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陌染走远，李瞳回头，朝着那个宫女微微一笑。看着李瞳的笑容，那个宫女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皇上只说叫她跟着瞳郡主，可没有说瞳郡主是这么难伺侯的一个人。
“你怕吗？”李瞳走到那宫女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勾着那个宫女的下巴，一副色眯眯地样子。
宫女不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抬起手，将手里的银绽子递给李瞳。
“瞳郡主饶命，奴婢错了。”
“错了？”李瞳挑了挑眉，斜着眼睛看了那宫女递过来的银绽子一眼，笑得更加地灿烂。“哪里错了？”
“奴婢……不该……贪图郡主的银两。”宫女脸色有些苍白，连话也说不清了。
“那些银两本来就是给你买零嘴儿吃的，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何错之有？”
“可是……”
“你错的地方是你没有告诉本郡主你是谁？”
“奴婢原来是贤贵妃的宫女。”小宫女立刻回答李瞳的话，不敢有一点隐瞒，她很怕这个瞳郡主，比怕贤贵妃和皇后还怕，比怕皇上还怕。她觉得这个瞳郡主很邪恶，虽然一直在笑，可是那个眼神像是随时都能将人一口吞下去似的。
“哦？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察觉这宫女似乎并没有撒谎，李瞳松了手，继续问。
“前些时日，皇上说见奴婢机灵，就将奴婢要了过来。然后选秀开始后，皇上说怕郡主偷偷跑出宫，要找个人盯着郡主，就又安排奴婢到这里来了。”宫女报告完，垂着手站在一旁，瑟瑟地发抖。如果她早知道瞳郡主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李瞳沉呤了半晌，忽然抬起眼笑了，转身。
“走吧，我们去赏花。”
宫女猛然抬头，傻傻地看着李瞳。
赏花？
他不打算惩罚她吗？
“郡……郡主，这绽银子……”钱财虽好，但得有命花才行，她不想为了区区一绽银子，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毕竟昨夜的事情，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她不想自己也步那个秀女的后尘。
“那绽银子啊，既然给你了，你就留着吧。”李瞳随便应了一声。一绽银子而已，他多的是，他现在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这个宫女，不收买人心可不行。“对了，你别站那么远，也别怕本郡主，本郡主不会吃了你。快过来，告诉本郡主最近宫里又发生了些什么好玩的事？”
听过李瞳的话，宫女原本就透着冷汗的额头沁出的汗就更多了，颤颤惊惊地走近。
“回郡主，最近……”宫女起先只是说一些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可是随着李瞳的一步步诱导，话题逐渐转到了宫外，宫女也不紧张害怕了。“……，最近娘娘们之间都在传，说皇上在宫外有了一个深爱的女人。据说是个民间的女子。”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李瞳依然笑眯眯的，甚至拉着那个宫女坐下，一副和善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
“那个女人好像叫……”
“瞳郡主，你要的桂花糕。”陌染打断宫女的话，并且深深地望了那个宫女一眼。他没想到这才一转眼，瞳郡主就跟这个宫女混得这么熟了。可是传闻中的瞳郡主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怎么会刻意去接近一个宫女？
“桂花糕啊……本郡主突然不想吃了，就送给你吧。”李瞳随意地摆了摆手，起身。
看着李瞳走远，陌染下意识里朝着宫女望去。
“你跟瞳郡主说了些什么？”
“奴婢只说了些嫔妃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
“是吗？”陌染皱眉，随手将桂花糕递到宫女手上，“送给你。”
难道是他多心了？
***
御花园的梅花开得异常的灿烂，皇后坐在凉亭下静静地看着，在她身后，一个宫女挺直地站着，手里端着一个茶盘，茶盘里放着一个香炉。在皇后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盘子水果和几相糕点。凉亭外，雪花满天飞舞着，看上去格外地漂亮。
本来是一个很美丽的天气，本来是最值得欣赏的风景，可是现在皇后却觉得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玉玺被盗，皇上虽然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的确是曾经跟她提及过此事。她本以为隐太子仍然心有不甘，派人盗去的，没想到昨天她才接消息，说是父亲叫人做的，现在事情败露了，才想起她来了。
据父亲派来的人说，李瞳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如果她不想整个长孙家都就此灭绝的话，就必须在他说出来之前杀了他。
要杀李瞳，谈何容易。别说皇上三天两头就往他那里跑，甚至还派了陌染暗中保护，派去暗杀他的人还没有接近他，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皇后正思索间，一把伞出现在她面前。那伞移开后，露出李瞳那张美丽但却透着潇洒气质的脸。
看着李瞳的那张脸，皇后沉默着。昨天父亲派来的人还顺便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李瞳居然是个男人。
“这么大冷的天，姐姐还有心情在此赏花，果然是好兴致。”李瞳收了伞，在皇后的对面坐下。
“这么大冷的天，瞳郡主还有兴致踏雪至此，本宫又怎么会没有兴致赏花。”皇后微微一笑，替李瞳倒了杯茶。
“怎么敢劳烦姐姐亲自倒茶。”李瞳笑眯眯地说着，话虽说得好听，但却并不客气，直接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好茶，上好的西湖龙井。”
皇后微笑了一下，没有开口。这茶根本就不龙井，她也不喝龙井，这茶是铁观音。不过与李瞳坐在一起喝茶，这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她也知道李瞳根本就不识茶，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
只是她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李瞳这么随便就喝下她的茶，她就该在茶里放点东西。
她还记着上次李瞳来宫里找了她喝茶，给了她一杯辣椒水泡的茶的事。当时她一口喝下去，那叫一个烧心，可是碍于皇上就坐在面前，旁边还坐了一干子妃嫔，逼得她不得硬着头皮将那杯茶给喝了下去。
对于李瞳，就算是没有父亲说的那档子事，她也很想将他除了去。
“姐姐最近深居宫中，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比如说皇上在宫外有了女人？”放下茶杯，李瞳试探着问。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特地来找皇后喝茶，他本来是想去后宫的那些女人那里打听一些事，没想到正巧就看见皇后坐在这里赏花。
宫外的女人？皇后略一沉吟，笑了。谁说要杀李瞳，就一定得要自己动手。
“啊，你说那事儿啊。那事儿本宫听说了，不过是些无聊的宫女闲着无聊，胡说八道的而已。瞳郡主不必当真。”
“是吗？不知道姐姐可知道皇上在宫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皇上在宫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不就是瞳郡主你？莫非瞳郡主不知道皇上还只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深爱着郡主么？”
“是吗？本郡主还以为皇上深爱的人是皇后姐姐呢。”李瞳起身。既然皇后不想告诉他，他也未必非要在她身上问出答案，毕竟这皇宫里与他有些交情的人多的是。比如说……太上皇。
“厉千品。”李瞳刚刚起身，皇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瞳一愣，回头望着皇后。
“瞳郡主想知道的那个女人，叫做厉千品。”
一瞬间，李瞳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阴沉。他果然没有猜错，厉千品的确是被那个流言给害死的。
***
选秀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很快进入到尾声。经过一连串的考验，留下来的女人个个都明艳动人，等着皇帝亲选册封。对于秀女来说，这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册封的当天，每一个秀女都尽量地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想要在皇帝面前脱颖而出。
李瞳穿着皇帝那天替他挑选的极华丽的白底碎花裙，头发仍然随便用根白绳在腰间打了一个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调查发钗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简单，轻易地便从一个宫女的口中得知这发钗的答案，轻易到让他不能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在李瞳思索的时候，大选的诏令下了下来，一群秀女又被宫女太监带领着前往大殿。
“瞳郡主，这边请。”就在秀女们即将进入大殿之时，陌染拦住了李瞳。
李瞳挑了挑眉，望着陌染，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皇上说郡主最近身子不怎么好，今日的大选就不必参选了，皇上已经册封郡主为瞳妃，所以现在就请郡主……啊，不，是请娘娘随老奴前往锁烟宫休息。”
秀女中有人发出惊讶声和窃窃私语。她们自然看得出来李瞳很美，但李瞳的打扮那么怪异，犹其是头发还用白绳缠着，简直就像是吊丧一样，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定为了妃子？
李瞳邪魅一笑，拔开陌染，笔直地走进大殿内，顿时议论声再次此起彼伏。
皇宫不是菜园，什么事情都讲规举，李瞳的举止无疑完全是视规举为无物。站在殿外负责这次大选的太监慌了手脚。没有皇上的吩咐，他让这些秀女进去也不是，不让这些秀女进去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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