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简文芊刚问完,未等张袖回话便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几日她显然将目光全盯在一个点上,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她完全忽略了人在犯案之后逃逸的可能性!只是一味的认定凶手还在县城之内,因此衙役的毫无所获与她判断的方向不明很有关系。无论是谁,带着那样一箱贵重物品在案发的县里,岂止是夜长梦多!
张袖见简文芊一脸苍白,额头冒着冷汗的样子,不由的出声宽慰:“这个案子并没那么好办,不然以我娘和李大娘联手下来,也不会错判了。虽然作案动机确实已经有了,但是这个拥有这种动机的人,说大多数人都有,也并不过分。见色起心,谋财害命,这样的人太多了。你第一次上手这样的案件,看则简单实则难!所以不必过于心急!”
简文芊手指微抖的将垂落的发丝理了理,理清了思绪,这才开口:“我想去王家看一看那柴堆。”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案卷为准,根本没有去案发现场看过。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
张袖闻言,狐疑的打量着简文芊,没多问,只是点点头,将简文芊交待的事情给了捕快们赶紧去做。
白天里,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简文芊自顾的思考着,连路过酒肆都没注意。张袖也不多问,老老实实的领着简文芊去了王家。由于王家就在白鹿书院隔壁,经过书院门口的时候,书院门役见了张袖还是没忍住,转身就往书院里面跑。看来当初她被张袖吓得不轻。
张袖嗤笑的看着那跑远的背影,在隔壁那扇紧闭着的门前站定。
“都过了大半年了,那柴火堆里就算有什么,到了现在也不会有了!”张袖敲门前小声的提醒简文芊,显然除了简文芊出丑外,还怕简文芊因此而沮丧,所以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不得不说,粗莽的张袖其实也有心细的时候。
简文芊根本不与理会,径直拉着门环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门役打扮的人开了门,原本略带不满的表情在瞧见张袖之后也就堆满了笑脸。另一个门役赶紧转身回禀,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赶来,亲自将门大开,引着两人进了门:“不知道张小姐来王家有什么要事?可是为了张大人生辰之事?”
张袖指着身旁的简文芊:“我娘的生辰向来不由我管。这次来是公事!这位是张大人亲聘的衙门刑席兼仵作,简文芊。”张袖又指指刚刚开门的人:“这位是王家的老管家,也姓王。”
“不知道简刑席这次来是所谓何事?”王管家恭敬的打了个揖,才小心的开口询问。
“我想看一看你们家少主出事那晚倒毙的地点。”简文芊有些不明白,在洞房当晚,为什么王家妻主要去柴火堆。为了解惑,她决定亲自来看看。有些时候,对着几张纸未必能瞪出真相。
王管家正要答话,那听到门役禀报的王家家主也赶了过来,客气万分的将张袖迎进大厅。一旁被忽略掉的简文芊硬拉着王管家带路去柴火堆。
王管家掩鼻将简文芊带到茅厕外,指了指茅厕旁边那个已经空置的柴火房:“以前,由于怕下雨将柴火淋湿,所以才在茅厕外搭建了个和茅草差不多高的棚子,用来堆放柴火。不过,自从出事之后,这里也就没再用了。”
简文芊了然的点头,看着王管家嘴里说的那个简易棚子,除了没有门看起来和茅厕的外形都差不多。简文芊瞧了半响,也想不出这王家家主在洞房的时刻来柴火房做什么。
这时张袖来了,身后还跟着表情颇为尴尬的王家家主。
简文芊见状,笑了笑:“我刚刚只是想上厕所才拉着管家带路,让你担心,实在是晚生的不是。”
听简文芊一说,那王家家主也就放心了。刚出来迎接张袖的时候,看到简文芊的脸太过骇人,虽然及时的将厌恶之情给掩了下去,但是富贵家的人难免下意识的认为,简文芊不过是张袖的仆人,所以才没去搭理。直到张袖进了大厅,没有看到简文芊,这才询问起和她同来的简刑席去了哪里。这家主才急了,问了下人便赶往茅厕,打算赔个不是,可是在一干仆人面前又拉不下老脸。见简文芊开口将问题揽在了自己身上,也就明白对方是不予计较。
虽然刑席连官都不是,但是那笔杆子动一动,就可以定人生死,所以百姓还是惧怕的。更何况,刑席一职在衙门里面,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三把手了。普通人又如何敢怠慢?
鉴于这茅厕的味道着实不好闻,她不走,这家主自然也得陪着。简文芊想了想问道:“少主的新房在哪里?”
王家家主的手指向桃花开得正艳的院子,面色一暗:“离这里不远,走过这道游廊也就到了。这个茅厕原本该是修在那院子里的,可是敏儿嫌弃这臭味,所以才将茅厕移到了这里。”
简文芊看着那片桃花,了然的点头:“张袖,你若没事我们就走吧?”
不料那家主却拦住了简文芊,见简文芊看她,才慌忙想起来眼前站着的是张大人新请的简刑席兼仵作,得张大人如此重视的人,即使是丑八怪她也得当成是美少女。当下施礼问道:“我听说那钱芹在衙门大呼冤枉,说她并不是杀害敏儿的凶手。今天简刑席前来,可是为了查案一事?”
简文芊微微点头,肯定了王家家主的话:“自古杀人偿命,如果钱芹真不是杀害王家少主的凶手,那么我们就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致使少主难以瞑目。”简文芊担心王家妻主反对,所以先拿话堵了她。
不想,那王家家主却是焦急的询问:“可有眉目?”
简文芊挑眉一笑,不与作答,携着张袖离开。
等出了王家大门,张袖终于忍不住了,悄声问着在一旁心情好转的简文芊:“有什么线索了?”
简文芊摇摇头,嘴角往上勾:“我在想有没有可能那个凶手晚上躲在柴火堆里,打算深夜再寻机会下手。可是好巧不巧,喝醉的王家妻主偏偏没分清楚哪一间是堆积柴火用的,哪一间才是真正的茅厕。结果走进了堆柴火的棚子,和凶手打了照面?”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意外?那凶手原本并不打算杀人?”张袖眼珠转转,抓了个重点。
简文芊点头又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歹徒真是临死起意,但是能够一刀毙命的,应该不是普通人。”
张袖赞成的附和:“普通人确实不会将小刀、匕首那一类凶器带在身上。”
“去查查有没有什么平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女子,在王家妻主案发后不久就离开了清源县,或者虽然离开但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而且还发了财的。”简文芊紧紧拽住手心,直觉告诉她,这个也许才是案子的关键!
张袖闲下来好久,这次亲自出马活动活动筋骨。伙同衙役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发现确实有过那么一个姓曹的窃贼,在王家妻主出事的当晚就不见了踪影,且至今未回。
得到这个消息,张袖兴奋不已,赶紧回衙门将消息报告给张大人和简文芊。得到这个消息的张大人,立刻下令将平时与那窃贼关系好的朋友一并抓上公堂。经过审理,得到了两个相当重要的线索。一是,那个窃贼也有狐臭。二是,那个窃贼在失踪的前一晚告诉她们,她要去大干一票。
当天,张大人发出了全国通缉的公文。没过多久,那窃贼被平安县的捕快捉住并连夜押往清源县。据说被捉之时,这窃贼一身华服,出手不凡。而清源县捕快确实在平安县各当铺里寻到了被窃走的那批贵重嫁妆。
那窃贼一上公堂,还没动大刑就自己招了。说是有一天傍晚经过王家的时候,听见一个侍童和女仆的对话,得知王家迎娶的夫郎嫁妆丰厚。顿时就起了贼心,在大婚的那晚,趁着人多摸进了堆柴火的棚子,打算晚上再下手。结果突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堆柴火的棚子,她情急之下,挥刀就刺向来人。等那人死了之后,她才发现是王家的少主,她正愁没法子混进新房去偷那嫁妆,她等外面嘈杂声散去,再潜进新房。。。。。。
案子终于是破了,真想也大白人间,简文芊心头的重石也放下了。
当她看到钱芹携夫郎哭着前来衙门感谢,又请大家在她大婚时前去喝杯水酒的幸福笑容时。看着钱芹与夫郎含笑带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简文芊突然觉得那些天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和压力,突然间都化成了一种欢愉的情绪。简文芊突然间觉得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李大娘了。
想起李大娘,简文芊决定明天上小横山拜祭。感谢她给了自己不同的人生!
“下个月初二,我娘的生辰。到时候整个清源县有脸面的人都会来,到时候你别忘记把天乐也带来。”张袖见官民正上演一家亲,拉了拉退到门边的简文芊,悄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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