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赵王朱高燧的邀请,凤歌倒也能自由出入靖南侯府,靖南侯夫人除了严厉地叮嘱几句不要失了体统丢了马家颜面的话亦是无可奈何。自从偶然瞥见三哥,凤歌的心思便乱了,除了陪马思敏,便借着买胭脂水粉上街去三哥站过的地方守候,
但是三哥却并没有出现,凤歌便闷闷不乐,想了很久,只得勉强以三哥事多人忙自我安慰过去。
转日马思敏外面喝得酩酊大醉,他回到靖南侯府便直接闯进凤歌的屋子里,一头便睡在凤歌的床上,凤歌见他脸色酡红,如染了胭脂,更显得俊美非凡,她呆了一下,然后便吩咐素锦去做醒酒汤。
素锦出去,马思敏却瞪着一双醉眼,带着浓浓的醉意,拉着凤歌的手,说:“你这枕头上都洒了什么香呢?真好闻。”
他的语气柔软而暧昧。
凤歌含笑说:“那你就好好睡会子吧。”
马思敏果真听话地闭上眼,不久又睁开,懒洋洋地说道:“瞧我吃醉了酒,倒把正事给忘了,我如今身上没有力气,你去书房帮我把放在桌上的那本折子拿来吧。”
凤歌应了一声。马思敏重新闭上眼。
凤歌才走到门边,正好遇见素锦端着一碗汤从走廊那边过来。她闪到一旁,素锦便端着汤进屋,接着素锦便笑道:“郡主,姑爷都睡着了,这汤他可是不用喝了。”
凤歌回头笑道:“那你就放着吧,你跟我一道去书房。”
凤歌和素锦出门便径往书房。
书房的桌上果然放着一本已翻开封面的折子,凤歌好奇心顿起,便拿起来看,折子上赫然写着大哥晋王朱济熺准备在徐皇后寿辰那日带人入宫行刺,后面列举了一长串参与行动的人的名字。
那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写折子参大哥晋王的人竟是四哥朱济炫,她暗忖四哥是一个老实敦厚之人,也不知他是受什么人指使,竟做出这种自断手足的事来?别人家就算做下这种天大的祸事,也要想尽千方百计去掩盖,而他倒好,争着赶着把自己的哥哥往死里整。
虽然大哥平时对几个庶出的弟弟们并不待见,但到底也是一父同胞的自家兄弟,这一本奏折若落到明成祖手里,大哥哪还有活路?
偏偏这惹事的奏折她又不能当场销毁,因为马思敏这回的举动不同寻常,只怕另有玄机。
素锦见凤歌的脸色由红变白,胸脯急剧起伏,眼中竟然起了一层泪光,便问道:“郡主,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凤歌并不想让素锦知道折子上的内容,素锦好冲动,只怕会闯进祸来。
她把折子合上,努力平静一下情绪,然后慢慢地说:“只是地方上普通案子而已。”她用手帕拭了拭泪,将奏折放入袖中,对素锦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没准等会子二爷就会嚷头疼了。”
她心里决定等马思敏酒醒之后,她再去替大哥求情。
凤歌和素锦回到抱月轩,马思敏仍在熟睡,凤歌把那份奏折轻轻放在床头,然后她便坐着守着马思敏。
素锦识趣悄悄离开。
铜熏炉里的沉香静静地燃烧着,屋里静得只剩下沙漏的流泄声。
凤歌的脑子不停地转动着,想着人心是世上最难捉摸的,对于处于权利争斗漩涡中的人们,行事总是十分小心谨慎,养成了不轻易相信人的特性,又岂会因一时的冲动而左右他们的意识?
又想着上回请求马思敏让三哥调回金陵,都被他当面拒绝,而这次是两位哥哥之间的攻讦,只怕更加艰难,而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打动马思敏,才能让他压下那份要命的密函。
她一边在心里埋怨四哥的愚蠢,一边又忧心如焚。想了许久,她都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半个时辰后,听见有掀动纱幔的声音,凤歌知道马思敏已经醒了,她立即双手递上折子,马思敏睁开眼坐在床上,他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后的慵懒表情,他施施然从她手里接过折子,然后随手放在床头,柔声说:“我不想瞧折子,你陪我出去走走。”
然后他起身下床穿上鞋和袍服,再坐在铜镜前,任由凤歌替他梳头绾发。
头发绾了一半,铜镜里映照出凤歌泪流满面的脸。
马思敏柔声问:“你怎么哭了?”
凤歌放下玉梳,嗵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我方才趁你睡着时偷看了折子,我愿意任由你处罚,但请你一定要放过我的两位哥哥。”
马思敏轻叹一声,俯身扶起她,低声说:“就为这事你就对我下跪?快起来吧,我答应你,若非不得已,我决不伤害你的家人。”接着他又叹息道,“你何苦为这些朝堂上的事操心?真是放着福不会享,成天自个儿折腾自个儿。”
他的话语温和如同二月春风,他平静的态度远远超出了凤歌的预料,凤歌内心的感激和受到的冲击令她不能自持,她不自禁地伏在他肩头,那个怀抱是那么温暖,温暖得足以将她融化。她同时也在想,自己也许真的是有福不会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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