二十年,再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这一段最刻骨铭心的历史,欧阳灿却似乎再也没了最初那份震惊和不忿。他安然的靠着树站着,安静得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本来这两大家族联姻,那是大好事一件,于哪方面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天意弄人,欧阳堡早早便替欧阳倾订了婚。偏偏这婚,还退不得,因为,这个欧阳堡内定的主母的来头比江家还大。她是谁,什么身份,咱们在座的都有数。所以,欧阳堡主做了很正常的决定,履行婚约。”
欧阳正仁微微的抬起右手放在胸口处,似乎颇有些痛苦。
欧阳灿余光过处,左右皆寂然。他依旧安静,似笑非笑的看看欧阳正仁,示意凌晨继续。
江颜看看凌晨,忽然又转头去看身后不远处的沈飞二人,最后定睛看住欧阳灿,嘴角的笑,终于越来越明显。
凌晨自是看在眼里,却还是偏了头假装没看见。转头看看王怜花道“你娘应该跟你讲过,你那无良的爹的故事吧?”
王怜花本能的去看快活王,在接触到他眼里的失措的时候,还是微微别开了眼。他失措,他后悔,他内疚,可是他,却已经不屑。
曾经那么疯狂的想要得到的,梦寐以求的,却原来,早就在这样的生生死死的时光里,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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