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洞外传来阵阵脆脆的鸟啼声。陶陶睁开眼,望望洞外,雨似乎已经停了,洞口却仍然湿漉漉的,隐约能听到几声滴水的声音。
正想起身,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直没拿开的那只手,陶陶只能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不想吵醒叶猛,毕竟昨天晚上两人为了逃开那个姓赵的,也走了不少路,他应该很累吧?只是这样躺着,她心里怪怪的,很想转身看看小祖宗睡觉时候的表情,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会总是冷冰冰的。
陶陶轻轻挪动了下身子,翻过身,抬眸看向叶猛的脸,没想正好对上那双睿智的眼睛。原来他也醒了,却一直没出声。
“少爷……。”陶陶的心猛跳了几下,脸上热热的,神情有点儿慌乱,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叶猛不习惯睡在这么硬梆梆的地面上,整夜没睡好,一早就醒了,但想让小三儿再多睡会儿,“他”每天都为了他忙忙碌碌的,所以一直没敢动,此时已经有点儿酸痛的感觉。心里却想这样抱着他的小三儿久点儿,再久点儿……
他以为“他”只是翻身,没想小三儿却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叶猛有点儿失神。昨晚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的冲动,此时却更甚。他收紧手上的力道,将“他”贴在自己的身子上,轻轻含住小三儿的唇,贪婪了好一阵子。
“少爷,该起身……赶路了。”陶陶待他稍有停歇,躺着低下头,这小祖宗居然一大早的发情!两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她几乎将头埋进他怀里。她竟然有那么点儿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是习惯吗?
叶猛伸手抬起小三儿的脸,嘴角含笑地说:“就一会儿。”说着又附上自己的唇。小三儿的唇真甜,他有点儿不舍得离开,但他知道如果要明媒正娶,他此时就算再冲动都要按捺住,否则就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陶陶闭上眼,心里有些忐忑,但又很喜欢这感觉。就算叶猛当了她是书童受受,她也没生气……
叶猛有点儿忘情,手情不自禁地伸进小三儿的后背松松的衣服里,陶陶愣了下,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赶紧摇摇头,退开一点儿距离,低声叫道:“少爷……你的手……好冷……。”他怎么得寸进尺的!早知道就不让他亲了,果然贪心会遭天谴的。
叶猛愣了下,没再继续,但却用力将小三儿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低声说:“小三儿,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他在心里承诺着。
陶陶靠在他怀里,嘟了下嘴,蝇声自言自语:“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却不想再抗拒他的温柔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叶猛没听清小三儿的话,喃喃地问。
陶陶在他怀里轻轻蹭了下,“没什么。”叶猛轻笑一声,没再追问。
陶陶起身后替叶猛稍事打理了下仪容,两人走出山洞,找了半天方向重新回到大路上。叶猛的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小三儿昨晚到今早都没再抗拒过他,“他”真的接受他了?就连“他”替他梳头的手,似乎都比从前温柔了许多,这令他心里一直暖暖的。
午后,两人在一个小镇吃过午饭,好不容易在官家的驿站找了辆去太山县的马车,和几个陌生人挤在一起,重新踏上回陶陶家的路程。
一路,陶陶挽起身后的车窗布帘,看着外面逃难的人群越来越密集,眉头不自觉地锁起。叶猛转头正好见到陶陶的表情,安抚似的低语:“别太担心了。很快就到家了。”
陶陶回过神,看看叶猛,嗯了一声。叶猛轻轻握起小三儿的手,轻声说:“不是还有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着“他”的,就象“他”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一样。
陶陶心慌地缩回手,望了眼车里坐着的几个人,大家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倒没留意到她和叶猛之间的小动作,想来都是些赶着回家的人,若不是惦记着家里,谁会冒险前行?陶陶又转眸看了看叶猛,也只有他会这样陪着她……
但即使这样,这小祖宗也不要在人前就将自己的喜好表露得那么明显啊!他不想要面子,她还想留着呢!
叶猛含笑挑了下眉,小三儿脸上红红的,明显是害羞了,却没象从前一样排斥他的亲近。他很满意!
马车临近太山县,路上开始出现很多面带病容的人,东倒西歪的躺在路边儿,偶尔还能听见悲戚的哭声。陶陶一直揪心地看着外面,有几个穿着褴褛的小孩儿,捧着破旧的饭碗追着他们的马车,似乎在讨要吃食。
叶猛也再笑不出来了,眼前是何等凄凉的境况?从前在爹保存的一些公文里能见到各地上报到他那里的灾情,却从未想过亲眼目睹,比那些字里行间更令人触目惊心。
他不觉蹙眉自言自语地低喃:“真这么惨?”
身边一中年男子有点儿轻蔑地道:“看来公子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吧?”语气中颇有点儿嘲弄的味道。象他这样的富家公子,有几个真的关心民间疾苦的?
陶陶不忍心再看下去,放下窗帘,想起从前在现代看到的那些描写古代瘟疫的诗句,也有点儿感怀。那时候毕竟医疗条件比现在好,疾病控制得也很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有些感触。如果在现代,爆发这么大规模的疫情,她也不会象现在这么“清闲”。
“恐怕比这更惨的都有。”她低声地说着。
叶猛皱了下眉,反问:“更惨?”
陶陶点点头,“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叶猛微微咬了下牙,小三儿口中的这首诗,的确比他从爹的公函里见到的那些惨景更凄凉百倍。难道“他”也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天灾?否则怎么会如此感触?作出这样的诗来?
马车上,一个沉默了很久的妇人,听见陶陶的诗,再也忍不住了,捉着旁边那位中年男子的手臂开始低泣了起来,“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
刚才说话的男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儿有事的。就算没人管咱们的生死,我也会安全地带他离开这里的。”
叶猛皱眉低下头,捏着衣襟前摆的手,紧紧握着。
没一阵,外面赶车的车把式停下车,冲着里面叫道:“太山县到了,几位该下车了。”
那中年男子有点儿心急,第一个探身出了马车,随即听到外面传来他有些怒意的声音:“车把式,这也叫到了?连太山县的城门都没见到。”
车把式道:“走走就到了。”
中年男子几乎咆哮般说道:“我们可是给够了车钱的。”
车把式理直气壮地应道:“就你们那点儿钱,以为可以收买人命吗?”
叶猛和陶陶正在车里打理自己随身的包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掀起马车的布帘,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到中年男子已经抓起车把式的衣襟,好似要动手打人一般。
叶猛忙探身下了马车,一把抓住中年男子已经紧握成拳的手,对他摇了下头,“算了,他肯送我们来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无谓生事!你不是还赶着回家看你的孩子吗?”昨天他找了那么久,也没一个人肯赚这卖命钱,这车把式算不错的了。
中年男子忿忿地丢开车把式,重重哼了一声。陶陶和中年男子的妻子先后下了马车,刚站在路边儿,那车把式便驾车离开了。叶猛见没事了,对那中年男子拱了下手,说:“兄台,就此别过。”
中年男子也对叶猛拱了下手,“多谢公子,在下也是心急回家看孩子,一时冲动。”能在官家的驿站赶车的人,想来与地方上的官员也有点儿瓜葛,如果刚才真是冲动挥了拳,指不定会为自己招来麻烦。
叶猛笑笑,却没说话,转身吩咐小三儿:“走吧。”
中年男子忙问:“公子也是回太山县寻亲?不如一道上路吧?这里离县城还有近两里地,也好有个照应。”
叶猛没推却,微微点了下头,领着小三儿走在了前头。中年男子转身扶着自己的妻子,那女子埋怨似的说道:“看你这冲动的性子,若不是这位公子,恐怕今天你又惹出祸事来。”
中年男子点点头,对着自己媳妇儿傻笑了两下,“是,是。为夫是该改改了。”
此后两人一直在叶猛身后小声嘀咕着什么,都是妻子在埋怨丈夫,中年男子只是一直笑嘻嘻地应着。叶猛回头看看小三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和“他”将来会不会也是这样有趣呢?陶陶抬眼正好看见叶猛含情脉脉的眼神,将头拧到一边,嘟了下嘴,光天化日他居然毫不掩饰,可恶!他这是准备“昭告天下”吗?叶猛轻笑一声,转回头,看着路边的情景,又皱起了眉头。
四人走了好一阵子才到太山县的城门,此时已有衙门的人在县城门边儿盘查路人,见到叶猛穿着,一人迎了上来,行礼问道:“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啊?”
叶猛淡淡应道:“夏城。”说着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通牒递给那人。
那人看了看通牒,眼睛睁地大大的,“原来是叶巡抚大人家的二公子。不知到太山县……。”他说着下意识地看看几人身后,目光有点儿闪烁。
叶猛看在眼里,嘴角冷笑一瞬,“我只是陪书童回乡省亲。”
那人松了口气,忙说:“叶公子,此时入城恐怕不太方便……你看,现在瘟疫肆虐,太山县令为了城里百姓的安危,已经下令封城了……。”虽然他现在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但身份却令人不得不提防着点儿。
叶猛负手微微扬了下头,死死盯着眼前这身着衙役服饰的人不置可否。被他这样盯着,那衙役开始有点儿微颤,畏畏缩缩地说:“不过……不过……以公子的身份,如果你一定要进城,小的想……县令大人也不会阻拦的。”
叶猛冷笑一声,转身指了指身后三人道:“还有他们,都是和我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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