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朦胧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压着自己的手臂，婉妍缓缓睁开双眼，侧头发现胤禛正靠在床沿。

　　“不要过来！”婉妍立即闭上眼口中喃喃道，“不要过来！”

　　胤禛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头。

　　“不要过来！”她急促地呼吸着，眉头紧皱，却始终紧闭着双眼。

　　“婉儿！”胤禛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别怕，我在这！”

　　“禛郎！”婉妍再次睁开眼，惊恐地看着胤禛，眼角落下两行泪，“我们的孩子呢？”

　　胤禛为她擦去眼泪，心疼地说道：“别怕，我们的孩子还在。”

　　“谢天谢地，主子终于醒过来了。”纯依端着一碗药进来，欣喜不已。

　　婉妍警觉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你放心，这是刘太医亲自熬煮的安神汤。”胤禛端过纯依手里的药碗，舀了一勺，待吹凉了才放到婉妍唇下。

　　纯依小声说道：“王爷，佩福晋在外边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胤禛立即变了脸色，愤怒地说道：“让她跪着吧，没有本王的吩咐，绝不允许她起来。”

　　“将佩福晋扶起来吧。”婉妍喝了一口药，对纯依说道。

　　“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到现在你还对她心存仁厚。”

　　婉妍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浮起一抹笑容：“婉儿相信佩福晋不是有心的。”说完，她撩开锦被想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胤禛一把按住锦被问道。

　　婉妍睁大含着泪意的眼睛看着他：“禛郎不愿意，那只有婉儿亲自去扶佩福晋起来了。”

　　“你这是何苦呢。”胤禛侧头对纯依说道，“罢了，让她起来吧。”

　　“是。”

　　“慢着！命小盛子将她带到华音殿。”胤禛忽然改变了主意。

　　“禛郎……”

　　胤禛将调羹塞到婉妍口中说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决不允许有人再加害你。”

　　为了以儆效尤，胤禛下令府里所有的福晋格格都必须到场。难得有这样“热闹”的场面，有些人又怎会舍得错过，宋漫雪得知了一切，早早地到了华音殿，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到得更早。

　　“见过芸福晋。”宋漫雪只是朝她施了一礼便走到一边。耿芸彤含笑，热情地还了一礼。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只见小盛子与另一名太监带着李佩进来。因跪得太久，李佩的衣袂已经褶皱不堪，发髻也有些凌乱。“呵，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李佩冷笑一声，想要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佩福晋误会了，是王爷下令让我们过来的。”耿芸彤柔声说道。

　　“少假惺惺。”李佩不屑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心思，不过先提醒你们一句，恐怕等会儿要令你们失望了。”

　　在暖屋里呆得久了，婉妍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外边的气温，打了个冷颤，紧紧偎在胤禛怀里。

　　“如果冷的话，还是回去吧。”胤禛把她拥得更紧些，心疼地说道。

　　婉妍含笑道：“既然禛郎下了令，婉儿又怎能例外呢。”

　　胤禛不多言，解下袍子为她披上。

　　刘芍欢与钮祜禄氏也一前一后地到了，唯有沅旭始终没有出现。

　　“王爷，凝香阁侍女来报，王妃偶感风寒。”李卫说道。

　　“知道了。”胤禛平淡地应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知她是真的染了风寒还是想置身事外，无论怎样都好，只有她不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婉妍心里这样想着。

　　“王爷吉祥。”婉妍退到众福晋身边正欲行礼，却被胤禛快速地扶住。

　　“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和她们一般拘礼。”胤禛温柔地说道。

　　李佩狠狠地瞪着婉妍，口中念念有词。

　　“你还不快跪下！”胤禛忽地看向李佩，刚才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

　　李佩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说道：“王爷，佩儿没有加害她，请王爷相信佩儿。”

　　胤禛再次喝道：“本王让你跪下！”

　　李佩愤愤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王爷相信佩儿，佩儿真的不是有意的。”

　　离华音殿不远处立着一位少年，正心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佩，双拳紧攥，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以为本王也糊涂了吗？”胤禛厉声道。

　　“妾身真的没有，妾身的确厌恶婉福晋，但是从没想过要加害她。”她扯着胤禛的袍子哀求道，“妾身去黛悦居只是为了奚落她，请王爷一定要相信妾身。”

　　“够了！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胤禛一脚踢开李佩说道，“你的那些伎俩，别人早在十几年前就用过了。”

　　“什么！”婉妍惊愕地看着胤禛。

　　漫雪对婉妍的惊愕有些不解，碍于胤禛在场，她也不敢多问。

　　“王爷，妾身真的不知道它会朝婉福晋扑去，何况婉福晋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李佩将希望全数寄托在了婉妍身上，她同样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婉妍。

　　婉妍上前扶起李佩说道：“王爷，佩福晋说的对，婉儿已经没事了，求王爷饶了佩福晋吧。”

　　“要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还来得及。”胤禛闷闷地说。

　　婉妍摇了摇头，平和地笑道：“王爷就当是为咱们的孩子积德吧，不管佩福晋是不是有心的，都请王爷饶了她吧。”

　　“死罪可免，但是从此以后，你不得踏出齐云轩半步。”胤禛对李佩愤怒地说道。

　　李佩知道胤禛这么做已经很仁慈了，她也懂得识时务，于是她再次跪下朝胤禛磕头道：“妾身谢王爷恩典。”又起身朝婉妍施了一礼道：“婉福晋的‘恩德’，我李佩永世都不会忘的。”

　　胤禛亲自将婉妍送回了黛悦居，说了一番安慰的话，便急匆匆地向凝香阁赶去了。宋漫雪得知胤禛已经离开，也匆匆地去了黛悦居。

　　“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漫雪一进门便问。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了一些，但是她始终相信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姐姐指什么？”婉妍正低眉沉思着，宋漫雪的话让她有些茫然。

　　“妹妹是在跟我打哑谜吗，自然是李佩的事。”

　　婉妍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说道：“李佩是不是有意我不清楚，我只能告诉姐姐它并没有撞到我。”

　　宋漫雪看着婉妍手里的步摇讪讪地说道：“看来这次李佩真是含冤了。”

　　“怪只怪她平日里太跋扈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前她那样桀骜，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苦头了。”婉妍嘴角微扬，冰冷地说道。

　　“只是妹妹这样做太冒险了。”宋漫雪还有些不安。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后怕，我起初以为他保不住了，幸好纯束在后头。”婉妍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说道，眉间隐隐透着愁意。

　　“妹妹似乎有什么心事？”

　　“姐姐相信一个人会残忍到不惜残害自己的手足吗？”

　　宋漫雪笃定地说：“别人或许不会，不过我相信胤禛会，试问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婉妍脸色煞白，有些错愕地看着宋漫雪。

　　宋漫雪看着婉妍的表情，试探着说道：“看来我是说对了。”

　　“他真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自己可以不惜手足情意。”她像是在自问。

　　“只要于他有利，他有什么不会去做。”宋漫雪恶狠狠地说道，眼里又燃起一点恨意。

　　婉妍怔怔地说道：“看来我还是看不透他。”话语中明显带着几分凄楚。

　　“在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看透他。”

　　“我真可笑……”婉妍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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