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没有死!
因为施榕恰时出现了。
于是我明白了魏晨的举动不过是想刺激一下隐在院墙后静观的老友。
魏晨说,当日他被施苍关入地牢时就已经想清楚,便是杀了我也不能缓解丝毫自己爱而不得的痛苦,既如此,不如放手让我活着……末了,他居然还苦笑着开起了玩笑,说日后无论我嫁给谁都不要表现出幸福,不然他很有可能因控制不了嫉妒之心而再起杀意。
我无言相对。
施榕带着魏晨去了前楼的包厢,说是有事要谈,女儿家不宜旁听。于是我留在后院,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吃着晚饭,他们聊得时间不短,按北京时间算,得有仨小时。因此,当施榕拉着我慢悠悠的回到玉府时,夜,已经很深了。
“舒儿,给。”施榕坐在圆桌旁,默默无声的看着我洗漱完毕,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我。
我接过,挺厚,翻看了下,封皮没有点星墨迹,“是什么?”
施榕浅笑了下,很勉强,眼角瞥了瞥信,说:“魏晨给你的。”
他?
我撕开封口。
施榕却将我的手握住:“舒儿,还是等……哥哥离开后你再看吧。”
我想了想,点头。“四哥,魏晨呢?”
“回京了!”
我微讶,回去了?这似乎不是魏晨的行事风格啊?
施榕了然:“再过七日,便是他大喜之期,自然不可在此久留。”
我大吃一惊!魏晨要结婚了?
施榕拉我坐在他腿上,轻问:“很意外是不是?”
我承认:“有点。”
施榕感慨:“虽是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何必惊讶?”
我问:“新娘是谁?”
施榕道:“尚祯的表妹。”
我确认:“就是那个对魏晨一往情深的学士府大小姐?”
施榕点头。
我轻轻舒了口气,如此最好。
将信收起,我转开了话锋:“四哥,凶案可有了眉目?”
“什么凶案?”施榕的表情有些疑惑。
我看着他:“昨晚府衙捕快来找你不就是为了郊外的一起命案吗?”
施榕怔了怔,自嘲的笑笑:“是啊,哥哥居然……给忘了。”
我不信:“忘了?”怎么可能?
施榕很平静,并不介意我的怀疑,他微微垂眼,摩挲着我的手背,以一种见惯不惊的淡淡的口吻叙述道:“死者是对中年夫妇,经乡邻辨认,是郊外小陈庄一家郝姓猎户……”
郝姓猎户?那不是……
顾新杀了他,难道就甩在了野外?
我顿感脊背发凉。“四哥,他们……是怎么死的?”
施榕不语,只看我,神色有些复杂。
片刻,他不答反问:“舒儿今日去了小陈庄?”
我低头,默认。
施榕微叹一声,道:“舒儿,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出府,泗州……乱!”
我微怔,他的话似乎含着话……
想想,也是!施榕已非往昔,魏晨能知道的事情,他焉能不晓?
“四哥,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这座府邸。”静默了片刻,我低声解释。
施榕摸摸我的头,柔声道:“哥哥明白你的心思,国师不久便会回国,他说会来泗州,舒儿心有疑惑,不若到时问他就是。”
我颔首,亦只好如此了。
时间就这样在迷惑和等待中一天天度过,转眼,已是月余。施榕差事已完,皇帝下旨让他回京,死小子旧招重施,找了个理由请旨欲留,但被皇帝拒绝。昨日他回京,说最多半月定会想办法回来,嘱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扒在他肩头,泪不能言。
施榕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不停的轻声安慰,临上马前,他抱着我耳语,说顾新就歇宿在玉府的“离庭阁”内,让我平时注意些。我震惊不已,早知道北宫焰会派人跟着自己,却没想到顾新居然就隐在府内,这主仆二人所为还真是……
不等我往下问,施榕又接着说在我抵临泗州的次日,顾新就在府上住下了。北宫焰则每隔三日过来一次,一次停留两三个时辰,两三个时辰都是倚在我床头度过。在破晓前一刻,他会走,因为我即将醒来……
“小姐,夜深了,您怎么想起要去离庭阁?”素青打着灯笼走前,我心事重重的紧跟随后,不想她一个转身顿住,我不及防,结果俩人撞了个满怀,“小姐,小姐……?”小丫头惊叫。
我赶紧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素青了然,顿时止声。
我理了理裙裳,看她:“青儿,你先回去吧。”
“小姐……”
“回去吧!”
“是!”
我提着灯笼,默默的望着门匾上“离庭阁”三个字,心绪难平。入住玉府的次日,我闲逛,没想到竟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黑白条纹相间的大蛇盘踞在此处……自此,这个院子成了我心里的禁地,别说进去了,远远看见它,我都会绕着走。
轻轻推开院门,我一惊,手上不由一松,但听“啪”的一声,灯笼摔在了地上,瞬间燃尽。
“奴才叩见上君殿下。”没错,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眼中所见的顾新已经躬身跪地。显然,他知道我来了。
我抑制心绪,漠然的从他身边走过,径自进厅落座。
半晌,顾新见我不言不语,遂自顾起身,进来后又是跪下,恭声道:“奴才斗胆,请上君恕罪!”
我不想说话,只觉得很累。按施榕所说,今晚该是北宫焰的“来访”日期,我要在这里等他。对于顾新这个执行者,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没有主子的首肯,即便想从他嘴里了解情况,也必定是无果的。
眼前,顾新摆出一副俯首请罪的姿势等我质问,良久后,他抬头,见我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脸上不禁有些疑惑。我淡淡的看着他,唇边噙着些微冷笑。顾新表情莫辩,复将头低了下去。
“顾总管,此处住的可还合意?”同样的话,我记得在相府也曾问过北宫焰。
“请上君恕罪!”顾新额头贴地。
“你且下去吧。”戌时已过半,北宫焰该来了。
顾新抬眼:“上君?”
我哼笑一声:“怎么?总管也想听听公玉殿下的解释?”
顾新微怔,干笑了一下,讪讪的将目光移开,但并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我起身,走至他身边,冷问:“总管无避开之意?”
顾新低下头:“禀上君,主人事务缠身,今晚可能……不会来此。”
……
躺在床上,我侧身向里,闭眼假寐,无丝毫困意。顾新说北宫焰今天不会来,说实话,我并未相信。按北宫焰的行为方式,除非发生‘天塌地陷’的大事,否则他是不会改变既定行程的。
“唉……”不出所料,不久,背后传来一声微叹,接着,一只大掌轻轻抚上我肩头,随之,北宫焰的声音响起:“舒儿,可是在等我?”
我一动不动,淡淡的道:“来了。”
“嗯。”
“之前怎么不现身?”
“……”没有回音。
我转过身来,北宫焰坐在床沿,正看着我,神情有些疲惫。
我叹了口气:“北宫,何苦如此?值得吗?”
北宫焰弯弯唇角,依旧不语。
想了想,我踌躇着打开话头:“毓秀院的人醒来了吗?”
说起来,我要感谢魏晨,他在信中断言公玉焰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说平庄内有了另一个女子;说那女子是当朝一品、帝师左太保的四女,闺名灵,年方十六,自小聪明伶俐,但十年前突然失忆后性情大变,稚童之龄居然在花草会上大谈治国之道,君帝叹谓奇女也。可惜的是三个月后她便莫名其妙的一睡不起,并持至如今……
北宫焰一愣,而后意味深长的道:“是施榕告诉你的?”
我摇摇头:“是谁说的并不重要。”
北宫焰略微沉吟,低声吐出两个字:“魏晨!”
我看了看他握紧的拳头,慢道:“北宫,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无论是谁告诉我,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那左家小姐虽昏睡不醒,却总是你缘定之人,事实如此,不容你我逃避。”
魏晨不谙内情,他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想侧面说明北宫焰并不能给我所期望的生活……我看后却呆了半天,一直认为不可能会有另一个穿越人存在,不想错了。
丞相府与太保府虽然相隔不远,可私下里鲜有来往。与施榕相熟后,我曾站在相府的至高处指着不远处的太保府问他,那是谁家?施榕笑笑,摸着我的头一语带过,说是和爹爹一样官职的人。我还想再问,施榕却不许,说和那家人有过节,警告少提为妙。我佯装不悦,施榕无法,于是就简单的解释了下原因:那家人没有儿子,爹爹认为他家门不旺,视为不详……
当日为了保身,我时时提醒自己要谨记相府忌讳的人和事,因此我记着施榕的话,不多嘴,不问事。脱离施家后,我一心寻人,所以对没有儿子的太保府自然不去关注,没想到……不过令人费解的是,那女子如何就昏睡不醒了呢?难道穿越人又回去了?
北宫焰定定的看着我:“舒儿既知她是危命之人,为何还要拒绝嫁我?”
为何?
我回望他:“你不是明了原因吗……”
“可施榕亦无胎记。”北宫焰不等我说完便硬声打断,他抓住我的手,眸色逼人,全身散发出无以言表的凌厉气场。“舒儿,无论你找何理由,今生都只能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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