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氏思忖着没有说话,慕容歌心头到舒心多了。他知道郭氏一向以天下为重,追杀烈炎实属被谣言蒙蔽,他虽与这个国家不共戴天,但至少这个女人是被他敬重的。
“不论如何,我是不允许谁存坏心思的。”良久,郭氏才开口,看了看烈炎,又将目光落到慕容歌身上,她道:“上一代什么恩恩怨怨我也不想管,但若有谁胆敢对我代国不利,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是说给慕容歌听的。
他浑然素淡,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话,又好似听进去一般。
她又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烈炎:“千辛万苦到药王谷去为硕儿讨药,也着实辛苦你了。”
烈炎一愣,摇头道,“不辛苦。”
她长叹一口,“此事我也有错,明知道不能全怪你,却还要迁怒,终是酿成今日这个局面,才幡然醒悟。说到底,硕儿也是为了想见我一面,那些他屠刀下的亡魂,皆因我而起。”
烈炎大概明白了郭氏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愿见聂硕,是气他残害百姓,气他夺权,气他不安安分分做个逍遥的聂王。
这天下谁能管的有条有理,谁能做个千古明君,谁就是好皇帝,很显然,聂硕确实不太适合。
“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吧,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烈炎与慕容歌面面相觑,见他应允,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表面平平淡淡,心里却有一阵高兴在涌动,毕竟聂硕多年的心愿要实现了。
一路上,看得出身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切,她不停向烈炎询问聂硕和聂城的情况,她把知道的也一一回答了,只是某些她与聂硕之间发生的故事却悄然隐瞒起来。
马车绕在断肠小道上,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才走远处绕回茅屋。
音宁拿着血草去煎熬了,郭氏却急急忙忙进屋看自己的儿子,那一刻,眼泪婆娑。
她坐在床前,握着他粗糙的大手,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老泪纵痕,瞳光闪烁不定。
这么多年没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到底是他狠,还是她狠?竟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愿见自己儿子一面。她记得当初从皇宫那场大火逃出来的时候,城儿还在襁褓中,可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最引以为傲的美貌不复存在,她再也没有脸面呆在皇上身边,她是一个丑妇,再也配不上那个高高在上,俊美无比的男人。
眼泪沿着银面具不停下坠,她满眼凄哀,那张脸,早已毁的惨不忍睹。
浑身颤抖着,郭氏每抽一口气心都在疼,“硕儿,是母妃对不起你们,都是母妃的错……”
看着这母子团圆的一幕,烈炎打心眼里笑起来,这世间,最美的画面也不过如此,她突然很能够理解聂硕之前的行为。他自小缺乏母亲的陪伴,那么羡慕别人,渴望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懂。
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烈炎转身,默默的退了出去。这一刻,她不该留在这里。
出去时,外面的天空异常蔚蓝,慕容歌双手背离站在不远处,院子门口栽了几株花。这个男人就像花一样,美美的,淡淡的,难怪他喜欢有花的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惊扰了他,慕容歌没有回头,那抹云淡风轻的声音却传了来:“别过来。”
她微愣,看着他雪白的背影,虽然他极力隐忍,但她还是从他声音里听出了异常。
她突然明白了,这个拒人千里的男人,不过也是只受伤的小兽。他最害怕看到的就是这种母子相见的场景。因为他……没有父亲、母亲。
他背负着血债,承受着亲手屠杀亲人的痛苦,他甚至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有些人,残忍暴戾,冷清嗜血,却照样得到老天的怜惜,就因为聂硕的孝顺?
他从未拥有过亲情,又怎知他不孝顺?从来就没给过他任何机会,又怎知他不会比聂硕做的更好?
“慕容歌……”
“别过来,求你!”他默默的低下了头,双拳紧握,手指节节泛白。
那种蚀骨的痛又一次侵袭了他的全身,这么多年的折磨还不够么?
她咬了下唇,突然发现此时竟无能为力。他内心那种万念俱灰的痛她都明白的,只是慕容歌的伤口太深,想要舔舐的干干净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他单薄的白衣在风中无力的飘,烈炎蹙紧眉头,他的双肩在颤抖,她被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的关注。那是个多么强大的男人,本以为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垮的。
其实,越强的男人,藏在心底的脆弱越深,深的让人错觉的以为,他们没有心。
在她的注目下,他走了,不为别的,只为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
看着慕容歌逐渐消失的背影,烈炎剪瞳淡漠了好多,他的伤,只有他自己才能治愈。
“夫人,药好了。”身后是音宁娟娟之声,烈炎回头,就对上她温和的笑脸。烈炎想,这个人大概还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吧,否则,凭她跟慕容歌的关系,又怎会救了他?
“我来。”她接过音宁的药,道了声谢,静静的端了进去。
郭氏将聂硕的手握的紧,见烈炎进来,擦了擦泪,笑起来:“我来吧,去药王谷一趟也累,你去休息休息。”
她摇了摇头:“不累。”
聂硕没有醒来,她又怎敢叫累?
烈炎也坐在了床边,看着满身伤痕的聂硕,鼻子有些发酸,奈何郭氏在,她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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