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执的守着不算完满的记忆不肯抽离,不过是因为,那记忆有关于你。
——欧阳灿。
我站在漫天风雨的现在,遥望关于彼此似乎并不算遥远又遥不可及的未来。
——沈浪。
我在没有前景没有希望的死路上行走,满心以为在某个转角,又会等到你略带责备却温暖的笑。
——朱七七。
我在回忆的漫天风雪里披荆斩棘,天地寒冷,却仍然比当初的你温暖。
——白飞飞。
沈浪脸上的神情掩映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若是窗外的人没有眼花,那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情绪,或许该叫,痛。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的。在眼前的时候不珍惜,真等到满目山河空念远,才会想到该怜惜眼前人。
可是没有谁有责任一辈子在原点等谁,时间过了,走了,人自然也是要离开的。
或许当年的风景还在,桃花依旧,人面,却难免全非。
谁难过,谁伤心,谁疼痛不已,都只是某段时间某个地点某段情的某个特定情景,想起来的遥不可及。
白飞飞不再说话,沈浪只看得见她的背影,那一片白融进黑暗里,难以言喻的遥远。
然后他终于起身,嗓子忽然有些痒痒,却偏偏咳嗽不出来,硬硬的梗在喉咙里。
白飞飞眼角的余光撇过他,居然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然后她转过身看他,眼里有惯常的冷,道“沈大哥,我给过你很多机会,给过自己很多机会。现在机会都用完了。”
沈浪有些站不住,摇晃几下差点跌倒。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什么叫做没有机会了,他疾走几步拉住要出门的她。握的很紧,他手上有青筋清晰,然后他叫“飞飞!”
白飞飞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盖住被沈浪握住的手,她身不由己的站住。
明明知道该离开,脚却一步也移不动。
窗外有极轻极轻的叹息声响起,在虫鸣鸟叫的暗夜里,很容易就被忽视。
下一刻,屋外响起轻风的声音。居然不是一惯的调笑,轻风换了严肃的语气,冷声道“各位来的好像早了些。”沈浪白飞飞对视一眼,默契的噤声。迅速几步到窗前,掀起帘子往外看。轻风和墨心站在并不算远的地方,两人的背影清晰可见。
沈浪眼尖的看见墨心的守在身后握成了拳。他清楚那是东方家进攻时候的做法。然后他的眉轻轻的皱起来。
因为除了墨心和轻风,外面没有任何人。
风停了,树上的叶子却摇晃的更加厉害,有鸟儿纷纷的被惊的哀鸣着飞起来。
他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放下帘子道“飞飞,你呆在这里不要出来。”便转身要走。
白飞飞却伸手拉住他,冷静道“你留在这里,我去。”见沈浪要反对,又立即接着道“现在还不是你现身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应该是躺在床上的。”
沈浪会意的不再反对,眼看着白飞飞出去,忽然开口“飞飞。”白飞飞本能的回头,疑惑的看他。沈浪却忽然笑了,轻声道“小心。”
白飞飞没有回答,转身掀起帘子出了门。旁边的风似乎更加强劲,周围的气流都似乎快了些。白飞飞的衣袖被气流刮得飞扬起来。
脸上却依旧是惯常的冷静,她稳步走着,忽然站定,冷笑道“怎么?敢来却不敢现身?”
空气里的压迫感越加沉重,白飞飞和墨心轻风站在中央,脸色也有些沉重起来。扬手朝最近的树上射出一枚袖箭。
沈浪在屋里看着,眉头皱的更紧。袖箭微微的偏离方向,居然直直的钉进树干上。入木三分。
树叶轻飘飘的落下来,等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有黑衣落在地上。
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个。为首的人一身灰衣,身材瘦小。眼里却精光大作,脚底盘虚而不浮,鞋底居然是不沾地的,一丝尘污都没有沾染。
白飞飞眼里有一丝不解一闪而过。同时间,屋子里的沈浪眉目间也是不解。来者并不是他们原本预计的人。
墨心却忽然释然。望着白飞飞,轻笑道“白宫主,他们是来找你的。”
灰衣人眼里本来还充斥冷漠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赞赏,开口道“看样子你知道我们的来历。”墨心背在身后的手若无其事的放回身前,示意轻风不必紧张,笑道“熟人”灰衣人看看他的手,不甚在意道“公子的判官笔使得如何?”墨心脸色不变,眼角余光微微向屋子里倾斜,大声道“比不得欧阳公子。”
灰衣人没有再说话,双手张开,轻飘飘的落定在二人旁边,居然是要动手的意思。
墨心一把推开轻风,弯腰躲过凌厉的攻击。双脚点地,轻巧的以扇面化解他的掌力。灰衣人却忽然旋身至墨心身后,掌风凌厉,白飞飞的衣角都被带的飞扬起来。
墨心脚底不动,却在双掌近乎贴至背后的时候,迅速弯身,从灰衣人的身下穿梭而过,面对灰衣人飞速后退。
灰衣人停住攻势,站定双手背在身后,眼里的情绪不明,道“果然不愧是东方家的后人。”
墨心在他说话的时候右脚点地迅速稳住后退的身形,清浅笑道“前辈谬赞。”
灰衣人倒也不再多话,只若有所思看一眼一直安静的白飞飞,浅笑道“白宫主,请同在下走一趟吧。”
语气冰凉不带感情色彩,明明眼睛里是笑,却一眼望不到笑意。如同浸在水里的鱼,周身笼罩了冰凉气息。
白飞飞立在一边,衣衫被风吹起来,带了丝丝的声。过去半响,她才开口道“你要本宫走本宫便走么?”
墨心拉住要开口帮腔的轻风,摇摇头小声道“是欧阳堡的人。”
轻风了然,看一眼沈浪在的房间,轻轻叹口气。安静立在一边不再多说。
沈浪敛了眉,捂着胸口背过身靠着窗子。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簌簌响。有调皮的叶子借着风的力气轻轻掠过他的额角。
酥酥痒痒,他抬了头,眼里的光明显。
灰衣人安静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顺着轻风的目光看过去。嘴角蔓延上不可测的微笑,道“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白宫主如此冰雪聪明,想必不会这会儿糊涂了才是。”
白飞飞卷弄着衣摆上的流苏,浅浅的淡黄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鲜明。然后她看着灰衣人忽然微笑,道“不知道老堡主是要本宫去做什么?”
灰衣人的衣摆染上一身花粉,避重就轻道“宫主去了,自然就知道。”
白飞飞眉目清冷,抬眼往后望去,却终是收了目光,率先凌空而去。淡白的衣袂划过夜空,无端有寥落的寂寥。
“怎么不去拦住她?”有浅黄色的鞋子落在沈浪旁边。干净鲜艳的缎面上沾了些许湿泥,主人却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态,丝毫不见狼狈。
沈浪抱了手立在窗边,脸上早换了惯常的笑意。清浅道“若是有必要。凌兄还有心情如此闲适的在这里饶有兴致的看沈某的反应么?”
凌晨随手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下,修长手指在桌上起落落的敲打,竟是自娱自乐的奏起乐来了。当是默认了沈浪的自信。嘴角的弧度好看的加深,竟让刚进的门来的王怜花都眼前一晕。
沈浪耳朵微微抽动一下,笑道“怎么?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他身旁是墨心亲手种下的暗色花朵。灰黑间夹杂着淡白,世间独一无二的水墨花。优雅淡然,却不知,有几人得看。
王怜花手里的折扇挥开,轻摇间带来扑面的寒气。笑道“沈浪,感觉如何?”
沈浪的身子侧过去,王怜花只看得见他的侧脸。干净温和。轻轻叹口气,终是不忍再出言刺激。
因为,沈浪身旁的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灰黑花瓣。要是怎样的纠结,才能让他如此。他,心知肚明。
安静半响,还是开口嬉笑道“你们就不怕,欧阳正仁那老家伙对飞飞下手么?”
说完却并不等二人的回答,和几人相视一笑。
屋外有风声传进来,许是风刮得大了。平白带了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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