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赚钱大计忽然多了四个人,陶陶背着小竹篓出门的时候悻悻的。昨天和叶猛商议去百鸟山的计划也改成了去净土寺,怪只怪她和叶猛说那番话的时候没关门,居然被来串门的伏柔郡主听了去。晚上吃饭时,叶猛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告诉了三少爷,一下子多了四个人。
叶猛坐在马车里,瞥了瞥小三儿,这家伙嘴巴撅得高高的,显然不高兴。
“小三儿,你出门背着这个竹篓子干嘛?”还是找点儿话来安抚下“他”吧!叶猛对今天的行程也很抱歉,昨天伏柔郡主忽然来到,听见了小三儿的话,缠着他要去看看他当年的题字。他也不想委曲求全,但外公对小三儿已经有了看法,如果他在做得张扬一点儿,他恐怕就难以保护好“他”了。有些事不能硬来啊!
陶陶挽了两下竹篓的背带,眼睛咕噜转了一下,说:“只是怕两位少爷万一有雅兴想画上一幅画什么的呢?所以带上了。”其实谁跟来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心情,只是怕自己的赚钱大计被人打乱而已。
叶畅轻笑一下,心却沉沉的,“陶陶,二哥在你眼里就那么有雅兴的吗?”难道跟了他一年了,还不知道二哥是个闷蛋?哪比得上他?
叶猛嗯哼一声,瞪了三弟一眼,“指不定会有的。”居然看扁他?他就偏要表现一下,免得三弟在小三儿面前如鱼得水。
陶陶低下头阴笑,也不知道三少爷是不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原本还想着怎么让叶猛有兴致作画,没想被他这么一激,她倒看到了点儿希望。只要赚上一笔,她回夏城就可以替自己赎身了,不用再对着这两个不正常的家伙。总之要避得远远的!
伏柔郡主从礼亲王府出发,并没和他们一辆马车,此时四人各怀心思,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沉默不语。在净土寺下了马车后,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伏柔郡主的马车,红裳扶了郡主下车,几人沿着寺前的台阶上山。
在寺中用过斋饭,已是午后的时光。趁着伏柔郡主去更衣的空当,叶猛走到发呆的小三儿跟前,问:“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道吃醋了?
陶陶无精打采地说:“眼前美景无限好,可惜不能一直留住啊。”银子啊!眼前都是一片银子啊!少爷如果少有闲暇,不用伺候那个郡主的话,动下笔,她就可以发家致富了。这生意不用投资,无本的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叶猛皱了下眉,抬眸远眺,低声道:“是挺好。”小三儿也会触景生情的吗?他低下眉睫,略微想了想,嘴角扯动几下,转身走开了。
没一阵,伏柔郡主回来了,准备一起再去逛逛。叶猛瞥了小三儿的背影一眼,笑笑说:“再歇会儿吧!忽然来了兴致,想画上一副画。”
陶陶正发呆,听见小金矿的话,瞬间眼睛就亮了,赶紧拿过背篓,将文房四宝放到旁边的石桌子上。倒了点儿水,就研起墨来,“少爷,想画什么啊?”画什么都好,只要是他亲笔的,准能卖个好价钱。
伏柔郡主皱了下眉,走到陶陶身边,轻轻撞了他一下,隔开他和叶猛,说道:“猛哥,不如画那边的松树吧?多有神韵啊。”
叶畅对刚才伏柔郡主的小动作很生气,叶猛一直在凝神,倒没注意。叶畅看了看被挤到一边儿的陶陶,顺着她的目光见到旁边的小池塘,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二哥,不如画这池塘吧!树枝上有只鸟儿,总是自以为是的叽叽喳喳,难道看不见池塘里有条鱼一直在仰望着他吗?”谁都不能这样欺负陶陶,如果连二哥都视而不见,他也不想再客气。将来二哥娶了这伏柔郡主,陶陶跟着他会有好日子?
叶猛愣了下,看看池塘,又看看小三儿,三弟的暗示不会没听明白。他皱了下眉,伏柔郡主也见到两人脸上的神色,心中暗暗不爽,脸上却一直淡淡笑着,“这破池塘有什么好画的?不过是些枯枝烂叶,一汪清水而已。哪比得青松有意境?”
叶畅冷笑,“难道郡主不知,我二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还是你一直小看我二哥的才能?即使是这不入眼的小池塘,他也能营造出一番良辰美景来的。”
伏柔郡主一时语塞,没想叶家这老三平时嬉皮笑脸,说起话来却句句带刺。叶猛轻笑一下,细想一瞬,开始落笔。随着他笔锋的运转,一副鸟语花香的池塘春色展现在众人眼前。放下笔,他微微笑了笑,看着画上那只被他故意画得低下了头的画眉鸟,说:“其实鸟儿早已将那条鱼看在了眼里。他不低头,不是高傲,只是在寻觅一个可以共他俩容身的天地。”
伏柔郡主咬了下牙,随即淡淡一笑,“猛哥这幅画真是有意境,原来还有这样深的含义?不如送给我吧?”说完对叶猛眨了两下眼睛。
叶猛愣了一下,为难地看了看小三儿,这幅画他是特地画给“他”的。
伏柔郡主见他只顾着看自己的书童,心里的怒火更胜,嗲住声音说道:“猛哥,我听我爹回来说,你已经向太师大人辞行,不日就会离开京城去游学。恐怕暂时都不会再来见柔儿了,柔儿思念猛哥时,也想有个寄托,让柔儿睹物思人也好啊!”
叶畅有些想发作了,却瞥见一旁的陶陶微微对他摇了下头,他只能重重哼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示威似的说:“二哥和郡主郎情妾意,三弟在此多有不便。相信两位也不希望我们在这里碍眼,我们自己去走走,一会儿会自行回府的。”说完也不等叶猛答话,拉了陶陶就将她拖走。
何必要留下让她受气?二哥不敢逆太师的意,他可没当那人是回事儿。当年若不是他对爹施压,娘怎会落到今日的田地?越想越气,对身后叶猛的喝止完全充耳不闻。
叶猛本欲去追,伏柔郡主一把拉住他,故意不慎跌倒在地。叶猛犹豫了一下,转身对红裳说:“扶你家郡主起身。”心中有气,却发作不得,他这样忍她和外公,并不是贪图他们能让他飞黄腾达。一则外公年事已高,娘在他上京前千叮万嘱不要和外公怄气,气坏了他,对小三儿更不利;二则却是因为他的计划正按部就班,现在露出一点儿破绽,他就真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了。可偏偏三弟这个时候来捣乱!
叶畅拉着陶陶走了很远,陶陶甩开他的手,正想出声,叶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心痛地问:“你难过?”
他本不想和二哥闹僵,但看着他对陶陶的态度,他就来气。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伤心,他就跟着难受,他不想自己难受,更不想陶陶难受。他能做的就是带她走!离开那里,看不见就不会心烦,看不到就不会心酸。就象他明知道陶陶喜欢的是二哥,他除了躲着,还能做什么?
陶陶本来很气,看着叶畅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他心里是在疼她,有点儿不忍心,叹了一声说:“我没难过,只是有点儿心疼。”其实叶猛把画给谁,那是他的自由,她虽然有点儿小心思,却不是叶畅想的那样,她不过是心疼白花花的银子而已。但心确实挺疼的……
叶畅重新捉住她的手,笑了笑,“别心疼了。他不疼你,我疼你。不就是一幅画吗?三少爷我回去画给你,你想要多少我都画,不眠不休都可以。”可自己的心为什么又疼了呢?
陶陶一下拂开他的手,咦了一声,这货的话好肉麻。旁边的枕浓也起了一身鸡皮,少爷这是明刀明枪地和二少爷争陶陶啊!他就不怕二少爷剁了他?
叶畅开始耍起赖皮来,“陶陶,你……你嫌弃我。”
陶陶哭笑不得,能不嫌弃吗?他的画要是能值千金,她又何必去想方设法地让叶猛动笔呢?
“好啦!我没嫌弃你。”
“真的?”叶畅不相信,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就算是骗他,安慰他的都好,只要是她说的。
他伸手抓了陶陶的,陶陶又想甩开他,叶畅捏得死死的,“你说你不嫌弃的。”说着挑了跳眉,再甩试试?甩了就是嫌弃他。
陶陶没好气地耸了下鼻子,这货还真难伺候,只好暂时将就着了。枕浓见到两人的神色,很自觉地和他们落下一段距离,总之少爷做什么他都不想理,只要不让他难做就行。
叶畅拉着陶陶走了好一阵,微微回头看了看知情识趣的枕浓,转回头,低声说:“陶陶,或许我……我将来没我二哥有出息,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天道酬勤,我会努力的。”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总比留在二哥身边强。
陶陶正要说什么,叶畅立马唉了一声:“什么都别说,陪我看风景。”说完他松开陶陶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陶陶凝视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暗暗说了声对不起,她要的小日子不是留在叶府里。他们俩,她一个都不能爱,自己什么身世,她自己还不清楚吗?与其委曲求全得做人家的妾侍,不如开开心心的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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