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浥轻尘,青青柳色新。
马思敏张开双臂任由凤歌给他穿上袍服并把一只金冠戴在他头上,她松开手,退后两步,便见活脱脱一个俊俏的王孙公子站在眼前,他那双眸子里的漠然已被一种如丝的柔情所替代,虽然他骨子里的那股清冷气质仍旧没能掩盖住,却少了严肃与疏离反而多了几分亲切,凤歌觉得脱下朝服的他才更像是她想亲近的那个人。
马思敏见凤歌呆呆地看着他,便温柔地笑了,说:“凤歌,你在看什么?”
凤歌哦了一声,说:“街上不知有多热闹呢。”说着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马思敏说:“你想去?”
凤歌没有言语,满眼狡黠。
马思敏笑嗔道:“我长这么大,倒是头一回看见对出门玩如此上心的女子。”说着他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那你就扮做我小厮去吧,这样一是行事便宜,二来也不至于被别人捏了短儿。”
凤歌走到放下床上的纱幔,连带束胸折腾了好半天才穿着小厮衣服出来,尽管衣服长短合适,但因其身形削瘦,使那衣衫在身上穿着显得有些肥大。
马思敏上下左右端详了一番,笑道:“好个俊俏的小哥儿。”
凤歌冲他扮了个鬼脸,学着小厮的语气,垂眼说道:“二爷,咱们快走吧,弦爷该等急了。”
“爷这就走着。”马思敏答道,拿了一把扇子在手,走到门槛边,却忍不住扑哧笑了。
忽然凤歌想起马思聪来,便扯着马思敏的一只衣袖,说道:“思敏,大哥成日忙着帮府里置办家什,难得有空闲,这回不如也叫上他和嫂子一道出去。”
马思敏撇了撇嘴,说道:
“你别看大哥没有功名加身,成日里也不大与人说话,但他这几年可在外面招了一帮文人学士组成了一个‘海棠诗社’,隔三岔五便要和那些人聚会在一起,沽酒品茗、吟诗作对好不快活,这金陵城中不认识我的人居多,但金陵的文人上至朝中大员下至白衣秀士有谁不知道他那个‘逸居客’?只怕他一早就出门去了。”
凤歌被马思敏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说道:“那索性我们也组一个诗社。”
马思敏笑道:“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等过些日子我想好了名儿再组也不迟。”
出门招呼了秋生,三人一起出得府去。
在靖南侯府闷了两个月,猛然出来,凤歌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一路不停地看,走走停停,马思敏也由着她。一幅和谐的生机,连最普通的包子也对凤歌具有很大的吸引力,马思敏边付钱边笑道:“这些糕点就那么好吃?”
凤歌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说:“你可别小瞧这包子,就连皇上微服出巡也会觉得它好吃。”
马思敏说:“你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皇上那里去了?皇上住在宫里,你何时见过他出宫来吃包子?”
马思敏说着,拿扇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满眼的宠溺,凤歌却已拿了一个包子给秋生,两人吃得欢,不住地赞叹。
也不知走了多远,马思敏突然站住了,凤歌咬着包子,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从对面走来一个俊秀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袍服十分华丽,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马思敏对那人微微弯身,说道:“见过赵王殿下。”
他就是赵王朱高燧?凤歌想起第一次在宫里去拜见他时,她并没有注意过他的相貌,加上后来赵王去了封地,她也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如今猛然一见,如果不是马思敏报出他是谁她还只当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于是她赶紧见礼。
朱高燧上下打量着凤歌,那直直的眼神令凤歌很不自在,她不由把头垂下。
朱高燧看了半天,才说道:“马大人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子?以往不是那个叫秋生的孩子跟着你么?”
秋生赶紧上前行礼,答道:“小的见过殿下爷。”
“这是内人凤歌。”马思敏一手拉着凤歌,说道。
朱高燧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俊的哥儿?原来她就是那个女张飞啊?我原先只道是二哥鲁莽,如今他可找到同门师妹了。”
凤歌被他说得脸发烫,心想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听他语气倒像是她丢人丢到家了。马思敏的眼角眉梢不觉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高燧继续说道:“过几日就是母后的寿辰了,父皇希望今年的寿诞要别出心裁,宫里的乐师都急了,求我想法子呢,这不我只得溜出宫来到处找人出主意,幸好遇上了你们。”紧接着他转头对凤歌说,“郡主,上回你在宫里跳的那支舞真是好看,这事得烦你帮我了。”
凤歌拿眼看着马思敏,马思敏握了握她的手,说:“殿下言重了,贱内自应该献舞驾前,改日我还会写一支曲子给你。”
朱高燧笑着说:“如此一来那就更好了,马大人,今儿个我做东,咱们去珍馐堂吃酒去。”
马思敏温和地说:“殿下的盛情思敏心领了,这回见面,当由我做东。”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凤歌发现三哥朱济熿和朱篱站在一家屋檐下面正向这边看来。
“三哥。”凤歌喃喃喊道,手中的包子不知不觉掉在地上。马思敏拉着她和朱高燧及其随身的两名侍从一道向着金陵城里最大的酒楼“珍馐堂”而去,三哥的身影在她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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