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感觉叶猛明明已经好了,但却故意赖在床上,不起身也不出园子,还让陶陶对府里的人撒谎说他病还没好,真是为难死她了。一连几天他都不肯去书院,也不见任何人,将自己和小三儿都关在园子里。除了一日三餐去膳房,叶猛都不让小三儿离开他半步,找着各种理由让他必须在他的面前晃悠。
“小三儿,我渴了,替我倒杯水。”
“小三儿,我饿了,你还有烤红薯吗?”
“小三儿,我胳膊疼,来给我捏捏。”
“小三儿,给我拿本儿书来,好无聊。”
“小三儿,呃……没事儿,只是忘记了为什么叫你了。”
“……。”
这小祖宗病了,陶陶是各种忙碌,只要他醒着连透气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歇会儿,他便又开始在屋里叫她的书童编号。她只好在心中呐喊:我也是个病人哪!
辛辛苦苦熬到晚饭时,陶陶从园子里走到外面去透气,觉得从前护理十几个床位的病人也没伺候一只叶猛辛苦。
刚走出园子没一会儿,陶陶远远便见到了两个人影,是三少爷叶畅和他的书童枕浓。两人表情严肃,枕浓拿着一册书,在听叶畅说着什么。陶陶很好奇,偷偷走了过去,听见叶畅正表情纠结地背着书。陶陶奇怪了,什么时候叶家这三少爷竟然开始发奋图强了?不怪陶陶瞧不起他,而是叶家这两少爷,一个是迟到大王,另一个却是早退冠军,从来没见他们勤奋好学过。(叶猛怒道:没见本少爷在园子里时常看书吗?你怎么做书童的?)
叶畅拉着长音,回想着自己要背的内容,却瞥见了旁边回廊里“发呆”的小三儿,便停了下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脸上带着些玩味的坏笑:“小三儿,出来给二哥拿饭哪?”
陶陶点头:“嗯。”
叶畅身后的枕浓已经跑了过来,低声对他说:“少爷,你怎么又走神儿了?后天老爷可就要考你们的学业了,如果又没二少爷成绩好,小心下个月的零花钱……。”
“住嘴!”叶畅回头瞪了他一眼,立刻又转过头笑脸盈盈地对着陶陶,“小三儿,二哥这两天身子好点儿了吗?”
陶陶自从将他归入未知生物一类以后,每次见到叶畅笑,她的背心都冷冷的,浑身起鸡皮。她下意识地摸了两下胳膊,“少爷好些了。谢谢三少爷关心!”他不是偷偷来过园子几次吗?没话找话说!
叶畅单手一撑翻过两人之间的栏杆儿,走到陶陶跟前,伸手就搭在陶陶的肩膀上,跟小地痞似的,嬉皮笑脸地说:“真是辛苦你啦!”
陶陶微微动了两下肩,将他的手从肩上挪开。枕浓皱着眉,很无奈地叫了声:“少爷。”
叶畅有点儿不耐烦,语气不太好地说:“知道啦!二哥不是病了好几天吗?连书院都没去,这次一定比他成绩好。”
陶陶觉得满头黑线,还外带一个井号在头顶,这货就这点儿出息?她望着他无奈摇头,绕过他身前才说:“三少爷,陶陶出来有一会儿了,等下少爷该骂我了。我这就去给他拿晚饭了,你还是好好地和枕浓一起温书吧!”
叶畅很失望,撅着小嘴,嘟囔道:“好吧!谁叫你是我二哥的书童呢?又不肯跟我。如果我看着你,一定会精神百倍的。”
陶陶看看枕浓,觉得他恐怕都要将嘴里的牙齿咬碎了,为了不做他们之间的“小三儿”,她唯有立马逃离两人身边,朝膳房走去,身后又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我刚才背到哪儿了?”
“第二句,少爷。”
“胡说!明明就剩下两句了。怎么才第二句?”
“少爷,你真的只背到了第二句,之后你就看见了陶陶,接着就走神儿了。”
“少来,这阵子我已经在心里背过了,就差最后两句了,你少唬我。我只背最后两句!”
“好吧!少爷请继续。”
“呃!倒数第三句是什么来着?”
“……少爷,正是我要你背的第二句!”
“……。”
陶陶走在前面,嘴角微扬,发现做书童还是有乐子的。不过想到过两天老爷要考核少爷的功课,她又开始替叶猛担心了。担心他考得不好还是其次,刚才听枕浓的意思,考核还直接关系到少爷的经济问题。如果少爷的零花钱少了,那他不是就没钱打赏她了?离她种田的小日子又远了一个月的距离,人生有多少个一个月啊?不行!这种事情一定不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得回去督促叶猛念书。
陶陶走进膳房的时候发现今天的膳房没有前两天忙碌了,她又和伙头工大叔套起了近乎:“大叔,怎么今天看起来似乎闲得很哪?”
伙头工大叔嗨了声:“你还不知道啊?那伏柔郡主走了呗。这两天把咱府里折腾得,那真是四脚朝天哪!”
陶陶好久没八卦了,凑过去问:“走了?不是听说她要来住上一段日子的吗?”
伙头工大叔压低声音道:“前几天不是累得二少爷病了吗?这几天没人陪她了,加上京城似乎有信来,说是她什么表哥忽然去了她家,她还不立马回去?自从那天二少爷和你掉进池塘里以后,听说连三少爷也时常躲着她了,她没趣了,不就走咯。”
陶陶想想,点点头,笑着挽起装晚餐的篮子,对他说了声谢谢,高高兴兴回园子去了。刚走进园子,就发现叶猛黑着一张脸站在房间的门边儿。等她走近后,他盯着她问:“去哪儿了?这么久?”
陶陶赶紧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替他摆好筷子。叶猛没坐下,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又冷冰冰地问:“你不打算回答我的话?”
陶陶以为他只是责怪她的一句话,没想他是真的在问她啊!他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跟怨男似的?她低着头,小声应道:“刚才在路上遇见了三少爷,他正和枕浓在背书。聊了两句……。”
叶猛瞥了瞥小三儿,脸色比刚才还黑,“吃饭吧!”
陶陶坐到他旁边儿,以为他心情又莫名其妙不好了,没吱声儿,默默地夹着菜,也不敢象平时一样“造次”。叶猛看着小三儿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夹菜到碗里,眉头又皱了起来,从一个装了东坡肘子的盘子里夹了一团肉到小三儿碗里,说:“怎么吃饭跟个小丫头似的,多吃点儿。”
陶陶哦了一声,开始不跟他客气,心里嘀咕了一句,她不是小丫头,难道还成了纯爷们儿了?叶猛吃了两口饭,问:“你和三弟聊什么了?”
陶陶想想,是时候要激发少爷的上进心了,放下了筷子,很认真地说:“我刚才见到三少爷在背书,听说老爷要考查你们了,是吗?”
叶猛一边儿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陶陶见他一点儿不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替他着急:“少爷,你就不担心输给三少爷?他今天可是很刻苦的!”她觉得白花花的银子在她面前正一个个地在溜走。
叶猛继续夹着菜,仿佛不关他的事一般,淡淡应了声:“哦?是吗?”
陶陶虽然知道他平时偷偷躲在园子里看书,但也知道他一向在书院名声不太好,又很认真地说:“少爷,难道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打算这样一点儿都不上心?”男儿不该有大志向的吗?
叶猛见小三儿激动的样子,颇有点儿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却不理会。陶陶越看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低哼了一声,拿起筷子猛往自己嘴里扒着饭。
谁知叶猛还在旁边似笑非笑地“叮嘱”:“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陶陶白了他一眼,低声哼哼,继续扒饭。无视他!无视他!不长进的家伙!
叶猛忍不住了,暗笑,放下手里的碗筷,“你怎么那么在乎我会输给三弟?”
陶陶愣了,总不能说她是为了自己的荷包重量着想吧?那样估计叶猛得立马掐死她,然后将她处理掉!她很快为自己找了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我是你的书童啊!当然希望自己的少爷比谁家的都好啊!”她很忠心的好不?不过是对银子!
叶猛轻笑一声,“放心吧!临时抱佛脚的人,不足为惧。”
陶陶略微放了点儿心,立刻问道:“少爷,你将来想做什么?”她颇有点儿好奇。
叶猛的笑容消失了,想想,应道:“或许和爹一样,入朝为官吧。”
陶陶对古代“公务员”的考核十分陌生,也从来没去研究过,一点都不懂。心里想着,就叶家这两少爷目前的状态,估计两人是指望着让他们的爹去走后门吧?
陶陶正在腹诽,没想叶猛拿起筷子,偏头问她:“那你呢?将来想做什么?”眼里带着少许期盼。
陶陶正YY得很开心,想也没想地就说:“将来啊?将来等我存够银子,替自己赎身以后,我就买块地,种种田,过过小日子。”就差没说娶房媳妇儿了,不过这也是不现实的,做人家小媳妇还有可能。
叶猛的脸瞬间便黑得跟锅底似的,差点儿就咬碎了自己嘴里的牙。这家伙居然想离开他?没门!想都别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小三儿离开他,但心里就是有点儿阻阻的感觉。
一句话说错,说不定会毁掉一生的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陶陶多年以后对自己说过这句话,那是时常追悔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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