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妓院门前,厉千品冷着脸看着那些穿红带绿的伶官与厉万贤拉拉扯扯地调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她没想过万贤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厉万贤随着妓女走了两步,回头,见厉千品还站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笑着。
厉千品转身,这种地方,她绝不进去。
“娘吩咐过你要一步不离地跟着本少爷,本少爷还没走,你想去哪里!”厉万贤笑眯眯地望都会厉千品。厉千品的身子一僵,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万贤说得没错,他若是不走,她便不能走。
“公子啊,你都有我们了,还要那个女人回来做什么?”伶倌趴在厉万贤的怀里仰着头调笑着,似是不满意厉万贤拉着厉千品不放。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别看她现在一副清高的样子,但若是换个场地,她的花名比你们还要响亮。厉家赌场里的厉千品,你们听没听过?”也不知厉万贤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句话他说得响亮无比,时不时地拿眼去瞟厉千品。
“啊,早听人说那是个大美人儿,莫非就是她?”伶倌故作惊讶地大呼,时不时拿眼去瞟厉千品,只是那声惊呼里到底有多少真实,无人知晓。
“对啊,就是她。本少爷今儿个可是特地带她过来观摩学习的,你们可要好好教教她。”
“原来是这样,公子你早说嘛。”
厉千品背对着厉万贤,脸色早已一片煞白。她自然知道她的名声不好听,可是她却没有想过万贤居然会这么说。
两个伶倌走到厉千品面前,拉扯着厉千品。厉千品下意识里甩开那两只手。
“哟,厉姑娘这还真的清高起来了呀。”也不知是不是不有万贤撑腰,那两个伶倌当中的一个拔高了音调儿围着她转了一圈。“你以为你了不起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得伺侯男人。别表现得像是个贞节烈女,我们可最见不得那些即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贱人。”那个伶倌说着,突然扬起手朝着厉千品打去。
早在那伶倌扬起手的时候厉千品就知道她的动作了,要避开不过轻而易举,可是她却没有动。是不能,也是不想。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脸上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厉千品讶异抬头,才知道一只手拦在她的头顶,刚刚那声清脆响声,是那个伶倌一掌拍在这只手上发出的声音。只看了一眼,厉千品又迅速垂下头去。
替她解围的人是万锦。
厉家是江南最大的世家,除了赌场,还有许多别的生意。赌场是用来输银子给那些地方官员的,明正言顺的打点,而商铺才是真个用来挣钱的。否则,厉家也不会在江南稳如泰山。万锦,打理着厉家除赌场外所有的生意。
万锦平时不怎么和她说话,即使见了面也仅只点一下头便走开。可以说厉万锦是厉家对她最冷漠的一个人。因为他一向视她于无物,反而让她最自在。不像二娘和万贤,处处针对她。
“哟,原来万绵也在这里啊。”看到厉万锦,厉万贤稍微推开围着他的女人,走到厉万锦面前,脸上纨绔笑容依旧。厉万锦皱了皱眉头。他本就不赞同千品去赌场,现在倒好,万贤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了。
“你怎么会和千品在一起?”
“娘让她做我一个月的随侍丫环,一步也不许离开,所以我来这里她也就跟着来了。”厉万贤随口回答,似是不以为意。
厉万锦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娘和大哥一向不喜欢千品,但却没有想过他们会这么做。怎么说千品也是厉家的大小姐,他和万贤嫡亲的姐姐,本来让她在厉家的赌场里出入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如今还让她做丫环,带她来这种地方?
“大哥,你一天不去妓院又不会死,今天就别去了。”他皱眉。
“今天我一定要去找如嫣,跟着我是千品自己答应的,你要是想叫她回去,就叫她回去好了。不过她是不是要跟你一起回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厉万贤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万花楼。
“千品,我送你回去。”厉万锦望着厉千品。他不想她出现在这种地方。即使他知道千品跟在这种地方的女人不一样,可是他还是不想这里的污秽沾染到她。
厉千品只看了厉万锦一眼,便越过他,朝万花楼走去。
“千品……”厉万锦拉住厉千品。厉千品回头,望了正望着她的厉万锦一眼,伸手将厉万锦的手抚了开去。她现在,不能跟万锦回去。
“千品?”厉万锦不死心地叫唤了一声,厉千品回头,朝着他勾了勾嘴角。笑过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踏进万花楼。
今夜的万锦……让她心里觉得有些暖。
***
踏进万花楼,厉千品才知道为什么万花楼会是江南最好的妓院。整个万花楼,布局和装饰都极为讲究,琉灯疏影,雕栏玉彻……若不是早知道它是花楼,她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哪家王侯的宫殿。视线扫过万花楼,最后停留在二楼的一处回廊栏杆上。在那里,一抹红艳的男子身影依柱而坐,手里端着一只酒杯,朝着她眯眯地笑着。
李瞳?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看什么?”厉万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厉千品惊了一惊,回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厉万贤抬头朝着厉千品刚才望过的地方望去,不是他信不过厉千品,而是她的反应的确是太过奇怪了。可是……那处回廊,的确没有什么。“走吧,不然若是让如嫣等焦急了,又会不肯见我了。”
厉千品垂下头,跟在万贤的身后,走了两步,又朝身后的回廊望去。只是这一次,她望进眼里的只有紧闭的门扉,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她看错了?
她没有多想,所以她没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其实那片回廊上居然没有姑娘,本身就非常的不对。
等厉千品随着厉万贤走远,李瞳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冷冷地望着。在李瞳的身后,温璧蝉打扮得极为华丽。
“难得她会来你这里,十年之约,你不去对现吗?”李瞳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然而他身后的温璧蝉只是站着,没有回应。
许是见无人回应,他勾了勾嘴角,转身推开身后的门,走了进去。在走进房门的一瞬间,先前原本平静的表情立刻变得开朗,换上一副轻浮敷浅的笑容。
“俏儿,我饿了。”
俏儿正打理着行李,听到李瞳喊饿的声音,立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地回答:“公子要是饿了,就让这里的姑娘端些饭菜上来就是,刚刚公子不是才赏过她们不少银子?”
公子出门,一向不带她,这次是第一次。所以以前她只知道公子非最好的客栈不住,即使先前她弄丢了银子,公子也不肯屈就,却没想过公子眼中最好的客栈原来是万花楼。还有这万花楼,以前她只知道长安里有家万花楼,是公子平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却没有想过江南也有。也不知道这间万花楼和长安的万花楼,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门外那个扮成女人的男人……她突然觉得她原来一点也不了解她们家的公子。
“那可不行。本公子出门在外,第一条规矩是非最好的客栈不住,第二条规矩是非上好的酒菜不吃。本公子现在要吃江南珍鱃楼的珍珠虾。你去帮我买来。”
“我不去。公子若要吃,我们现在就离开万花楼,去那个珍什么楼吃去。”俏儿头也不抬,手里继续整理着行李。“俏儿,我饿了嘛!”李瞳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整理好的衣物翻了个乱七八糟。看着被李瞳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她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她们家公子,又开始耍赖了。
“好俏儿,我真的饿了嘛!”
“……”
“俏儿,你们家公子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
“……”
“不行了,不行了……本公子饿死了。”偏若真的一般,李瞳往地上倒去。
“好了好了,我去买。”俏儿站起身,无奈地看了李瞳一眼。真不知道以前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她们家这爱撒娇的公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先说好,只买这一次,还有明天一定得搬出万花楼。万一银子花光了,我们可就回不了长安了。”俏儿一边朝门外走着,一边说。万花楼住宿的费用本来就贵,再加上公子打赏那些伶倌们又大方,早先公子交给她的银子,现下早已经花去小半了。在长安,公子银子花光了,还可以找皇上要,可以找那些大官们借,但这里可不行。这里,不是长安。
“没关系,没关系,银子若是花光了,我再去赌……”
李瞳话未说完,俏儿已站住,望着他。在俏儿的目光中,他后半的话缩了回去。
见李瞳话缩了回去,俏儿这才转身,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地无奈。公子在长安赌坊里是出了名的人物,可是这名,她宁可公子没有。
等俏儿走出万花楼,李瞳邪邪一笑,打开房门,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神情。
“支开了俏儿,你要去干什么?”门外,温璧蝉望着李瞳。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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