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理郡王允礽贪赃枉法,目无法纪,朕特命其移居山西祁县自省,非召不得外出,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亲王允祉素来孝心可彰,朕特赐其为先皇守护景陵之荣,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恒亲王允祺品性乖张,独断独行,有辱皇德,朕顾念手足情深,特保留其亲王封号,为正国法,故消其子嗣封爵,钦此。”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贝子允禵领军期间笼络军心,机计莫测,恐有图谋之意,朕感念手足情深,故保留贝子封爵,为显警示,特消其贝子俸禄,并赐居景山寿皇殿自省,钦此。”
……
苏培盛宣读完最后一道圣旨后终于长舒一口气,早朝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苏培盛已经连续宣读了十一道圣旨,每一道圣旨都如一把利剑,将跪在交泰殿里的每一个人刺得遍体鳞伤,同样的,一把把利剑也正刺向胤禛。
交泰殿里异常地安静,每一个人都向胤禛投以愤恨的目光,胤禛威严端坐,用一脸的冷漠来回敬众人:“若是尔等无异议,今日就早些退朝。”
“慢着,我有异议!”允禵制止道。
胤禛眼中掠过一道冰冷的光,却还是平定地问道:“你还有何异议?”
允禵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切不过是四哥的片面之词,无凭无据,如何让人信服,若是四哥执意要定允禵图谋之罪,允禵也别无他话。但是四哥您别忘了,在允禵领军期间,您也曾多次召见我的手下年羹尧,您敢说当时的雍亲王毫无逆谋之心吗?”
“放肆!”胤禛的手指紧紧抓着龙椅,额上布满了黑云。
未给胤禛任何反驳的机会,允裪又说道:“没错,皇阿玛离世当日,四哥派隆科多围守允裪的府邸,这不是密谋又是什么!”
允祺抱拳道:“请四哥给众人一个交代,也给泉下的皇阿玛一个交代。”
一口一个“皇阿玛”,一口一个“四哥”,所有的人都如同约好了一般,将一把把利剑都插向胤禛。胤禛的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白,心中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喷泻而出。
允禵带领朝上所有的皇子齐刷刷跪了一地:“请四哥给众兄弟一个交代,给皇阿玛一个交代!”
“够了,退朝!将十四贝子押去寿皇殿,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得探视。”胤禛恼羞成怒,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一晃眼的功夫,早朝期间发生的事情已在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片惶恐之中。胤禛下了早朝连朝服都未换下就往承乾宫大步而去去,一进门就攥起拳头砸向书案。武才人正站在窗边修剪花枝,被胤禛愠怒的表情吓得不敢吱声。
胤禛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他甩了甩红肿的手指走到书案的另一侧,打开抽斗,从里边取出一幅画来,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轻柔地抚着画面说道:“朕只是想做个好皇帝,朕只是想将皇阿玛的江山打理好,朕只是想向所有的人证明我可以,但是为什么除了您没有人会相信朕,您告诉朕,朕究竟哪里做错了?”
武才人傻傻地看着胤禛,好奇心促使她缓缓移动步子。她走至胤禛身前,悄悄瞄了瞄画上的女子,面上一怔,这不是自己吗?胤禛并未察觉,对着画中人喃喃:“朕好累,真的好累。”
“臣妾……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武才人茫然,她举起帕子伸到胤禛眼前,问道:“皇上,您究竟怎么了?”
胤禛身子一颤,一把抓住武才人的手腕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
武才人吃痛地拧了拧眉:“皇上,这里是承乾宫啊。”
“承乾宫……”胤禛抬起头环视着四周,那种眼神实在难以名状。
启祥宫的大门被冰凝重重合上,所有的孤独和愤恨都被隔在了厚厚的宫墙内。朱门之后是两个同样落寞的女人,其中一人低身跪着:“今日你我暂且抛开位分束缚,我钮祜禄景芙只以一个知己的身份恳求你,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宋漫雪伸手将她拉起,轻叹道:“你该知道自武才人入宫以后,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似从前了。”
“不会的,我知道只要她愿意为允禵求情,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宋漫雪带着歉意,说道:“要她去为十四贝子求情实在太过冒险,万一触怒龙颜只怕她也会遭受牵连,恕我实在无法相助。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人,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冒险一试。”
钮祜禄氏的愁容里带着一些笑意:“你请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甘愿冒险一试。”
“怡亲王。”
钮祜禄氏双腿一软,倚在门上说道:“我和怡亲王素来无任何交情,何况此人颇受皇上器重,究竟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我在王府外的几年对怡亲王颇有耳闻,他与十四贝子虽称不上十分交好,但也绝非冷血无情之人,如今众皇子之中也只有怡亲王没有遭受皇上的打压,想必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他了。不过他是否愿意相助,我也无任何把握。”
钮祜禄氏咬了咬牙,说道:“即便是拼尽一死,我也要救出允禵。”
“小阿哥不哭,纯束姑姑给揉揉……”远远地,婉妍就听到福惠震耳欲聋的哭声。
婉妍心疼地为福惠擦去眼泪问道:“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这会子怎么哭了?”
纯束轻轻揉着福惠的额头说道:“小阿哥追蝴蝶的时候撞了树干,额头上起了好大一个包。”
婉妍浅浅一笑,责怪道:“才学会走呢,就急着跑了,这下知道疼了吧。”
福惠见着婉妍,这才了止了哭,瘪了瘪小嘴,侧过头伸出一只手:“皇阿玛抱。”
婉妍错愕地向后看去,见一抹明黄色由远及近,她稳稳地福下身子:“臣妾恭迎皇上。”
胤禛并未命其平身,走到纯束面前问道:“小阿哥怎么哭了?”
唯恐胤禛责罚纯束,婉妍抢先一步说道:“回皇上,福惠贪玩,没当心撞到了额头。”
福惠撒娇地扯过胤禛地袍子,吮着鼻子说道:“呜……皇阿玛抱。”
胤禛并未伸手抱他,而是抽出袍子径自向钟灵殿走去,闷闷地说道:“带小阿哥去上药,以后没事别让他四处乱跑了。”
婉妍和纯束对视一眼,觉得今日的胤禛有些反常,往日里福惠只要有一丁点头疼闹热,即便是打个喷嚏他都急着命人宣太医,然方才福惠额头上起了这么大一个包,他居然视若无睹。福惠见胤禛对他不闻不问,哭得越发大声,胤禛顿了顿步子,喝道:“还不快将小阿哥带出去!”
婉妍给纯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将福惠带远些。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到胤禛身后说道:“臣妾没能看好福惠,皇上莫怪。”
过来好一会儿才听到胤禛的声音:“没事。”
胤禛背对着婉妍,所以她完全看不到胤禛是何表情,不过凭他对福惠的冷淡也能猜到几分。婉妍识趣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胤禛忽然停下步子,转身执过婉妍的手问道:“告诉朕,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是个冷血的人?”
婉妍无言以对,因为她在多年前就已近发现胤禛的“冷血”了。但是胤禛一直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婉妍只得违心地说道:“在臣妾心中皇上是个仁君,不管皇上作出什么决定都是有苦衷的。”
胤禛温柔地举起婉妍的手,将它贴上自己的脸颊上,说道:“没想到在这世上除了佟额娘还有人能够理解朕,其实朕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我大清江山稳固,只是他们都不理解朕,他们都认定了朕是一个冷些无情的人。”
婉妍鼻尖一酸,一滴泪滴在地上,胤禛低下头吻去婉妍的眼角的泪水,说道:“朕只需要你的信任就足够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婉妍背过身去干呕了几声,笑道:“让皇上见笑了。”
胤禛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昨日是朕错怪你了,你不会怨朕吧。”
婉妍摇了摇头,一笑了之。
正当此时,一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跪下身子说道:“启禀皇上,皇……皇太后晕过去了。”
“究竟怎么回事?”胤禛和婉妍几乎同时问出口。
“奴才不知,奴……奴……”
小太监奴了好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胤禛气恼地蹬开他,飞一般地出了永寿宫。婉妍对地上的小太监说了句“传刘太医”,也焦急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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