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是谁的马儿?”书容勒住缰绳问崇礼,崇礼也在前头停了下来,笑着翻身下马,道:“三妹看着像谁的?”
书容遂也跳下马背,往那马儿走去,嘴里说:“我只觉得眼熟,却看不出是谁的?”书容说完又准备问问身后的崇礼,尚未回头却听得另一人的声音嗔笑着说:“三姑娘连我的马儿也不认识了?”
书容心里猛然间抽了抽,五爷真的是你吗?欣喜的回头,书容看到一袭白衣的保绶正手托一束花笑意盈盈的立在崇礼身旁望着她。
书容笑着走过去,“五爷原来还在宝庆,还以为五爷早就回京了呢!”
保绶很随意的将手里的花儿递给书容,道:“原本是想回京的,不过你二哥忽然告诉我今日是你生辰,我便又多留了几日。”
书容满面的娇羞,保绶递过来的花儿虽然都是些无名的野花,但书容看来朵朵都香艳,捧在手心里就像捧着自己的幸福。看眼保绶,书容微微红了脸,“那五爷这几日都是在那里住的?”
保绶听罢与崇礼互望一眼,两人各自笑着,崇礼爬上马背,拉住缰绳后与书容笑道:“五爷这几日都住在外头客栈,还是二哥我替他找的,怎么样,二哥这个惊喜,三妹是不是特喜欢?”
崇礼戏谑的问书容,书容面上越发的通红,崇礼坐在马背上笑得开心,拉拉缰绳调转马头,又与书容保绶道:“我看那头的风景不错,我打马过去瞧瞧。”说完扬鞭而去。
保绶看着崇礼疾走的背影温温笑着,书容也望着二哥的背影,心里却是琢磨着,二哥冒这大不韪是做什么,不怕被阿玛骂么?书容尚未想清楚,便听得保绶在旁温温的道:“这些花儿是我方才在周边踩的,都是些野花儿,三姑娘喜不喜欢?”
书容回过神来低头笑望着手里捧着的花儿,道:“虽是野花儿,我瞅着却是比花圃里的还要好看些,天地万物,自然的才是最美的。”书容说完抬眼看着保绶,保绶显然很欣赏书容这回答,笑着点头,又望着这一大片西瓜地里的西瓜长得又多又大,便问书容道:“想不想尝尝?”
书容微微惊喜的看着保绶,笑说想,但又怕瓜农骂,保绶低眉笑笑,说:“方才在四周走了遭,发现那头住了几户人家,应就是瓜农,我们不妨去问他们买几个。”
书容听后欢喜的说好,两人随后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的沿着田间小道往瓜农家去。待走了数百米远,保绶指着山脚下的几户人家给书容看,书容笑笑,与保绶继续前行。至一户农家门口,两人下得马来。
这农家四周都用栅栏围了,院子里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在认认真真的啄食,两小娃娃正围着个小木马玩得不亦乐乎,稍大的女娃儿见了书容与崇礼两人倒也不怕生,只大声喊了句:“奶奶,又有人来买西瓜拉!”随后又与弟弟玩得开心。
主人没来开栅栏门,书容与保绶便站在外头等着,书容瞅着玩木马的两个孩子瞅得格外开心,“五爷知道吗?我小时候也玩过木马,不过我玩的会转。”
保绶微微笑着问书容:“三姑娘玩的木马怎么会转呢?”
书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转了转脑子,笑着说:“两个小厮扛着不就能转了么?”
保绶听罢哈哈笑着,农家屋里这时匆匆走出来一妇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脸的皱纹看上去很苍老很和蔼,那妇人也不说开栅栏门,只笑着问书容二人是不是买西瓜,书容笑着说是,那妇人便瞧瞧天,笑着道:“那两位等等,我去给两位拿两顶草帽来。”
书容与保绶遂也都抬头望望天,果然太阳已有热烈拥抱大地的冲动,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草帽,书容立时就往头上戴了,保绶也将那水草编制的宽檐冒戴在了头上,书容仰着头将保绶望着,书容觉得保绶的帽子比她的好看很多很多,遂央求和保绶换一顶,保绶笑着取下帽子给她,复又戴上书容那顶,然后书容又仰着头将他望着,结果长叹一声,不是帽子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啊,抬手将帽子戴上随了那妇人走。
那妇人是极和蔼的,一路上问他们是哪里人士,又说最近湖南这头不太平静,出来游玩要小心等等,保绶与书容在后头一一应着,待到了西瓜地里,妇人立在一处田埂上将四面八方都指了一遭,说这一大片都是她家的瓜,任凭他们吃,任凭他们选。书容笑着看向妇人的眼,如所有丰收后的农民一样,妇人眼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保绶笑着点点头,说多谢,然后便与书容往瓜田里挑西瓜去,这瓜田里的西瓜藤蔓长得尤其茂盛,且还处处落着小西瓜,以至于书容不得不抬着脚步小心翼翼的寻好地方落脚,以免踩伤了哪根藤坏掉一串的瓜。为了身子平衡,书容两手伸展了在那里慢吞吞的走,抬起的脚需得数秒钟才能寻到一个能落的地儿放下,是以书容如今的身姿极像了一只展着翅膀戴着草帽的鹰,保绶在旁却走得颇是从容,两手往后负着,长长的腿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看得书容一阵星星眼,保绶偏头过来与书容笑笑,几缕阳光越过草帽打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那张脸俊美逼人,书容一个失神,脚下一歪,慌乱的哎呀一声准备与脚下的藤蔓来个亲密接触,还好保绶手一伸及时将书容拉住。
书容身子猛的一斜又猛的一正,当真是折腾死了书容那小细腰。保绶微微红着脸将书容的手放开,玩笑道:“看我一眼就能叫你这么失了神?”
书容的老脸也红上一红,双手扶着腰左右扭了扭,强词夺理道:“哪里看你,我在看西瓜呢!”
保绶挑眉而笑,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书容指着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喊道:“那个那个,那个怎么样?”
保绶笑望一眼书容,迈步走过去,蹲下拿手将那西瓜敲了敲,然后仰头与书容笑道:“眼光不错!”
书容遂也笑着过去蹲下,两人手同时都往瓜蒂处伸去,十指所碰之处,书容觉得一阵酥麻。
保绶又一次微红了脸,望着书容笑笑,柔声说:“我来就好。”
书容遂赶紧的起了身,书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摘下帽子使劲儿的扇着风,面上却忍不住的抿嘴笑。
妇人跑过来接过保绶手里的瓜放进她的竹篓里,也拿手敲了敲,笑夸保绶好眼光,保绶笑笑,说是书容选的,那妇人又说书容好眼光,书容呵呵的笑着。
随后两人又挑了几个瓜,妇人一并扛着回农舍称重算钱,保绶上前几步接过妇人手里的竹篓,妇人笑笑说他是个好伙子,又含笑将书容望望,说书容好福气,妇人的错意说得两人都是一阵脸红,却谁也没去解释什么,保绶跟在妇人后头走,书容特意慢吞吞的落在了后面,学着保绶的样子两手后负,脚下的步子却有那么点调皮,左一下右一下的交叉着走,面上傻傻呆呆的笑着。
“走路认真点,别走丢了!”书容仰头望天兀自偷笑的时候前头保绶忽然停住等她,书容忙收起得瑟的表情,两手各将耳后的发丝撩一撩,轻咳一声快步上前与保绶一并抬了那竹篓。保绶忍着笑意将书容望一眼,没多说话,只跟着妇人走。
到了农舍称了重,保绶掏出一锭银子给那妇人,那妇人目瞪口呆的不敢接,说她整个家也不值这么多钱,找不零,两人遂都往自己身上摸了摸,保绶说他除了这锭银子外其余都是银票了,那妇人听了又是目瞪口呆一番,书容尴尬的笑笑,说她今日匆匆跟着二哥出来,身上也没带钱。保绶遂也笑笑,将那银锭递给妇人,道:“那就收下这个吧,不用找了。”
妇人越发的目瞪口呆,清醒过来后连连后退两步,说使不得使不得,又说这几个瓜就当她送给他们了,反正地里瓜儿多,若平白无故收下这么些钱,那是要折子孙福的。
保绶想了想,说:“这样吧,您往后每年都种些瓜,我们日后会再来买的,这银子就当先付的瓜钱。”
保绶这个理由寻得甚好,书容冲他竖竖大拇指,保绶笑笑,又示意那妇人接过银子,妇人犹豫一番后笑着收了,欢欢喜喜的说:“那我每年都种这么一大片,等着二位来买!”
书容点头笑笑,那妇人便欢喜的把瓜连同竹篓都给了保绶,保绶笑着接过,那妇人又笑着说叫他们等等,转身就往屋里去,很快又提出一篮子桃子和一篮子李子,说是要给书容保绶带走,两人一看这阵势就纷纷后退,这么多东西,骑着马儿怎么带回去啊,保绶忙说不必了,留着给娃娃们吃,里屋里玩耍的两小孩这时跑了出来,见着奶奶把他们最喜欢的果子给了别人,立时眼睛一红,一人抱了妇人一个大腿,哭着喊着说不给不给,书容觉着小朋友甚是可爱,两手捂着嘴咯咯直笑,保绶也笑着,叫妇人留给孩子们吃,不然只怕这几个西瓜孩子们也不肯卖给他们了,那妇人这才笑着作罢。
两人遂骑了马往回走,保绶一手拉缰绳一手提竹篓,那是相当的轻松,待两人寻到崇礼时崇礼已经跑马跑乏了,正侧趟在一处阴凉地儿,右手撑了脑袋,左手玩弄嘴里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见着两人骑马缓缓走来忙一个跃身跳了起来,拿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再吐了留在嘴里的沫子,笑嗔两人道:“你们也玩得太尽兴了吧,好歹也该顾忌着点我这给你们把风放哨的!”
书容笑道:“二哥你把什么风放什么哨,我们不过是去玩玩,难不成还怕被人瞧见?”
崇礼听后将保绶望一眼,保绶冲他笑笑,他叹息一声,纵身上马,书容将二哥的这一眼与这一声叹息细细琢磨了番,琢磨着琢磨着便又偷偷的笑了,偏脸看看保绶,保绶也正望着她,又不慌不忙的将目光移开,微微眯了眼看着前方的太阳。
崇礼坐在马上,问保绶道:“五爷现在是要往哪里去?”
书容知道他是要走了,眼里忧伤一闪而过,望着保绶的侧脸。
“回客栈,收拾东西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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