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呵呵，朕的儿子们如此争气，试问朕又怎么能让他们小瞧了去呢。你命人过来撑伞，朕就在这坐着。”康熙帝今日心情甚好，曹寅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便听令去办了。
不久后，便有小太监在一旁撑起华盖，康熙帝从马上下来，在御座上坐下后问道：“曹卿觉得今日众位皇子中何人能胜出啊？”
“微臣不敢妄议。”曹寅听出了康熙帝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明白康熙是在问自己众皇子之中谁能胜任太子之位。
康熙帝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朕恕你无罪，你怎么想的只管说便是。”
当今圣上康熙爷本就是文人武士的楷范，不仅诗词歌赋精湛，功夫也堪比皇宫中的一等侍卫，试问康熙帝的皇子又有哪个会差呢？皇三子细心，皇四子果断，皇八子睿智，皇十三子骁勇，皇十四子更是如康熙帝一般文武双全。曹寅朝康熙的目光顺去，猜想康熙帝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了。
曹寅垂首答道：“微臣认为，众皇子各有千秋，若是单说哪位皇子能胜出未免武断了些。”
康熙帝不语，曹寅也猜不透此刻康熙帝究竟作何想，曹寅再次将目光顺向远处时，却发现他早已驰马而去。
嗖，一支冷箭从林中射来，正当曹寅欲拔剑阻挡之际，又一支箭从侧边射出，将前一支箭打落在地。
康熙帝起身，正欲伸手拾起地上的箭支，没想到曹寅一个箭步上前先行拾起，对康熙帝说道：“皇上小心箭上有毒！”
“快查查这两支箭出自何人。”康熙帝面色未改，只是目光中有些急切。
曹寅再三确认后，回道：“微臣已仔细查了，只是微臣实在不知第一支箭出自何人，幸而箭上无毒。”
“那第二支呢？”
“回皇上，是十四贝勒的箭支。”
康熙帝微点头，朝身后的太监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会意，赶紧跨上马向围场奔去。片刻后，众皇子皆牵着马垂首站定。见康熙帝神色凝重，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因无人在场，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回宫！”康熙帝冷声道。
原本定为三天的狩猎大会全因两支箭早早结束了，一行人在茫然中跟随康熙帝回到乾清宫。
“方才狩猎之时，朕险遭刺客暗算，朕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加害朕，但是今日围场之中，除曹寅外就只有我们父子一行，不知你们对此有何看法。”康熙帝说话间，曹寅已将第一支箭展示在众皇子眼前。
“回皇阿玛，儿臣猜想是胤禑所为，儿臣早已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了。”胤禟指着胤禑说道。
胤禑大骇，跪膝道：“皇阿玛圣明，皇阿玛莫听九哥胡诌，儿臣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你且说来。”康熙帝不恼，反而是和善地说着。
“儿臣……儿臣今晨用的早膳太过粗糙，所以……儿臣只是想找个地方……”
众人皆明白了胤禑的意思，笑得前仰后合。只有胤禛、胤禵、胤禩端立着。众皇子的百态，康熙帝皆尽收眼底。
康熙帝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可还有其他看法？”
“禀皇阿玛，方才在围场时，三哥撇开众人，一人策马而去。”皇五子胤祺说道。
胤祉从容答道：“皇阿玛容儿臣解释，儿臣独自一人离去只是为了追一匹豺狼，额娘素喜野味，儿臣只是想尽一片心。”
康熙帝自然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皇孝三子胤祉素来尊崇孝道，他刚才的解释康熙帝没有理由不相信。
胤禩抱拳说道：“儿臣已仔细验过此箭，此箭乃是蒙古进贡的旱竹箭，儿臣记得此箭统共有三支，当时皇阿玛只留下了其中一支，其余两支分别赐给了四哥和皇叔。”胤禩如此一说，也就等于间接指证了刺客乃胤禛。
康熙帝置若罔闻，凝视着曹寅手中的箭，眉头紧锁，此刻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胤禛却泰然自若，毫无胆怯之色，因为他知道康熙帝所赐的箭正安然地悬挂在书房之中。
胤禛平静地说道：“皇阿玛明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过是八弟的臆测，儿臣万望皇阿玛请明察。”胤禛与胤禩不合已是人尽皆知，若此时胤禛过于掩饰，反倒让人觉得他惺惺作态。
“那依你看，何人最可疑？”康熙帝问道。
胤禛上前一步慷慨道：“回皇阿玛，依儿臣之见，并非众兄弟所为，恐怕围场之中早已有其他人混入，切不可错枉众兄弟，还请皇阿玛明察。”
身后的皇子也都叹服，本以为胤禛会反指胤禩，可是没想到胤禛竟有如此胸襟气魄。
“胤禛言之有理，此事待朕查明后再议，你们都跪安吧。”康熙帝闻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待众人散去后，曹寅紧步追上胤禵：“十四贝勒请留步。”
胤禵回首问道：“曹侍卫可有事？”
“皇上有请十四贝勒。”
随曹寅回了乾清宫，胤禵只是抱拳肃立着，时而偷眼看看康熙帝的神色，只见他嘴角隐约透着笑意，眉间却留有怒色，他实在猜不透康熙帝在想什么。
“既然这支箭出自你手，那你应该知道第一支箭是何人射出的吧？”半晌后康熙帝方问道。
胤禵恭敬地答道：“皇阿玛恕罪，儿臣实在不知，儿臣只是恰好在林中看见有一支箭向皇阿玛方向射去，儿臣当时只念及皇阿玛的安危。”
“那依你之见呢？”
“儿臣不敢妄言。”胤禵神情肃然。
“行了，你也跪安吧。”康熙帝神色有些异常，不知是失望还是欣慰。
待胤禵走远后，康熙帝方说道：“此刻无外人，朕想知道曹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曹寅一怔，竟不想康熙帝会问及自己，曹寅见躲不过，只得恭敬地说道：“微臣赞同四贝勒的说法。”
“朕不是问你这件事。”
“微臣愚钝。”
康熙帝命其坐下，待曹寅坐定后方说道：“其实朕早已知道‘刺客’是谁，没想到一支箭就可以试出几个儿子的心，朕实在不希望看到哪一天自己的儿子为了东宫之位手足相残哪。”
曹寅听康熙帝一席话后了然，带着自责的语气说道：“皇上拿龙体做赌注，若是方才有任何闪失，微臣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康熙帝反慰道：“你不必过于自责，朕既然这样安排，自然能确保万无一失。”毫无疑问，他对眼前这位忠心的臣子是格外的信任。
“难道十四贝勒……”曹寅欲言又止。
“曹卿似乎对十四很是关心啊。”康熙帝意味深长地说。
曹寅脸色骤变，莫非刚才在关注十四贝勒之际已被皇上洞察，曹寅赶紧跪下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康熙帝打断曹寅的话，说道：“你先起来，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说实在的，朕还真是没想到胤禵居然……”康熙帝微露赞许之色，却适时止了口。
曹寅无言以对，再次回到座椅前，躬身而立。
“在朕面前不必拘礼。”康熙帝眼眶微红，转瞬又回复往日的威严，“朕的儿子表面上一个个尊崇仁义孝悌，没想到骨子里皆存了异心，朕实在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曹寅心下不忍，劝慰道：“皇上恕微臣直言，依微臣之见，四贝勒和十四贝勒对皇上是绝对忠心的。”
康熙帝闭着双目，似是已沉睡，曹寅不知他究竟是否听到刚才的话，毕竟妄论皇亲本就是死罪，曹寅虽是康熙帝最信赖的臣子，却也不敢多言。曹寅恭敬地行礼后便悄悄地退出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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