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萧倾，早些休息！”文芊合上进门就没翻过一页书，看着萧倾局促的坐在不远处，轻轻舒出一口气，起身离开。
坐在屋内的萧倾闻言，只是看着文芊缓缓起身，然后轻轻合上房门，一步步走向书房。萧倾几次蠕动嘴唇，却终究只是看着她走远，然后看着她打开书房的门，点上灯，在房里看书或者吹那土做的玩意。
这是文芊辞官定居清源县的第三年，平稳的日子让萧倾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以前随着她踏遍天凤国，为人洗刷冤屈，擒凶犯，平山贼之乱……那个时候的日子惊险却格外充实，每一天都没有机会停下来好好的想想以后。
当时，执意跟着她，或许是因为她是双儿的娘亲，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保护她即使早已明白她不是她。
有时候看着双儿开心的模样，萧倾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当双儿问起娘为什么从来不来爹爹房里时，萧倾突然觉得语塞，还有点难堪。即使双儿什么都不懂，她却敏锐的觉察到文芊每晚只在二爹、三爹那里过夜。
这些话萧倾从来没有告诉过文芊，可那之后文芊渐渐每个月会来萧倾房里呆上几晚，然后再留宿书房。尽管只是停留很短的时间，萧倾却感激她的细心。
是的，外面都说文芊好福气，有三夫相伴。只是，只有她们四个知道，严格来说，萧倾并不算是夫郎。萧倾不过是空占了一个名头，从来都没有和简文芊有过任何夫妻该有的亲密举止。就像当年约好的，萧倾跟着她只是不想双儿没有娘，而文芊则恪守约定从不越雷池半分。
那个时候萧倾说：为了这个夫郎的头衔，我会竭尽全力一路护你周全。只求你给双儿一个完整的家！
相较于萧倾的言之凿凿，文芊只是看着我，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
其实，萧倾一直在想，她已经不是她了，跟着她还合适么？双儿也大了，一身武艺更是深得真传，自保或者保护弟弟妹妹完全不是问题。那么，他留下来还有意义么？
也许，真到了离开的时候！
做出这个决定后，萧倾突然长长松了口气。望着夜空上的半边月，又看着书房那熟悉的人影晃动，终于合上窗子，吹了烛火睡了。
“喂喂，你有没有发现萧倾最近笑容多起来了？”方书拉着抓药的容熙，两人在简文芊不在的时候，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方书一直记得简文芊上朝前晚说的话呢！
容熙撇撇嘴，抽空从窗子里探出头，看着萧倾带着孩子们练功夫：“你就喜欢大惊小怪！文芊不是开始去他房里了么？”所以吧，萧倾心情愉快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你这个呆子！”方书恨恨的跺脚：“不是这个原因！你没觉得萧倾好像……”
“去去去……别打扰我抓药！”容熙终于不耐，开始赶人了：“你还不准备准备，待会儿孩子们还得跟你学刺绣呢！”
“噢！对！”男孩们下午总会老老实实的跟着方书学习刺绣，除了简家的孩子，还有张袖和王小妹家里的。
看着方书匆匆离开，容熙突然停了手里的活计。萧倾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怕文芊也觉察到了吧？可是，文芊不出声，他们作为夫郎的，只能够保持沉默。在简文芊代天子巡游的时候，四个人就共进退，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一家子能够平平安安在清源县落户，那个挂名夫郎萧倾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只是，萧倾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简文芊，而文芊心里……
方书和萧倾一直都不知道，每当萧倾受伤或者露出悲伤的样子时，文芊的心都会痛。他由于不忍简文芊吃这个苦，曾经努力配药过，可是，依旧毫无所获。
也许文芊和萧倾还没有觉察，从文芊占据那个躯壳之后，他们两人就已经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关系了！
即使他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够说。一切的一切，只能够让文芊自己发觉。文芊狠心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努力，她也不会回头。可是，一旦她自己发觉那份情谊后，她会比任何人都深情。这一点，容熙深有体会。
伤脑筋，该怎么办呢？容熙摇摇头，显得很纠结。
萧倾的眉头舒展，显然是有了愚蠢的决定。容熙会有这样的判定，是因为萧倾从来没有留文芊留宿过。而文芊，是绝对不会用强的人。
容熙轻叹，抓药的手却换了方向，嘴里念叨着：实在不行就下点药吧……
晚饭的时候，外出串门的简文芊也及时赶了回来。刚要落座，却被容熙指使着去房里喊萧倾。
得令的文芊没有多想，起身就往萧倾卧室里走去。萧倾能够去的地方除了大宅院子里那片练武的场地，就只剩下卧室了。有时候，文芊也会心疼，觉得是自己囚禁了萧倾。萧倾那样的男子，简文芊只觉得天地的宽广都只是为了让他飞的更高更远。
看着文芊走远，方书凑过头来，小声的表达了质疑：“你确定以你的功夫，真给萧倾下药成功？”显然，这事方书也有份。
“就因为没有把握，所以下午才拉你一起去找萧倾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嘛！”容熙白了方书一眼。
瞎子都看得出来萧倾是喜欢文芊了，只是萧倾自己没有看透而已。当然，没有看透的还有文芊！不然，以文芊有些凉薄的性子，岂会对一个无关的人那么着紧？
饭桌上，两人食之无味。本来为了避免孩子们坏事，所以都打发到了张袖家蹭饭。反正那群小叛徒都喜欢天乐的手艺！
收拾好桌子，两人在大厅里眼对眼。眼看天黑了，方书有些坐不住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怕萧倾清醒之后一怒之下伤了文芊……”
容熙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担心文芊，所以也就同意了。
两人才刚刚步入萧倾的小院落，就听到极诱惑的喘息声。两人当时红了脸，识趣的往后退。
而屋里的萧倾，早已感觉到有人来了。却敌不过文芊的撩拨，压抑的喘息着。再傻，他也知道今天着了容熙的道。方书和容熙下午找他聊天，顺便喝点茶之类的。之后，他就觉得很困倦。梦里，他看到了简文芊，恍如那晚文芊娶她之时。两个人脸红着褪去衣衫，然后合为一体……
即使已经恢复了神智，他终究没有敲昏在他身上忙碌的文芊。这让他有些困惑，可是，很快他就被文芊转移了注意力，沙哑的嗓子再度轻哼出声。
直到文芊累的沉沉睡去，他才草草披着一件外衣落地。浅酌当年容熙为文芊酿制的桃花酒，月光柔和的洒了一地。
月光下，文芊熟睡的脸庞让他恍惚间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每每完事后，文芊都会沉沉睡去。他会穿好衣服，然后守着文芊以便随时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如今，那些纷争早已远离，可他却习惯了守卫。
终于有一天，文芊觉察到以后，总会浅眠然后睁开眼，一双眼睛闪闪看着他，执着的伸出手说：萧倾，少了你，我睡不踏实。
而他，总拗不过文芊，只得重新躺回床上。
“萧倾……”尽管简文芊觉得很疲倦，却还是不知不觉的醒来了。她看到萧倾随便披着一件衣服喝酒时，那消瘦的身子，那恍惚的眼，让简文芊觉得他似乎随时会离开。即使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文芊依旧喊出了他的名字。手，自作主张的伸向萧倾。
回忆中的萧倾，突然听到熟悉的低唤，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只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执着的朝他伸出一只手。
半响，呆住的萧倾，突然露出笑容。缓缓起身，然后紧紧握住文芊伸出的手，抱着文芊的腰身，吻上文芊困倦的眼。
文芊缩在萧倾的怀里，听着萧倾规律有力的心跳，手指在萧倾胸膛上画着圈圈。都已经不再年少，若是以前，大概文芊会气急败坏的追究容熙和方书做的事。只是，如今，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萧倾跟了她九年，如果算上清源县的两年，便是足足十一年。对于这样一个能够影响她的男子，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萧倾，你想清楚了吗？”
萧倾刚要出声，文芊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这九年的相处，如果还没有想明白，那就留下来继续想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想，总有想明白的一天……”这话，她似在说给萧倾听，又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究竟是因为这个身体对萧倾的特殊反应而关注继而喜欢萧倾，还是因为她自己主动喜欢萧倾的……她分不清楚。
萧倾拉下文芊的手，淡淡道：“好！”即使他没能够分清自己的心，究竟是喜欢青梅竹马的那个文芊，还是这个异世穿来的孤魂。就像她说的，还有漫长的一辈子供他分清楚……
九年多的真正接触相处，两人间已经有了默契。就连那困扰了两人多年，近乎相似的疑问也一样。
“萧倾，你知道吗？我想占有你，想了整整九年。那次你抱着我被那群山贼团团围住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真的出不去了，我就想认认真真拉着你的手。”文芊说着，将萧倾的手拉住，十指紧扣。
萧倾不满的哼道：“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拦得住我？我当时只不过是在想，避免在你面前杀太多的人！所以，犹豫了一下。”
“你还真敢说！”简文芊瞪了眼萧倾，手却抚上萧倾的背部：“突围后，我才发现这里被人划了三刀，血肉模糊。”背上的伤痕其实早就没了，有容熙在，就连简文芊脸上有些年头的疤痕都去除了，更何况萧倾当时新添的？
萧倾不自然的将简文芊不老实的手，掌握在自己手里。简文芊却灵巧的挣脱了，手指往下抚上萧倾的右腿：“这里也中过一箭！”接着，手指往上，停在大腿轻抚：“这里，也曾受伤过……”
这一次，萧倾敏感的身子没有忍住，呻吟出声。
简文芊任由萧倾脸红，手指轻盈的在萧倾身上游走。每一处，都曾为她受伤流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萧倾身上的每一处伤的位置，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萧倾流血受伤的时候，她的心会痛……很痛很痛！
受不住文芊蛊惑的嗓音，撩拨灵巧的手指，萧倾终于投降：“文芊……”
沉浸在往事的简文芊，被萧倾唤回。看着萧倾紧闭的眼，绯红的身子，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另外一面，也是最迷人的一面。
文芊轻笑着搂过萧倾，缱绻缠绵慢慢渲染这个夜。
萧倾半眯的眼满是风情，看着文芊的脸慢慢靠近，萧倾暗想：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离别，大概，以后也没有机会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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