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德寺回来之后,北宫焰未再出现过,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行踪似游魂般,来的离奇,去的突兀。我唯一感觉遗憾的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确认他是否十指健全,但愿这条漏网之鱼不是我苦苦寻找的四指男。其实那晚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我不是没想过让施榕通过施苍了解一些情况,结果还没等我打算好,这位施家老二就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此路既然不通,我只能另寻它径了。
话说跟在施榕后面混了这些天,还是一点成果都没有。看来守在这四方小院里等他打探消息的策略过于保守了些,我得找个机会主动出击才行。至少在丞相老头子回府之前,得在外头给自己找好落脚点,以免将来横生枝节或者被迫逃离时无处可去。
“三妹妹,我回来了。”暗夜中,施榕略显欢快的声音远远的从院外传来。
我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晃动。不多时,脚步声临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我立马坐起身频频用手掌扇风,以驱除这些难闻的气味,同时皱眉道:“四哥,你喝了多少酒?赶快离我远点,我闻不得这味道。”
“三妹妹,你真的在等哥哥回来啊?”施榕笑嘻嘻的不退反进。
我赶忙拿起蒲扇,伸直手臂顶在他腰部以阻止他继续向前:“四哥,后退后退。”
“三妹妹,四哥有事给你说。”施榕一把推开扇子继续凑上来。
我再度用扇子挡住他,没好气的说:“就在这个位置讲吧,我听得见。”
施榕不干:“三妹妹,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说?”
我不耐,反问:“哪里远了?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而已。”
“三妹妹,四哥想靠近些与你说。”施榕嬉皮笑脸的耍赖。
我烦躁的挥挥手:“四哥,你身上的气味太难闻,我实在受不了。”
施榕装可怜,说:“三妹妹,你又嫌弃四哥?”
“算了,你说吧,我背过身去听便是。”我叹口气,重新躺下来背对着他。
随后摇椅停止晃动,不用看也知道这小子又把手臂搭在了支架上。也别说,有时候他垂头丧气的装可怜,我还真拿他没辙。
“三妹妹,四哥给你讲个趣儿事听。”施榕乐呵呵的说。
“讲吧。”我没好气的说。
“三妹妹,你转过来,这样背着身子讲话太别扭。”施榕伸手扳我肩膀。
我抡起蒲扇对着他的爪子一阵拍打,皱眉道:“去去去,要说便说,不说拉到。”
“三妹妹,今儿个我和尚桢打了一架。”施榕笑嘻嘻说道。
我蓦地转过身,讶异道:“为什么?你不是去给魏晨庆生去了吗?”
“没错。”施榕摇头晃脑的有些得意:“我们就是在魏府的酒宴上动手的。”
我赶忙拉过他,上下其手,急道:“四哥,可有伤到哪里?”
“三妹妹。”施榕猛地跳开:“矜持点,矜持点,你怎能胡乱抚摸男子身体?”
“四哥,你,你害羞了?”我指着他哈哈大笑。
施榕无奈,叹息着再次凑上来:“三妹妹,你让四哥说你什么好?你是大家……”
“停停停。”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四哥,以后少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施榕摇摇头,叹道:“好吧。”
“四哥,为什么和尚桢打架?”我追问。
施榕满不在乎的回道:“一部分因为你。”
我大惊,抓住他手腕,问:“怎么回事?就因为我没有去魏府?”
“嗯。”施榕点头,“开始是因为这个争论起来的,后来就不是了。”
“后来因何?”我问。
施榕摆摆手,拽拽的说:“男人之间的事,三妹妹不便过问。”
我撇嘴,鄙夷道:“一帮纨绔子弟,想也没什么好事,是不是为了花楼的哪个姑娘?”
“三妹妹。”施榕手指在我眼前乱点,一副不可救药的语气:“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我轻哼一声,不再理他,兀自躺了下来。
少顷,施榕继续说:“三妹妹,魏晨现在正暗中调查你的身份。”
“嗯。”我轻描淡写的道:“这不稀奇。”
施榕惊讶:“三妹妹,你不奇怪?”
“不奇怪。”我淡淡的说,“四哥说过他在打我的主意,所以他有此举并不让人意外。”
施榕摇头感慨:“三妹妹,有时候四哥真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舒儿,怪不得管笙说你不简单。”
你的怀疑没错,施舒和我压根儿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似真似假的笑道:“四哥,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游魂,所以才和以前的舒儿有所不同,再说这事明摆着,傻子也能想到魏晨会有这个举动,我猜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施榕闻言抬手给了我一下,咬牙警告:“就知道在四哥面前浑说,你给我记住,这种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乱讲。”顿了顿,又正经道:“三妹妹,魏晨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很快查到你的身份,四哥有些担心。”
“担心?四哥担心什么?”我问。
施榕说:“三妹妹,魏晨对你上了心,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四哥担心他下一步就会向爹爹提亲。”
我讶然:“提亲?”
“嗯。”施榕点头,分析道:“魏晨比四哥年长一岁,府里虽有一房妾室,但是尚未纳娶正房,而妹妹你也快及笄,就年岁和家世来说你二人的确相当,更何况他父亲魏侍郎又是爹爹的人,四哥想,若是魏府上门提亲,不管从哪方面来论,爹爹他都定然不会拒绝。”
我点头附和:“四哥言之有理。”想了想,又问:“四哥可有良策?”
施榕摇头:“四哥现下并无对策。”顿了顿,他笑笑安慰我说:“三妹妹,你也别太担心,爹爹如今不在府内,便是魏晨知道你的身份暂时亦无妨,再说还有四哥呢,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我点头不语,兄妹二人各存心事,一时沉默无言。
良久,我淡淡开口:“四哥,二哥今日来找过我。”
施榕果然大惊:“因何?二哥可有说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他只警告我要安守本分,不要有非分之想。”
“安守本分?非分之想?”施榕喃喃自语:“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苦笑:“想是近些日子妹妹与四哥走得过于近了,二哥认为我别有所图吧?”
施榕听言起身定定的看着我,默然不语。
两张容颜离得很近,近的能感触到彼此的呼吸,气氛霎时变得暧昧不已。
我稍稍侧脸,以避开施榕灼灼的目光。
“三妹妹。”施榕低低开口:“如果可能,四哥倒希望与你更近些。”
我看他,轻松的打趣道:“还有什么关系比兄妹更亲近?四哥喝了酒莫不是醉糊涂了?”
施榕依旧目光深深,好半晌,他才将眼神移开,似答非答的轻说:“四哥是醉了。”
未及我开口,他又瞬间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复看向我,道:“三妹妹,不提这些扫兴之事,今晚你且好好休息,明日四哥带你出去尝鲜去。”
“尝鲜?”
施榕点头:“今儿听他们讲望月楼新出了几样菜式,说是味道鲜美非常,明日哥哥就带你去品尝一番。”
今天没有课程,我原本打算要猫个懒觉的,可是施榕昨天晚上的提议也不错,品尝美食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我抬头看看布满了厚厚乌云的天空,踌躇道:“四哥,今日怕是要下场大雨,不若改日再去如何?”
施榕潇洒的轻摇纸扇,毫不在乎的说:“三妹妹,便是下雨又何妨?如此倒好,酒楼里少了诸多食客,只余咱们兄妹品尝,岂不更恣意快活?”
我莞尔,附和:“四哥所言甚是。”想了想,又道:“四哥,以何代步?”
“府外自有轿夫。”施榕回答。
“还是坐马车吧。”我摇摇头,抬手指指天空,说:“四哥,天阴沉的厉害,这雨说下就下,坐马车稳妥些,免的打湿了衣衫。”
施榕点头称是,随即吩咐小厮去雇马车。
天公果然不作美,马车刚行走了不久,一阵大风刮起,不多时滂沱大雨便倾泻而下,狂风夹杂着急雨如道道皮鞭狠狠的抽打着缓缓行进的车体。我欲看看外面的情形,谁知刚把车帘掀开一角,风便卷着雨星肆虐的窜了进来。我赶忙闪身,迅速将油布方帘定好,复又转身坐好,看向施榕,有些狼狈的说:“好大的雨。”
施榕一副早知道你会如此的样子,从袖口内掏出一方绢帕递给我,道:“喏,快擦擦,看看你,哪还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
孺子可教,终于不再一口一个‘大家闺秀’了。
我不以为然:“四哥,我现在可是翩翩少年郎,稍时你可不要说漏了。”
施榕轻哼一声,有些不屑道:“女儿家就是女儿家,便是着了男装也无甚分别。”
夏日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待我们到达望月楼时,乌云已散,骄阳迫不及待的重新钻出来占据了顶头的位置。原本燥热的天气经过这么一场骤雨的洗礼,到是感觉清新凉爽了不少。
“施榕。”兄妹二人刚踏上楼梯,身后便传来了魏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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